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日午,阳光炫然灿烂,欢快地照着大地。
日月宫的一众女子一离去,便剩下了没几个人。柳如意虽然嘴上还怪罪着孙然去天台山闯祸,但心里头却着实关心他,对他嘘寒问暖,一会儿问伤好了没有,一会儿又问今后有什么打算。孙然见师妹好生关怀他,心里便止不住高兴。
武书生走下了小丘,快步向众人走了过去。何念情和梅樱迎了上去,面色怪怪的看着武书生。何念情问:“武大哥,那个夭灼公子找你有什么事啊?”武书生道:“没什么事,也就是谢我救了松柏柳杨四刀。”
何念情带着劝导的语气道:“武大哥,你快点过去哄一哄秦姐姐开心吧,她见你与日月宫的一众女子打得火热,心里估计不怎么喜欢。”
武书生嘴角淡淡笑了一下,问道:“情儿,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于察言观色了?我看湘儿心胸宽大,怎么会介意这个事呢?况且我与日月宫的人只是正常交往,谈不上什么‘打得火热’。”
“武大哥,你可不能这样高估别人的心胸!”梅樱突然插口道,“我看情妹妹说得有道理。”她双眼清澈,笑容看起来就像一朵雨后盛开的花儿。
武书生这两日察觉梅樱对自己多了一种别样的情怀,不论是她的眼神,还是她说话的语气,似乎都在显露地表达着一种关怀与爱慕,比之从前纯粹的敬慕和亲切要强烈了好几分。
武书生虽然隐隐感觉有些不妙,但看梅樱温婉贤淑、心地纯善,实在不忍回避她的好意,依然是对她关切不减当初,便笑着道:“还是樱妹妹心思细腻,能够感同身受。湘儿她对我恩情不浅,我会尽意关切她的。”
他说着迈动一步,何念情“诶,武大哥你等等”的一声,急忙拽住他的衣袖。武书生回头看着她的眼睛,见她眼中有些许光彩,同时夹杂着几分迟疑,继而“嗯”的一声,似乎打定了主意,说道:“武大哥,我想替梅樱姐姐说句话,你愿不愿意听?”
“当然愿意!”武书生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梅樱好像慌张起来,急忙去扯何念情的衣袖,道:“情妹妹,你可别乱说,我没什么话要对武大哥说的,你别------”
何念情诧异道:“梅姐姐,你怎么这会子又变得胆小了起来?这种事,就不能藏着掖着的,我就说------”
梅樱一把蒙住何念情的嘴巴,“噢”的一声,笑道,“是这样的,武大哥,我想问你------问你昨日的伤好得怎么样了?”她明显的有些神色慌张。
武书生点了点头道:“昨日的伤已没什么大碍了,劳妹妹老是挂念着。我记得昨日你昏厥了好半天,让大哥实在过意不去。”他见梅樱眼神清澈,神情充满了对自己的关怀之意。
梅樱再次回想起武书生受伤的情状来,兀自还于心不忍,心里难受,喉咙哽咽住了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何念情“唉”的一声道:“我打赌,梅姐姐原本不是想说这个的。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今日不说,改日我与武大哥单独说。”她说着便拽起梅樱的手,朝前奔过去了。武书生看着她二人的身影,嘴角不觉动了动,心里有些为难。
武书生走到溪流边,见秦湘女一双玉手正撩着溪水,将其泼洒到草地上,也不管自己向她走去,似乎有些不喜。武书生呼唤了一声:“湘儿!”
秦湘女抬起头来,快速扫了武书生一眼,唇角挤了挤,问道:“他给了你什么东西作为定情信物?”
武书生诧异道:“湘儿说的是谁?还从来没有人给过我定情信物呢?”
秦湘女唇角又挤了挤,说:“就是那个叶夭灼呀!”武书生哑然失笑道:“湘儿说哪里去了?叶夭灼是个男子,你不用介意的。”
秦湘女把水朝着草地上一泼,“哼”的一声道:“男人与男人也可以定情呀!”她眼角向武书生睨了一下,又是“哼”的一声道:“日后有谁给我送定情信物,你可不要介意!”她说着便站起身来,往河岸边跳了过去。武书生伸手去接她,秦湘女不领情,把手向他的手背拍去。
武书生没有缩手,“啪”的一声,秦湘女的手正打在他的手背上,于是掉头就走。
“额------”武书生当场怔住,虽然手背一点儿也不痛,但心里却有些痛痛的不是滋味。他叹了一口气,折转身招呼众人道:“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相别了这么多日,也不知蓝姐姐他们怎样了,不知到了迷山没有?”
