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杨香菊乘坐的马车一路来到了郊区边上的一间山神破庙前,车夫勒住马绳,“吁···”的一声,马儿便停住,眼见得这个车夫亦是“老把士”。
车刚停住,那破庙中竟然大踏步走出一个阔脸浓眉、朱唇皓齿的男子,看起来亦是三十来岁年纪,脸上微微有些胡须,修剪得很是整齐,身上的衣服很大,与他的身材很不相符,走起路来只见衣服随处飘荡。
不过这男子举手投足间隐隐透出一股子英伟之气,第一眼见到便可想到此人向来都是发号施令的人物。
车夫见这男子走上前来,立即站直了身躯,抬手抱拳施礼道:“八爷。”
“恩”男子微微应了一声,道:“辛苦了。”便将眼睛转向了马车的车门处。
车夫没有再回答,转身将车帘捞开,马车上走下杨香菊,八爷似乎很兴奋,疾步上前伸手去扶,小心翼翼同时又好像有些急不可耐。
“哥,你这性子还是这么急!”杨香菊大声说道。
那男子听杨香菊这么说,立马整顿了下衣裳,挺了挺腰板,正色道:“许久不见妹子了,心中思念得紧,妹子赶紧随我进来,为兄有许多心里话要与你说。”
杨香菊慢慢的下了车,随着“八爷”慢慢的向破庙中走去。
“好生看着,别让人进来。”八爷头也不回的说道。
八爷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车夫却是毕恭毕敬的施礼道:“八爷放心。”便转身背对着山神庙,眼睛转也不转的看着前方。
简单的回答,简单的做事风格,却隐隐透出一股强悍的味道,普普通通的一个马车夫,竟然也像是经受过特别的训练一般。
这一切都被张二狗看在眼里,道:“那八爷是何来路?难道真是杨香菊的哥哥?”
“不对!”张二狗立即否定道:“既然是杨香菊的哥哥,要见她为何不去李府,就算是不想去李府,城中哪个地方不能见面,非要来这破庙中?我看其间定有隐情。”
张二狗佝着腰躲进草丛,避开了车夫的视线,真像一条狗一般的趴在地上爬着从右手边绕到了山神庙的后方。
张二狗心想:“这次老子定要逮你个正着,换点钱花花。”
张二狗心中想着,脚下却没有停止,依然在慢慢的靠近山神庙的中心位置。
张二狗的脚步声非常的轻,走得极慢,耳朵亦是竖着的,哪怕里面有丝毫的动静,他都可以及时的作出应有的对策。
耳朵里慢慢的听见了一些声响,张二狗的心开始‘砰砰’的跳,虽然他这样的事情已经做过不少了,但是每到这个时候,依然抑制不住的紧张和害怕。
虽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是金钱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张二狗忍不住慢慢的靠近着,他的脚步更轻,走得更慢,几乎连呼吸都在努力的压制着,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人听见。
越接近山神庙的忠心,听见的声音便越大,张二狗慢慢的分明听出来,拿声音极其的销魂,出自女人之口,夹杂着男人沉重的喘息声。
虽然张二狗是个光棍,但是他也知道那是女人和男人间极其让人心醉的事情。张二狗冷哼一声,道:“果不其然,这杨香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次,我看你还不乖乖就范!”
张二狗高兴的几乎要笑出声来,老天对他真是太好了,白白的就把银子往他手中送。虽然他现在还没有看见一分银子,但是他却仿佛已经感觉到手中拿着沉甸甸的银子的感觉了。
张二狗心中已打定主意,他要将这杨香菊与那“八爷”捉奸在床,然后以此要挟,大赚一笔,他现在才不管什么“八爷”还是“九爷”,如今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爷,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银子才是真正的爷。
什么“七爷”、“八爷”的也正是由于有了钱,才能叫“七爷”或者“八爷”,没有钱,就可能是“七狗子”,或者是“八狗子”。
张二狗高兴了起来,他应该高兴。
自己正愁请那无痕出手的费用还没有着落呢,这不就来了?老天对自己还真是不薄啊。
他继续靠近,越靠近声音越是清晰,张二狗的心中亦是慢慢的升起了一阵的涟漪,这么多年了,自己还连个媳妇儿都没有,依然是光棍一条,对于这种事情,张二狗只能是心向往之。偶尔的弄些钱能去找一个陪喝酒的,却也是不忍直视,像这样漂亮的,他还碰都没有碰过呢。
从前他还能自我安慰:我是为了下半生的大富贵,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怎能影响我的心智!
