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巷,上海最见不得光的地方。白天,家家闭户,路上根本连行人的足迹都很少见到。夜晚却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热闹的堪比上海白天最繁华的街道。只是这热闹染了情色,自是不能与那光鲜亮丽相比。
“小姐,要不要来我屋里坐坐?”
“奴家年纪不她小,肯定比她伺候的好,要不来奴家屋里坐坐?”
“哈,小姐是第一次来吧,脸红个什么?阿侬可是有经验的很……”
君静安裹着杏色外套穿梭在巷子里,打扮暴露的女人,有老有少。她们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都往家里招。
君静安红着脸将面纱拉的更高,加快了脚步。
忽然原本拥挤却也不至于混乱的人群冲出一个身影。
“哎呀”一个清脆的声音,打乱她的脚步。
君静安忙抬头,只见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正大惊失色的往后倒去,她忙伸手拉了她一把。
还未来得及看清那张白嫩嫩的小脸,那人已扑到她怀里,她只觉得胸部被她狠狠的撞了一下,然后那人又哎呀了一声然后猛地推开她,调头就跑。
君静安正准备伸手揉被撞疼的胸部,却发现胸前多了几滴血渍。等她再抬头看去时,那女孩早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一旁原本还拉她进来坐坐的女人忽然啐了口,骂咧了起来,“那个死丫头片子又来这里捣乱,老娘的好几个恩客都被她搅了,这次算那个死丫头跑的快,要是哪天落在老娘手里,老娘非得扒了她的骚皮不可!”
君静安不解,那女人轻蔑的眼神立马扫了过来,“怎么,还不明白?”
她皱眉,顿觉身上少了点什么,钱包!一捏袖口,果然,钱包没了。
“小……”偷字还未喊出来,那女人就又啐了口,“现在喊还有什么用!那丫头片子早跑了。你要是来老娘屋里坐坐,这钱还不至于丢的这么亏。活该你倒霉!”
君静安不愿与她多说,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却被人拉住裤腿,低头一看竟是个小乞丐。
小乞丐一脸黑污,只看得清那昏黄麻木的双眼,他将一张照片塞到她手里,然后不等她反应就扎进了人群。
君静安就着灯光一照,那照片上的人竟是裴文臻,最让她不可思议的是裴文臻正在与一个身穿黑色马褂的男人握手。那男人的身影竟与白天报纸上刊登的绑架裴文臻的其中一人极为相似。
她猛的抬头想找那个小乞丐,可是人山人海哪还有什么小乞丐。
——
“医生,医生……救救我……”陆晚晴十万火急的冲进神佑医院的一所诊室里。
华晋正埋头写药方,听见女子清脆的嗓音抬起头一看就见陆晚晴仰天捂着鼻子大咧咧坐在他面前的长椅上,“快,医生救救我,我的血要流干了。”
华晋闻言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小姐,你走错地方了,诊所在出门直走十米的地方。”说完,他又埋头写药方。
陆晚晴捏着鼻子扫了他一眼“你不是医生吗,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华晋继续埋头写药方,丝毫不受她干扰。
陆晚晴有点火了,腾出一只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你见死不救?”
