东米赤加见执法队准备上前,依然是一脸的得意,
“刑曹大人,本将军领沙州城防营前来剿匪,在嘉峪关治安军的密切配合下成功地俘虏土匪四十二人。”
听了这话,索勋冷哼道,
“这帮土匪三番两次祸害善县,简直是罪大恶极,如果将军大人不介意,本官准备以沙州刑曹参军衙门的名义对这四十二名土匪处以死刑。”
“这个自然。”
“不过在行刑之前,本官向审审他们,看看有没有幕后主导。”
“刑曹大人何必多此一举,这些土匪大都没有道义可言,一旦他们临死之前胡乱说话,那岂不是会冤枉好人?”
“本官相信,这些人绝不可能空穴来风,来人啊!”
“属下在!”
“准备大刑伺候!”
“是!”
虽然索勋大声呼喊,但是这些执法队根本就没有准备刑具,有的是与其他治安军一样的称手兵器横刀。只见十几名执法队队员手举横刀来到跪在地上的土匪近前,将冰冷的横刀锋刃对着瑟瑟发抖的土匪,冷声问道,
“不要说本官没有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能够坦白交待,本官会根据沙州刑罚为你们减刑,表现好的,本官会酌情予以释放!”
听了索勋这番话,跪在地上的土匪没有一人搭话。索勋这一招显然没有多大用处,要知道,这些土匪混迹于黑道上,大都视信义如生命,如果在关键时候出卖了老大,肯定会为其他同伴所不齿。或许这些人碍于面子,因此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选择沉默。
索勋一介武夫,自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逼问他们说出实情。就在这个时候,张义潮带着治安军也走了过来,战事结束,剩下的就是如何处理这些刚刚经历溃败的土匪。只见张义潮走到东米赤加近前,笑道,
“下官恭贺大人获得大捷!”
“哈哈哈...,刺史大人带领治安军还没有见到土匪的面,本将军就已经结束了战斗,可真是...”
听了这话,扎西、朵儿赞瞬间脸都红到了耳根处。为了麻痹东米赤加,张义潮继续奉承道,
“将军大人击败了土匪,不知扎西将军会作何感想?”
“张义潮,你?”
“扎西将军脸色为何如此通红,难道是将军大人获得大捷而激动么?”
“你?”
“不过本州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问,黑马城土匪是如何在扎西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度过天下第一关的,莫非黑马城真能手眼通天?”
此话一出,扎西的脸色更加的通红,只见扎西大踏步走到张义潮近前,气急败坏的指着张义潮质问道,
“嘉峪关每天都有数万人通过,这帮土匪与普通百姓又有什么区别?你凭什么说是本将军故意放他们进入善县的?”
话说到这里,扎西也意识到自己掉进了张义潮设好的圈套当中。只见张义潮不紧不慢,揪起一名跪在地上的土匪,望着扎西笑道,
“他们与普通百姓确实没有差别,可是本官也没有说他们就是你扎西将军故意放进来的。你这是明显的不打自招。”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了在场的治安军一阵唏嘘不已。对于扎西与土匪的勾结,所有的治安军都已经知道,扎西本人更是心知肚明。然而,当着众人的面,扎西万不敢承认自己与黑马城的土匪有勾结,尤其是在今天这种场合,因为一旦承认了与黑马城土匪有关系,那么就相当于承认了今天的抢劫之中有嘉峪关守军参与。
扎西被张义潮逼问道无话可说,为了给自己的爱将解围,东米赤加走到张义潮面前,将手中的横刀放在这名土匪的脖子上,厉声问道,
“本将军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是谁放你们进来的?”
面对东米赤加的威胁,这名土匪不以为意,冷笑着望着东米赤加不说话。东米赤加勃然大怒,手中的横刀稍加用力,这名土匪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血口子,张义潮见状,松开了手中的土匪。
转眼的时间,这名土匪因为伤及到要害而在地上艰难的挣扎,不多会儿便停止了动弹。
“哼,作恶多端还敢在本将军面前嚣张,我看你们是死有余辜!”
“将军大人好威风,下官佩服!”
“刺史大人,不必浪费时间了,赶紧命人将这些罪大恶极的土匪斩首示众,也好安善县百姓之心!”
“既然将军大人急不可耐,那下官只好遵令执行!来人啊,将这帮恶匪斩首!”
“是!”
