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软软的小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小盒子,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刚刚绕过了低矮的灌木丛,正欲往前厅跑去,忽地听见了一阵极其细微的交谈声从莲湖的一侧传来,,司空珞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本着一丝升起的好奇之意,她不由得步子微微一转,循着那细微的声音走了过去。
月色阑珊,高大的绿萦树在莲湖的岸边投下了一大片巨大的阴影,清风拂过,深绿色的大荷叶微微动了动,靠近岸边的荷花上微微爬上了两道人影。
“这是失魂散,等一会儿你看准时机,在司空傲不留意的时候,将这药粉倒进他的酒杯里面。”一袭深棕色长袍,面容俊朗的男子缓缓抬起双指,举在了他跟前比他矮半个头的褐衫男子眼前,他的指缝间夹着一包小小的黄褐色的药包,淡淡的月色下,他的脸一片阴骘之意。
“这,这................”褐衫男子微微躬着背,脸上似乎生出了几分犹豫之意,眉骨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微微皱了一下,“沈兄,这样做,倘若事后有人追究起来,当真不会查到是我吗?”他的语气夹杂着几分退缩之意,显然是冒出了想要临阵脱逃的念头。闻言,沈白崖的面容陡然一冷,“你觉得,你如今还有回头路可走吗?”不容那褐衫男子多做拒绝,他便将双指间的那包药散塞到了他的手中,使劲儿按着,半是威胁半是相劝地继续说道:“你的岳父不是一直都很看不起你,觉得你高攀了他的女儿,难道你就不想有朝一日能够踩在他的头顶上吗?这次这件事情若是成了,待我登上了武林盟主之位,多得是荣华富贵权势地位等着你,享用不尽。”
“可,可是................”听见沈白崖说的这么一番话,褐衫男子心动异常,可是胆小怕事的性子使得他再次摇摆不定,面对着沈白崖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只得嗫嗫嚅嚅地说道:“沈兄,你,你当真这么肯定,这失魂散会令司空傲..................”不待他把话还未说完,沈白崖便厉声打断了他,“寿宴就要开始了,人越多你就越难下手,你只需要说一句,这件事情,你是做,还是不做。”握着那包药散的手指微微攥紧了一些,褐衫男子的眼珠摆了几下,似乎是在思虑这沈白崖说的那几句话,直到一滴冷汗顺着他眉骨上那道狰狞的疤痕流了下来,褐衫男子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决狠厉起来,狠狠地点了一下头,他随即低声应道:
“好,此事便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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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夜无声,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
深青色的帷幔下,身形纤弱单薄的少女仰躺在床榻之上,乌黑如水墨一般华美的长发铺散在耳后,更映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越发地苍白虚弱,而她眉心处那一抹小小的魔铃花的印记却是颜色鲜亮异常,颜色深到了极致,也美到了极致。轻轻用手中拧干的帕子为沐珞擦拭干净脸颊边的污痕和额头上的冷汗,烈璃彧深深的墨绯色眼眸眸光流转着,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她弯弯的眉,紧闭着的长长睫毛,精巧的鼻子,还有虚弱苍白的嘴巴,恍惚之间,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那一日他在邺城大街遇见她时的情景,当时她的脸上有着一块巨大的烧焦的疤痕,模样很是丑陋,可是眼眸却是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连带着笑容,也是无忧无虑,即便是要捉弄人的时候露出的狡黠笑容,也是快乐得仿佛能够感染人心,那是以前在魇狱门的司空珞所没有的情绪和表情,他当时只觉得她是一个极为出色的戏子和杀手,可以在人前人后显露出那么极端的两种面孔,不免觉得有趣便多留了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