“死?”华晋似是忍俊不禁的嗤笑了几声,却并没有抬起头来。“不过是流了点血而已,我看小姐底气十足,这点血应该算不了什么。”
“你……” 陆晚晴气急,猛然感觉手心一热,低头一看血竟已经流满了整只手。“啊……”她猛地从长椅上惊起,“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等止了血,我非得闹到你们院长那里去不可。”说完,捏着鼻子就往外跑。
“院长?”华晋摇摇头,埋头继续写药方。
可没写几个字,急诊室的小护士就匆匆跑了进来,“院长,有急诊。”
“张肃不是在吗,叫我干什么?”华晋头也不抬。
“病情很罕见,张医生让我来请您过去一趟。”小护士似是十万火急,“您还是快过去看看吧,那位小姐已经失血过多晕厥了。”
当华晋赶过去的时候,正如那小护士所说,陆晚晴已经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张肃正拿着纱布在为陆晚晴堵鼻血,可血还是源源不断的往外冒,染红了一块又一块纱布。
见华晋来了,张肃这才手忙脚乱的将纱布转给护士“你快来看看,不知怎么回事血就是止不住。”
“打针了吗?”华晋皱了皱眉,伸手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手套带上,开始查看陆晚晴的眼白,口腔。
“打了,可是血还是止不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怪事,你赶紧看看,她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张肃站在一边限于能力有限,也只能干着急。
华晋不再说话,低头着手检查。
越来越浓的血腥在空气中弥散开来,陆晚晴白皙青春的脸在渐渐流失的血气中渐渐变得惨淡,生命慢慢流逝。
“是血友症。”检查完毕,华晋褪下手里的手套扔到一边,然后给了一个比眼下的情况更让人绝望的结论。
“血友症?”张肃大骇,“那怎么办?我只听说过这种病并没有接触过,而且医院里也没有治这种病的药!”
“拿一套银针过来。”华晋回头对护士吩咐道。
……
眼看着银针接近皮肤就要扎下,华晋突然停下回过头问张肃,“她交了手术费没有?”
“什么?”张肃一时没回过神。
旁边的小护士连忙答道,“交了交了,她一进来就交了。”
“交了多少?”
“50块。”
华晋满意的点点头。
张肃头摇摇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
“那你给我发工资?”
张肃立马闭嘴,不再多说。
华晋这才开始下针,直到扎下第七七四十九根银针,他才回头将脸凑到护士面前让她为他擦汗。扎针是比开刀做手术更费心费神的事,每一次下针的位置都要丝毫不差,稍稍分心失神后果可能就是患者当场殒命。
不过华晋毕竟是老手,陆晚晴的鼻血在没有用任何药物的情况下被止住了!张肃对他是心悦诚服,“我还以为你最擅长的是开刀做手术呢,没想到最绝的是这一手银针,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华晋哼哼一笑,“若是你每日拿自己做试针对象,我相信你也可以做到。”
张肃顿时浑身一抖,尴尬笑道,“哈哈,血友症也不是什么常见病,银针么,你会就行了。”
华晋摇摇头,开始取银针,语气颇有些可惜“最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你不学会这套施针,那你就提前通知这位小姐的家人为她准备好后事吧。”
“你要出去?”张肃有些吃惊。
“嗯,我要去寻一个东西。”
张肃瞟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浑身是血的陆晚晴,面露难色,“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
“这么快?今日天色已晚,明天一天我怎么可能学的会你那套银针止血法?”
华晋摇摇头,收好最后一根银针。“我明日下午有事,你能学的时间只有今夜和明日上午。”
经过一夜半日的教习,就算是铁打的人也要跨了,更何况华晋从医与那文弱书生从身体素质上来说也没太大区别。
“你脸色似乎不好。”君少白为华晋倒了杯清茶。
“还不是为你打听消息累的。”他胡口绉了句。
君少白也不直接点破他“听说昨日你救了个病人费了你好大心思。”他伸手拢了拢肩头的外套,初夏的阳光渐渐毒辣,华晋只穿一件薄衬衫,他却披了件二月天穿的长呢子外套。
华晋放下茶杯,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什么都瞒不住你。”
君少白低头一笑,随即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钟楼,正好五点整。“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华晋忽然收敛了脸上的漫不经心,“事情有点复杂,要从裴文臻的姓氏说起,原来他本姓不是裴,而是纳兰。”
君少白微微惊讶,“纳兰?”如今纳兰已是罕见姓氏,恰好身边又有一个正好姓纳兰的,“他与纳兰静安是什么关系?”