话音刚落,执法队全体上前,锋利的黑铁横刀正是斩首的最佳武器。
对于黑马城的土匪,张义潮向来是不准备手下留情,张义潮心里明白,这些土匪虽然不是匪首,但是这些年跟随王彪等人四处作恶,早已经是百毒不侵。即便是张义潮想要给这些人宽大处理,这些罪大恶极的土匪未必会领情,因此张义潮才会下令,对黑马城的土匪一概格杀勿论。
就这样,发生在善县的这场关于土匪抢劫而引起的大规模局部战争在这帮土匪的人头被砍下之后而宣告结束。张义潮心里明白,这次战争出了一个小插曲致使罪魁祸首扎西逍遥法外,然而,就算张义潮有再大的本事,恐怕此时也未必能够令扎西等人露出真面目,只得等待下次的机会。但是众人皆是一脸的遗憾,或许下次惩治扎西的机会将不会到来。
嘉峪关将军府内,东米赤加满脸怒色,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朵儿赞与扎西二人,只见扎西直呼道,
“将军大人请饶命,末将知道今天的事情令将军大人很难堪,可是末将真的很想杀了张义潮。”
“哼,就凭你也想杀了张义潮?”
“末将就不明白了,将军大人为何至今还要留着这个祸患?”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们吐蕃落后于大唐,如果我们掌握了先进的冶铁技术,本将军何必这么多年委曲求全向张义潮示好?扎西,你可知道,本将军比你还想杀了这个狗贼。”
“既然如此,那就让末将出面杀了此人,也好了了将军大人的一件心事。”
“呸,你能不能动一动你的脑子?如果要杀张义潮,还需要你扎西动手?”
“将军大人,张谦逸已经死去那么多年,我们在张家的铸铁坊也已经经营了二十余年,如果我们能够顺利的将铸铁坊的一众工匠裹挟到我们这边,是否就意味着我们不需要向张家示好,而张义潮所代表的刺史府也就失去了作用。”
“本将军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张家的家主张义谭盯得很紧,而且这些铸铁工匠近百人,没有一人愿意为我吐蕃效力,真是岂有此理!”
听到这里,扎西、朵儿赞皆是一惊。如果真要是这样,那么完全可以从暗处下手迫使这些不听话的铸铁匠归顺。想到了这里,扎西抬起头,望着东米赤加,笑道,
“将军大人,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哼,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馊主意。”
“将军,末将以为,沙州刺史毕竟是赞普钦命,如果有我们城防营在沙州做出出格的事情,恐怕再赞普那里无法交代。有些事情是不是可以依靠黑道势力来完成,比如说?”
说这话的时候,扎西谨慎的望着东米赤加,生怕自己的一句话说错就引起自己上司的勃然大怒。然而,东米赤加听了扎西的这番话似有所思,微一颔首,
“本将军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是当下的河西反抗吐蕃的浪潮日益高涨,本将军又能从那里找到为我们所用的汉人?”
“将军大人别忘了,末将手里就有一张底牌。”
此话一出,东米赤加恍然大悟,指着扎西惊问道,
“莫非是黑马城那帮恶匪?”
“不错,这帮人在黑道上影响力极大,有他们来完成我们不便出手完成的事情,对我们五州将军府也大有好处!”
“扎西啊扎西,你小子真是贼心不死,居然暗中藏了这么张底牌,堂堂的大漠判官都能为你所用,本将军也不得不佩服你啊!”
“将军大人过奖了,为将军效劳乃是末将荣幸!”
“哈哈哈...,好,那就请大漠判官!”
“是!”
话音刚落,扎西便起身离开了将军府。不多会儿时间,在扎西的带领下,王彪、黑娘子脸色阴沉的来到了将军府帅堂。此时的东米赤加端坐在帅案正座,一脸微笑的望着堂下的王彪与黑娘子。
王彪还在为今天发生的事情愤愤不平,见到东米赤加之后当然是没有任何反应,扎西在王彪的耳边低声提醒道,
“见到五州将军还不赶紧行礼?”
“哼!”
东米赤加见状,乐呵呵的站起身来走到帅堂中间,双手背后,笑道,
“这位想必就是享誉大漠的黑马王彪吧,在下五州将军东米赤加。”
一听到对面的来人是五州将军东米赤加,黑娘子的脸色终于舒展开来,赶紧上前一步,行礼道,
“在下黑娘子,拜见将军大人,失礼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免礼,本将军早就听闻黑马城一众英雄豪杰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二位,请坐!”
“多谢将军大人!”
识趣的黑娘子很快就得到了东米赤加的认可,见王彪依然是一脸的沉默,黑娘子拉了拉王彪的衣袖,向座位上走去。就这样,经历了一场惨败之后很快就得到东米赤加认可的黑马城土匪成为了吐蕃人的座上宾。
而扎西的这张底牌转眼间就成了自己的救命符,扎西明白,此次善县一事令王彪对自己成见极深,因此这张所谓的底牌也变得没有意义,今天,扎西将王彪这张底牌送给东米赤加,一方面做了顺水人情,另一方面也是想尽快将这只不怎么听话的野狗给抛出去,可谓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