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的后面是一块宽敞的草坪,细草氤氲。周围是高低委曲、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和太湖石堆彻的各形各状的假山,将草坪围成一个露天的圆形天地。习武的人一看,这就是最好的练武场。
练武场西北角,有一张石桌几把石椅,上面放着精致茶具。周天龙与韩星、东方明、齐风、齐月、薛龙儿、上官婉玉、凌秋雨几个人都到了石桌傍。
周天龙第一个落座。东方明伸手,请凌秋雨落了座之后自己才缓缓坐下。五个年轻人则分立一旁。
早有仆人擦净了杯子,沏好了一壶香茶。
凌秋雨缓缓拿起茶壶分别给周天龙、东方明倒上。东方明欠身言谢。周天龙感慨万千,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端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茶味竟是苦的。
凌秋雨眼神中也突地闪过一抹伤然。又轻轻为周天龙倒上了一杯。
周天龙怕自己悲从中来忘乎所以,将目光放逐远处,不再看凌秋雨。
韩飞云与上官成威已分立于草坪之上,各自手中提着一柄长剑。
韩飞云静然而立,永远都是那样的平和稳重,打眼一看不像武林泰斗,道像一位忠厚的长者。
与韩飞云站在一起,上官成威除了个子,看上去有些滑稽之外。面目也得显得儒雅平逸,确是一个有深厚修养的隐士。
静立了片刻,上官成威微微一笑,然后一伸手,对韩飞云道:“韩先生请!”
韩飞云微微欠身点头,手轻轻地按住剑柄,缓缓地抽出了“流星剑”。
韩飞云不遇强敌,已很少使用“流星剑”,是以在三年前就已将“流星剑”送给了韩星。只是偶遇强敌必须全力出手时,才在韩星手里拿过来借用。在穹窿山上与柳鹏飞决战,韩飞云用过一次。此刻与上官成威比武,本不打算用此剑,见上官成威的剑,锋利纯厚,普通的剑恐难以抵挡。而且也越发觉得上官成威不是等闲之辈,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才又从韩星手里拿过了剑。
上官成威也缓缓地拔出了,跟他身材差不多长短的剑,剑在他手里就像是三岁的小孩手里,抱着根长长的竹杆,样子很滑稽。
韩星、薛龙儿、周天龙觉得十分的可笑,不禁哑然失笑。
上官婉玉狠狠地瞪了韩星、薛龙儿一眼。二人看出上官婉玉生气了,忙都拱手乞饶。道将上官婉玉逗笑了。
凌秋雨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天龙。周天龙也突地意识到不该在她面前取笑她的丈夫,忙殓住笑意,注目观看。
二人身形已动,他们几乎是同时挥起了剑,然后逼向对方。
韩飞云那剑轻描淡写一出,便是两招“天外飞星”莹莹两点寒光,纵成一条直线,飞射向上官成威眉心、胸口。
上官成威在韩飞云出剑那一瞬,挥起了自己的剑,虽说比韩飞云略晚了片刻,剑却并不慢。只见短小的身躯突地一腾,便在半空浮云般顿住,然后连人带剑飞射向韩飞云。
“铛”的一声响,双剑交击,旋即二人各自闪后一尺,再看那剑,各自都在电光石火间变换招式。
韩飞云一剑两点,轻提慢挑,若星雨连绵。上官成威则剑若匹练,柔韧快捷。二剑相击,其鸣如雷。
再一剑,韩飞云“飞星传恨”变缓为快。非但快、其势冷利,剑突然暗淡无光,令人防不胜防。
上官成威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一剑轻抬,矮身平移两步,身形突地旋风般旋转,愈转愈高,剑化为数十道白练,翻卷着逼向韩飞云。
刹时之间两道身影与剑光交融到一起,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剑花飞扬,韩飞云、上官成威两道身影自万丈光茫之中飞闪而出,扯绸般各自闪身向后。各自闪出丈许,纷纷落下地来。各自含笑自若,毫无损伤。
上官成威一拱手道:“谢韩先生礼让。”
韩飞云忙笑着道:“那里,这三招,上官先生都是在让着韩某。”
周天龙冷笑一声道:“亏得我还紧张淅淅,却原来真正的交锋还未开始。”
东方明道:“牛刀小试,相信彼此都已了解到对方的实力了。”
上官成威含笑自若地看了看东方明。对韩飞云道:“接下来咱们可要大显身手,打个痛快了。”
韩飞云莞尔一笑道:“说的有理。”
话音未落,上官成威连人带剑悄无声息的逼到韩飞云跟前。韩飞云一惊,旋即笑道:“好快的身法”话刚说了一半的时候,已出招。在上官成威的剑,距他仅剩寸许时,宝剑横切 “铛”的一声双剑交击,飞花乱坠。上官成威眼中又闪出一丝欣赏之色,道:“韩先生身法也不慢。”在刚说出“韩”字的同时,第二剑已刺出,在说完“慢”字时,剑已逼向韩飞云下盘。韩飞云身形飞转,连身带剑先闪身,后移两步,接着长剑一挥,一招“星移斗转”变换数招,分挑、拢、刺、劈四式连环攻去。
上官成威轻呼一声,腾身凌空三丈,剑横空直下,这一招竟与韩飞云的“流星划落”相似,但比“流星划落”还要快上一倍。
韩飞云眼中现出一丝惊异之色,自梅天寒之后,他还没有见过一个人的剑能使得这样快。
上官成威此剑非但快,而且力道雄浑。在剑尚未到的那一瞬,韩飞云已感受到一股排山蹈海般的剑气滚滚而来。他知道自己不能硬接这一剑,便在电光石火的那一刹,闪身横移七步,躲开了这一剑。倏地,在上官成威左侧飞身而起,宝剑横切,在半空中直击向上官成威肋间……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石火的那一刹那,上官成威下划之势突地一顿,并且丝毫没有喘息似的,又向上折了回来。飞身向上的那速度,非但不比下划时慢,竟像是比下划时还要快上两倍。并且就在飞上的那一刹,又出一两招,白驹过隙,奇快无比。
韩飞云大惊失色,身形猛弹。一弹三丈有余,连人带剑横击下来,以挡其势。未待剑挡过来,上官成威的剑又变两招,这两招剑式猛烈怪异,石破惊天。韩飞云从未见过这种怪异的剑招,一时之间竟怔了一下。然后,突地感觉有一股沉郁的、冰冷的剑气自那剑中射出,滚滚而来、咄咄逼人。
其实这种沉郁、冰冷之气,在上官成威先前所出的数招剑招中都隐约可寻。只是剑招太快,没有这一招明显。
剑气越来越冷越来越强烈……陡然间上官成威连人带剑飞闪过来。已分不清剑与人,浑似一团……韩飞云的印象里竟突地闪现出另外一个人,这也是他二十年来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联想到这个人。他们确实有着许多相同的地方……当韩飞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上官成威的剑已逼上他的咽喉,想再出招阻挡,已是不能。上官成威可能没想到韩飞云会分神,也没想到这一剑会得胜。硬生生地顿住剑,若不然韩飞云的脖子上已没有头了。
韩飞云也被自己的走神惊出一身冷汗,苦涩一笑。心中对上官成威却尤衷地敬佩。甚至觉得纵使上官成威的剑,已使得如此出神入化,但也还是没有将功力尽数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