“叔侄。”
君少白想起君静安那日咄咄逼人的语气,忽然极讽刺一笑,“这个叔叔倒是出来的巧。”
华晋继续道,“裴文臻是小姐亲生父亲的哥哥,原先姓纳兰,纳兰文臻。因为早年家道中落被送人抚养后改名裴文臻,后来与纳兰家失去联系。他也是在纳兰文锦死后找到小姐的,照理来说,他是想以手里收集到的资料为砝码带走小姐,可是……”
“他没那么做。”君少白接过他的话。
“你猜到他想干什么了?”华晋试探性的问道。
君少白摇摇头,“我只知道他现在想要的决不只是带走纳兰静安。”
华晋摸着下巴,眼珠一个来回已明了他话中的意思,“可是如今他下落不明,我也查不出他到底藏到了那里。”
“他若是另有所图,自然会现身,这事不急。”君少白复又为他倒了杯清茶,“听说你要离开一段时日,准备离开多久?”
“不知道。”
君少白不多问,举了茶杯为他践行,“一路顺风。”
“你不问我要去干什么?”华晋有些吃惊,来之前他在心里已经想好了数十种说法可以说服他让他离开,可是他却没问,这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你既然已做好打算,我何必要浪费唇舌。更何况你只是去寻点东西,寻到了自会回来。”
闻言,华晋抚掌大笑起来,“果然是君少爷的作风。我突然有些好奇你在我身边到底放了多少人了?”
君少白抿下半口清茶,不语。
宋锦颐的生日宴会如期举行。
君静安一身墨绿色婀娜旗袍,长发簪束。看似随意,墨色长发上却别着5颗指甲大小的海珠,莹莹散发着光辉。本就白皙的面庞,更是显得白嫩透亮。整个人就像是一朵开的正艳的海棠,多一分则浮夸,少一分则烂俗,与平日倒真算的上是判若两人。只是此时姣好的妆容,却因为紧皱的眉头有些大打折扣。
“裴文臻的事到此你已是有心无力,怎么还不收了心做你该做的事。”今日的君少白一身黑色修身西装,与时下身材矮小爱好长袍马褂的国人不同,君少白偏好洋装,特别是他身上的黑色西装。只是由于他身子过于削瘦,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黑色总是将他衬得仿若鬼魅。
见他眯着双眸看自己,君静安浑身一个激灵,不敢接话忙偏了头看窗外。她自然知道不该再管裴叔叔的事,可是裴叔叔毕竟还下落不明她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边的晚霞渐渐沉入夜色,林荫间的路灯次第亮起一盏接着一盏。车随着梧桐大道盘山而上,行了大半个小时才到了宋家别墅。
“到了少爷。”南笙将车停在一边。
车刚停下,侍者就上前拉开了两边的车门。
君少白率先下了车。
君静安在车内深吸一口气也从另一边的车门下了车,刚下车就传来一阵悠扬乐声。
迎面走来一个微微带笑的中年男子。
“君贤侄,好久不见了。”来人一袭黑色西装,敞着外套,露出微微发福的肚皮。
只见他脸方无须,五官柔和,嘴角微微上翘,依稀可以看到年轻时的温婉模样。只是眉眼处的皱纹,却是比同龄人看起来要苍老一些。
来人正是宋锦颐的生父宋世文。
君少白不愠不火的叫了声伯父,随即从南笙手里接过礼盒“家父今日身体不适,不方便来给锦颐庆生,还望伯父见谅。”
宋世文身旁的小厮忙上前接过君少白手中的礼物。
“身体不舒服?”宋世文微微皱眉随即想到过几日就是君萱的忌日了,顿时了然“我明白。”他不甚在意一笑,随即偏头看到站在君少白身旁的君静安“咦,这不是静安吗?”
听到宋世文在叫她,君静安忙收回心思微微抬头却正好对上宋世文隐隐发亮的眼睛,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颤,“伯父好。”
“果真是静安。刚刚我还在想少白身边站在的是哪家的淑媛呢?原来是静安!今日的静安定是最引人注目的姑娘。”虽是在夸奖君静安,但是她却开心不起来,那越来越亮的眼神让她有些不舒服,“伯父您过奖了。”
“哪里哪里,要是锦颐见到你肯定也会这样认为的,对了,静安还没见过锦颐吧?”说起宋锦颐,宋世文盯着君静安的眼神顿时密集了几分,“锦颐也是刚回国,我见他很是疲惫便没允许他出门,你不会怪伯父没让你们提前见面吧?”
