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曹植•《洛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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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平蝶瞪了他一眼。
“大哥你别瞎说！”
“本来就是嘛……你们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跟她谈了足足有两个时辰，这南异雪已经彻底沦陷了……”
“娘了个楔子的，你自己跟人家许下的空头愿，现在让洪潇去买单？你还要不要你这张大脸？”
“放心吧，我兄弟那双天下罕有的紫眼，什么鬼把戏看不透？再说了，她也没兑现她的承诺啊，颜开老婆又不是她找到的，反而因为她，害得我们做了一大堆无用功，我们不教训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现在谁欠谁还不一定呢！”
莫德根毫不在意地继续端起酒。
“真敢缠着我兄弟，老莫我先一刀剁了他！咱们这么多高手，还怕了一个耍心机的淫妇不成？”
“哼，这女人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忘了俺是怎么被灌醉的？”
“那是你疏忽大意，见着酒就先输一阵，我也和她喝过，我怎么就安然无恙？”
“去你娘的吧！就算那她弯弯绕玩儿不过你小子，也不是你说杀就杀的……你认识穿红的，人家认识挂绿的，扯耳朵腮帮子动，你知道她还有什么靠山？能在这大漠有一号的，绝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否则早就让人当赏金领了。”
“诶我说大师啊……我发现你受了这几次伤之后，胆子好像变小了。”
“滚滚滚！你爱咋咋地！”
邱平蝶无奈地摇摇头。
“大哥，醉葫芦大师说得有道理，不光是南异雪，就连那玉子扬，也有梁婉儿北地王在身后撑腰，否则不可能一边在大漠日进斗金，一边还能安稳地逍遥快活，钱是没那么好赚的，这次有人急着杀他，必是背后有一股更强大的势力在蓄谋。”
“还有比北地王势力更大的吗？”
“北地王势力再大，充其量也只是个大财阀，真正难惹的，是那些坐拥雄兵百万的藩镇。”
莫德根点点头。
“唉，让那些大势力互相斗去吧，斗得越凶越好，死得越多越给劲儿！这年头，天下间根本就没有郭子仪、狄仁杰，更甭说鞠躬尽瘁的诸葛亮。那些高位者，全都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世上还是有正义和善良的，你们天罗煞就是想法太偏激武断，才总把好事做成了坏事。”
莫德根已经把醉葫芦弄呛，不想和邱平蝶再产生争执。他心说，反正我们马上拍拍屁股走人了，你留在这儿继续抓贼荡寇，迟早有一天，事实会告诉你谁的话是对的。
“行啊，有我妹子这个维护正义的国家官人儿，一定能还这大漠一片宁静的蓝天！来——干！”
邱平蝶这才满意地笑着和老莫对饮。
“把你老婆也叫出来吧！大家一起喝几杯！”
莫德根用胳膊勾住颜开的脖子嬉笑道。
他一旦喝得尽兴，之前的怨恨全给抛到九霄云外了，看谁都又变得顺眼了。
“她不肯来啊，她在房间里练功呢！”
“嚯！够勤奋的！”
“是啊，吃喝拉撒全在屋子里，就是不出来。”
醉葫芦一笑。
“不练会了就得死，换你你也不敢偷懒！”
莫德根摇摇头。
“哈哈哈！我看啊，她是怕出来以后和南异雪打照面儿才是真的！”
“也许吧……”
欢笑声将颜开的思路冲断。
春翠敲了敲南异雪卧房的门。
“掌柜的，叶大哥来了。”
“赶紧进来吧！还哪那么多缛节？”
春翠冲洪潇笑着点了一下头，便下楼了。
洪潇推门进屋。
门刚一打开，一股混合着各种花瓣的胭脂水粉味便抢鼻而入。
这味道，比起龙依莎那恬静的忽地笑花香要烈得多，是一种带给人压力的浓郁。
南异雪单肘拄在床上，拳骨支着头，慵懒而婀娜地侧卧着，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洪潇。
她的头上扎着大大小小好多蝎子辫，点缀了她那张充满野性而不失浓情的脸。
双眉修长如画，眼波盈盈。
她身穿着红蓝缎短襦胡服，脚上套着雪白雪白的云袜，脚掌心冲着门外摞在一起，似动未动。
远远望去，宛如一只桀骜的梅鹿。
“你打算一直站在门口？”
洪潇迈步走了进去，缓缓坐在茶桌前。
南异雪的下巴冲外扬了一下，示意洪潇忘记了关门。
洪潇回头看了一眼。
“还是开着比较好。”
“呵呵，你怕？”
洪潇点点头。
“你也有怕的东西？”
“是啊，谁都会怕。”
“你怕什么？”
“我怕龙依莎误会。”
“就是那个玉罗门赏金刺客？一身不祥的黑苗女？”
洪潇轻声诩笑。
“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你这样贬低我所爱的人，合适吗？”
南异雪也笑了。
“对不起，怪我言辞不当。”
南异雪的双腿互相摩挲了一下。
“一个人一旦遇到自己真正心仪的人，往往说话做事都容易弄巧成拙，不知道这种感觉你有没有？”
“也许我没经历过心仪的阶段，我看到那个人时，就已经深深爱上了。”
南异雪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蹙眉。
她站起来，拿起窗台上一壶酒。
那只酒壶玲珑剔透，好似在不断地吸纳着旁边红烛的幽光。
她的另一手，揽过一只填满西域珍奇异果的篮子。
黄金八宝树，翡翠碧玉浆。
“你太客气了，外面已经有的是吃的了。”
南异雪却摇摇头。
“疯僧醉葫芦好不识趣，把我前几天酿的‘悲天孤海’全喝光了，若不是我留了一壶，你就尝不到了。”
“我对酒并没有太大的嗜好，我朋友爱喝，就可着他来好了。”
“可我是为你酿的。”
洪潇没说话，接过酒壶和果篮。
南异雪回到床边的梳妆台前，一边打量自己哪里未修饰齐整，一边喃喃地说道：“你知道吗？我最最遗憾，最最受不了的就是，等了这么多年，和你相见的第一面，居然是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洪潇点点头。
“是啊，相识第一眼，很主要……”
南异雪猛地回过头来。
“你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