而如今,杨香菊那诱人,销魂的声音好像是一把火,点燃了自己压抑三十年的欲望,似乎就要在这一瞬间喷发出来。
张二狗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但是身上已经不听使唤,慢慢的带着自己接近、接近,直到看见了那赤裸裸的两条躯体缠绕,吮吸,相互索求。
张二狗就要冲出去将这奸夫淫妇抓住,实施自己的计划,他发誓,拿到银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到那销金窟去享受一把。
但是就在他的脚步踏出去的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两个画面,那个车夫抱拳与“八爷”施礼的画面,八爷自破庙中走出去时那轻盈的脚步的画面,他的心立马冷静了下来,心道:“抱拳施礼,向来是江湖中人的礼节,而且看那车夫抱拳时手臂更像是铁棍一般坚硬有力,应该是江湖中练武之人,再看那‘八爷’身姿,步态,显然也是练武之人,我此时若是出去,不但无法要挟他们,恐怕连我这条命亦是难保,我还是静观其变,先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主意打定,张二狗便轻轻的将自己的脚收了回来,四下看了看,看见边上有一座石头雕刻的神像,悄悄得隐藏了起来。
藏起来的张二狗耳朵里不断传来那让自己着魔的声音,内心像火般燥热难耐,胸膛像是炸开一般的难受,但是他不断告诫自己道:“你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忍住,成大事者一定要能忍,现在决不能出任何的差错,否则性命难保。”
他伸出双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口中不断的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方才觉着好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二狗的耳朵里似乎没有再听见那声音了,方才慢慢的放下手来,轻轻的、深深的出了一口气道:“这样的煎熬终于是过去了。”
“你这死鬼,以后再不可这样了,我们还需要多忍耐些时日。”张二狗在后边藏着,听见杨香菊这样说道。
“我也不想,不是怕你变了心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情意。”八爷说道。
杨香菊冷哼一声,道:“八爷贵为狮子山的扛把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抢回去不就是了,怎会痴痴的迷恋我?”
张二狗听见杨香菊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声,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心道:“狮子山的胡八爷,他竟然是狮子山的胡八爷,哎哟我的天呐,我这走的什么运呐,还好我刚才没出去,不然哪里还有性命。”
“杨香菊这婆娘竟然偷人偷到了狮子山去了,也是厉害。”
张二狗暗暗庆幸自己多长了个心眼,心中虽然惧怕,但是此时他却是走都不敢走,生怕弄出声响来,只有继续听着。
八爷笑道:“哎,你这是什么话,狮子山谁不知道你才是压寨夫人,他们的大嫂,怎可这样胡乱说话,自掉身价。”
杨香菊道:“哼,什么大嫂,你也别说好话框我,我也不想做什么狮子山的大嫂,你只需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就成。”
“约定?这二人的约定是什么?”张二狗听见这句话,便知这里面恐怕事情不简单,将二斗凑近了些,更加认真的听着,生怕漏过一个字。
八爷豪迈的笑道:‘记得,记得,我怎么会忘记呢?只要按照计划将那李开富的金银拿到手,平分之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再不拦你。’
“啊!”张二狗惊呼出声,立马便知不好,急忙伸手捂住嘴巴,这也是因为今天让他吃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才会无意间就吓得出了声。
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想出这样好的计划来的,没想到那杨香菊嫁入李府竟然也是与狮子山的土匪勾结着去夺李开富的钱财的。
他怎能不吃惊,怎能不害怕?自己多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对手,这大富贵的美梦就要落空。
不是他不想和狮子山的胡八爷争,实在是因为自己与胡八爷不是同样级别的,人家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自己一百次,自己根本连去争的本钱都没有。
胡八爷有狮子山作根据地,三百兄弟为后盾,自己呢?啥也没有,怎么争?
杨香菊似乎听见了响动,慌忙道:“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张二狗听到此,立刻吓得浑身发抖,额头上的汗珠簌簌的往下流,他却连擦都不敢去擦,甚至连逃跑都忘记了,只是蜷缩在那里,瑟瑟发抖。
八爷满不在乎道:“哪里有什么人,小高在门外守着呢,有人进来他会通知我们的,想来是些猫猫狗狗吧。”
杨香菊虽然心中怀疑,但是想到门外有人把手,这荒郊野外的,饭点时候就算是农民也该回家吃饭去了的,应该不会有人,也就没有深究,转过头对八爷说道:“那李开富的老婆是个极厉害的,为了他的儿子,处处跟我作对,你想个法子,先将那母子除去,免得碍事。”
八爷道:“此事我早有打算,舐犊情深,也属正常,但是就怪她遇上了我胡八爷。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解决的,你只管好生将那李老头拴住,不要坏了大事。”
杨香菊点点头,道:“我也该回去了,时间长了难免让人生疑,再说那王夫人可是巴不得抓住我的把柄呢。”
八爷想了想,道:“也好,那李记饭庄里我已经安排了兄弟进去,以后有什么消息便去哪里。”
杨香菊和八爷边说边穿衣服,慢慢的走出了山神庙,杨香菊坐上马车,车夫拉着回镇上了。
张二狗那一惊不小,他素来知道江湖上那些靠打劫为生的土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外边的男子竟然就是狮子山的大哥胡八爷,听说胡八爷十岁便开始杀猪,十八岁杀人落草,是这八角镇一带有名的心狠手辣。
遇上这么一个主,还可能要与他为敌,张二狗如何不害怕?
直到现在,他的两条腿肚子还在打筛子,手心里的冷汗擦了一次又一次,他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自己的腿早已吓软了,连站起来都不行。
直到天将黑了,张二狗真的没有听见一丝声音了,腿也慢慢的有了力气,才惊恐万分的的跑回了八角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