君静安眉头一跳,如花笑靥瞬间就绽放开来,“怎么会,伯父爱子心切,静安怎么能那么自私。”
君少白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君静安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
宋世文倒没注意那么多,“倒是伯父小器了。好了,先进去吧,宴会马上该开始了。”
侍者弯腰对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君少白点点头,回头对南笙吩咐了一句,“到车里等着吧。”然后率先走了进去。
君静安随即也跟了上去。
刚入内君静安就被眼前突然袭来的华光射的睁不开眼,眯眼一看。
头顶的吊灯剔透晶莹,发出的光竟照的人如置身白昼,明华如镜的地面也不知嵌了什么,闪动着点点五彩流光,配上人来人往的脚步竟像是在演奏华美的舞曲。
君静安驻足,眼前的景色竟像是踏入了幻境一般,君少白回头见她出神,难得一笑,“终究还是个女人。”
君静安回过神来,面色微红,正准备开口就有几位穿着靓丽的男男女女端了香槟美酒围了上来。
“君少爷,好久不见。”
“君小姐也来了?”
“君家小姐还在读书吧,能在这里见到小姐真是荣幸!”
不过一会,两人周围就被围的水泄不通。
侍者适时的为两人端了满盘的酒水。
君少白选了杯红茶,举起吊脚杯对众人微微一笑。
君静安纤细的手指从离她最近的香槟杯沿犹豫而过,落在一杯威士忌上。
她微微一笑,挑了高脚杯,仰头喝下大半。
旁人一愣。
君静安原本还想学君少白一样优雅得体的笑,却忽的感觉一股热气从丹田处开始往上冒,整个人一阵恍惚。脚跟一软,幸好有人扶住了她胳膊,她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怎么喝这么猛?”有些冰凉的手接过她手里剩了小半的酒杯。
君静安闻声,眯着眼抬起头。
君少白正侧着头将手里的杯子放到侍者的托盘上,微微上翘的下巴光滑且带着冷冽的弧度。“端杯蜂蜜水过来。”他对服务生吩咐了一声。
君静安就这样与他站着,将身子的重量通过胳膊倚在他身上。
“让大家见笑了。”君少白对站在面前的众人微微一笑,使了力在手上将君静安扶往一旁的沙发去。
君静安被威士忌熏红的脸带着丝丝醉意,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女客毫无顾忌的朝着她笑。君静安也笑,君少白有些不快了,暗暗加了力道在她胳膊上,提醒道,“君家小姐怎么也学那些洋人一样肆无忌惮?”他是在提醒她,不要失了君家的面子。
君静安不理他,依旧自顾自的笑。
他知道他现在不会和他较真,因为她‘醉’了。
等到将她安置在沙发上喝了半杯蜂蜜水后,君少白已是面色苍白,额上沁了冷汗。他喘了口气,掏出怀里的手帕捂在唇上,等到仆人离开后才开口道,“我突然有些后悔开出条件了。以你这般行事作为,怕是不用我开口与你做交易,宋家就会毁了婚事。”
君静安却只是用掌心狠狠的揉了揉太阳穴,“头好疼。”随即她又迷糊的睁开眼伸手招了招不远处的服务生,“给我再来杯蜂蜜水。”
被她无视,君少白暗暗压下心头的风暴,转了身看别处。
君静安喝了小口蜂蜜水见君少白转了身并未注意到这边,忙放了杯子朝侍者挥了挥手。
她不过是想借酒发疯驳了他的面子而已,显然她错了。
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君静安顺着人群看去,只见人群中出现了一个春风一般的男子。
是的,春风一般的男子。
当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感觉一阵春风迎面袭来。
眉带缠绵,眼若星子,笑若春风冉冉,一颦一笑流露的尽是风华。竟是个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男人!