何念情焦灼地道:“我也好想快些见到小姨、爷爷和心儿!”
柳如意道:“好吧,大家上马!”登即十一个人又行上路,行到夜黑,到了一家镇上的客店,食宿了。
次日早起,洗漱毕用过早膳,众人牵马走出客店,孙然、韩无双、韩天长三人与众人告别,孙然道:“众位,我们三个只能送到此处了,想必去东海也就几日的路程了,大家一路保重,后会有期!”他说着看向柳如意,有些不舍地道:“师妹,这次我们真的要回喜洲去了。再不回去,想必家父要火冒三丈、暴跳如雷了。”
柳如意拍了孙然的肩头一掌,依依不舍道:“你家父亲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平数里管教得你严。这样也好,不管得你严一些,你越发野性惯了,日后没人能够收拾得了你,而且越发没了出息。这次回去后,不知何日能够相见?你回去家中,定要勤练武功,好好学你家传的精湛武艺,不要落下了,日后连我也打不过,受我的欺负。”
孙然道:“师妹放心,我一定努力!日后要是在喜洲倦了,我就来迷山找寻你们。”柳如意急忙道:“你还是别来!”孙然诧异问:“为何?”
柳如意摇头道:“我们是公然造反、杀过官兵的人,你要是再与我们纠缠下去被官兵知道了,伯父的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这------”孙然顿时语塞,感觉为难。武书生道:“孙兄不用着急,柳姐姐她故意刺激你的。迷山那儿,随时欢迎孙兄和两位韩大哥的。”孙然顿即笑道:“怎么样,师妹?武兄弟都说了能行,恐怕也没什么不行的。”
柳如意嘴角飞扬道:“随你的便,反正我是没工夫去喜洲找你的。好吧,时间紧迫,你就不要再啰嗦了,你们赶紧走吧!”她说着便跳上了马,勒转缰绳。
孙然、韩无双、韩天长三位又抱拳道:“武兄弟、各位,大家保重了,后会有期!”“再会!”
武书生摇手送道:“三位好走,日后相会,定要喝个痛快!”
“好!”韩无双和韩天长叔侄大喜。
当下分别了各自上路,又行了一二日。次日来到长河长清地界,八匹马沿河奔驰。众人见长河水奔腾而下,两岸水草掩映,绿树成荫。河外小山连接,偶有人家。
武书生诗意大发道:“长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到海不复回。’今日亲眼见这长河之水,果然雄浑气魄,养万载之生命,蕴千年之文明。”
程素颜也啧啧称赞道:“长河与中江,见证了岁月的变迁流逝,承载无数气运。”
秦湘女格格笑道:“在大家眼中,连这滔滔凶悍之水也变得伟岸起来了。程姐姐,你可别跟着情义哥哥瞎起哄,他初次见长河水奔腾流逝,因此心血来潮了。”
武书生回望秦湘女道:“湘儿,我是感触于此滔滔之水的雄浑气魄,因此才这样说的,并不是夸大其词。古今多少英雄豪杰,都道这长河水的好处。‘长河落尽东南海,万里写入襟怀间’,‘欲渡长河冰塞川,将登太苍雪满山’,‘九曲长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河流迅且浊,汤汤不可舟------”
武书生刚说到这里,何念情指着不远处的河面,“咦”的一声道:“你们看,那边真的有‘舟’过来了。武大哥,你说得可真准。一说到‘舟’,便真的来了舟。不过好像不是舟,而是一条大船。”
众人顺何念情手指的方向眺去,果见河面上一条花木大船逆流而来。虽是逆流,却借着东风势强,快速驶来。柳如意睁大眼睛,顿有防备道:“那船驶得不慢,看那势头,不是等闲人在上面。”武书生道:“休得管他,咱们赶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