原本是绝色女子的容颜出现男子身上,竟非但没有怪异,反而意外的和谐。哪怕身下坐着的是一把暗淡的轮椅,也丝毫减少不了他给她带来的冲击。嵌在完美里面的瑕疵,才是将美发挥到极致的关键。
只是美是美,作为一个男子似乎有些过了。
似乎是感受到这边灼灼的目光,宋锦颐微微偏了偏头朝这边看来。
人群顺着他的目光为他开了道。
顿时,君静安只觉得眼前一片眼花缭乱,心间都开了花,一瓣一瓣带着粉色的香气漫天飞舞。
好美的男人!
“好久不见。”宋锦颐说。却不是对着她。
“小心你的言行。”君少白低低的对君静安说了句,随即顺着人群开的道走到宋锦颐面前,伸出手“好久不见。”
“你瘦了好多。”宋锦颐温柔的眉色染上几丝忧虑。
君少白不以为意“不过是副皮囊,就算坏掉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握着的手蓦地一紧。君少白微微一愣,放了手。“妹妹,还不过来见过宋家公子。”
君静安心头一个激灵,她忙拢了拢肩上的雪色丝缎披肩,从沙发上坐起,走到宋锦颐面前,伸出手脸上是无可挑剔的笑。“宋公子,生日快乐。”
“谢谢。”宋锦颐弯弯唇角,笑的温婉如玉,却仿佛在故意忽略伸在面前的手。“静安不必这么拘谨。我与少白一起长大,你是少白的妹妹,你我也该像与少白一样亲密才是。”说着,侧身对一旁站着的小厮说道,“将我为静安准备的礼物拿来。”
君静安一笑,尴尬的收回手拢了拢耳旁根本就没有垂落的发丝。
小厮双手奉上一个方形蛋糕盒,盒上还有个用蝴蝶结扎好的软皮小盒 。
君静安在众人欣羡的眼光下,接过小盒打开一看。
众人一阵唏嘘,竟是一枚蓝宝石戒指。
“宝石配美人,希望静安能喜欢。”
君静安僵着有些紧绷的脸,一低头再次抬起头来时,已摆好最贴切的表情,“嗯,很漂亮,谢谢。”
“那就好。”宋锦颐点点头。
君静安又拆开另一份礼物,一看竟是她最喜欢的杨梅蛋糕。
“听说静安最喜欢杨梅蛋糕了,不知是不是真的?”他问君少白。
君少白在两人面上扫过,“锦颐倒是有心,甜食里面妹妹确实最喜欢杨梅蛋糕。”
宋锦颐也是一笑,“不过是恰好遇见知道了而已。”
君静安这才想起那日在欧派蛋糕发生的事,原来那位身子不便的少爷是宋锦颐。
“看样子静安是记起来了,你朋友的伤好些了吗?”
“嗯,已经全好了。”君静安点点头,心下对他有了几分好感,他的脾气似乎和传闻有些不一样,只是他的随从野蛮了点。
“那就好,我去招待客人了,你们随意。”宋锦颐滚动着轮椅朝着另一处走去。
看着宋锦颐离去的背影,君静安捏着手心的蓝宝石戒指微微走神。
正在这时大厅的音乐忽然换成了靡靡舞曲。
人群微微骚动,君静安顺着灯光焦点处看去只见四名绝色女子身穿梅兰竹菊各色旗袍从旋梯上走了下来。
只见她们容颜艳丽,高耸的发髻旁别着娇艳火红的玫瑰,神色傲然。
君少白哂笑一声,然后找了处清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君静安不解,然后从男人如狼的眼光里和那些清高女客低声谩骂中才知道,那四名女子竟是百夜门新捧的名伶——四大美人。
名字虽是带着脂粉俗气,但个个都是千金难请的贵人。
就在此时,宋世文走到众人面前,微微发福的脸上带着拳拳笑意,“今日小儿生日,宋某特意请了市里有名的角儿助兴,希望大家玩的开心。”
话音刚落,四名女子就婀娜着身段走下楼来,人群又是一阵轰动。
早就蠢蠢欲动的男士请愿成了舞伴相继滑入舞池。
其中一穿着绣着梅花的旗袍女子却微扬着头,目光逡巡在众人痴狂的面上随即直直的走到君少白面前,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不知能否共舞一曲?”
众人都欣羡的看着这边。
君静安这才发现面前这个邀舞君少白的女子不管是容貌还是身段都胜于其她三人,难怪眼神里都透着骄傲!
可无论她怎样骄傲都改不了她的出身,君少白平日洁身自好,这次她怕是要颜面尽扫了。
众人都这样认为,却不想君少白牵了她雪白柔胰就下了舞池,“那君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翩跹滑入舞池中央,原本还在中央跳舞的另外三名旗袍女人慢慢引导舞伴到了外场。
君静安站在一旁,望着不远处翩翩起舞的两人,心里暗自打鼓,君少白做事越发的难以捉摸了。顿时,手心里的蓝宝石戒指就越发的碍眼,旁人眼里它怕不过只是枚价值不菲的戒指,但是知道内情的,肯定也知道这是宋家祖传婚戒。
第一次见面就送了婚戒,这可不是什么好开端。可是既然君少白都开口了,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照着他的意思往下做了。
心里不快,来往邀舞的人也不少,但是总觉得没了兴致。拒绝了几个人后,君静安干脆裹了披肩到外面透风去了。
这边,君少白却牵着美人的手,似是十分惬意的起舞。
“没想到公子会赏梅影这个脸,与梅影共舞。”穿着一身红梅刺绣旗袍的梅影微仰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苍白面容,眉眼笑意流连。
君少白眉眼如往常般恣意淡然,“男人不过因为图而不得才觉得稀奇,若是你自己先作践了自己,谁还愿意图你?”
“可是若连君家大公子都愿意给梅影这份面子,旁人还不巴巴的贴上来?”梅影说着就将身子贴他贴的更近了,“多谢公子愿意给梅影这份薄面。”
君少白皱了皱眉,却始终没有推开她,“以后不要这般任性了。”
“嗯。”梅影笑着将头埋在他怀里,神色暧昧“梅影知道了。”
“找我有什么事?”
梅影虽是不敢放肆,但也不想就这么白白浪费与君少白的缠绵时刻,她微微抬了头做出要献吻的姿势凑到他耳边,吐了口热气,“那人要我做你的女人,公子觉得怎样?公子清心寡欲这么久了,外头传言很多,不如就让梅影为您断了外头那些是非?”
“君某怕是无福消受这双重美人计了。”
梅影微微有些失望,却也是意料之中。“这几日上面给他压力,若是再凑不齐那笔款项交差他怕是真要对君家下手了。”
“那就动手吧。”
“公子……”说这话时,梅影的已然带了哭腔,她虽每日过着香车美酒的生活,但伴君如伴虎,她哪一日不是提心吊胆,夜里都不敢熟睡,生怕在梦里说了什么胡话惹了枕边人,坏了大事。如今一切都即将结束,她哪能不激动。
君少白自是明白她话里的委屈,“等这事一结束我会安排你回广州和你弟弟相聚,若是你愿意我也可以安排你们出国。”
“我……”梅影欲言又止,她为他做了这么多年事,图的自然不仅仅是回广州和弟弟相聚,可是对方是君少白,是那个掌管了她八年生死的男人,她又能奢求什么呢?“公子想要梅影怎么做?”
“增加药量。”君少白凝眉沉思了一番,随即又嘱咐道“你这几天行事一定要小心,最好不要外出。等事情一结束,我会派人护送你安全离开。”
梅影心下骇然,面上的如花笑靥顿时失了颜色,“梅影明白。”她以为君少白是在担心她受此事牵连,却不知他的担心其实并不全是源于此事,潜在的危险更是要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