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喇嘛接着说:“他在木里以科考为名游走了很长时间,前面我还以为他真的就是在科考,接近木里王也是为了更方便地科考,结果后来我见他不仅在收集标本,还在收集纳西族的东巴典籍,也有藏族的典籍,而且与木里王想见时,也总是在旁敲侧击问木里王神路图的事,最后不知道他许了木里王什么好处,木里王先是拿出神路图出来给他拍照,过了几年在他要离开中国时,还大方地把神路图赠给他。”
“我们为洛克翻译的共有三个人,除了我,一个是永宁的,一个是丽江的,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也会闲聊说起洛克种种的异常,我还经常听永宁的那大叔一个人时念叨宝贝不能被带走宝贝不能被带走的话,我就留心起来。在洛克要离开中国时,我看到那个大叔趁洛克不注意时翻找他的资料,想着他应该是想把一些洛克收集的资料偷走。我见后也打了主意,趁着洛克要走时的忙乱,悄悄把神路图的照片和部份资料偷了出来,至于神路图,我一直没找到也就作罢了。想必这么重要的东西,洛克拿到手后就转移出国了。”
我想到永宁的阿玛老头跟我说的那些事,就问道:“您是不是名叫尼玛扎西?”
他很惊奇:“你怎么知道的?”
我微微一笑:“那个与你一起做翻译的永宁大叔,我前两天见到了,他说到这些往事的时候提到您的名字。”
“大叔那时有三十多岁,现在算起来怕早超过一百岁了,居然还在世?”说到这老喇嘛虽然道行高深不觉也有些嘘唏。
“嗯。”于是我把阿玛老头跟我说的话简单地跟老喇嘛说了下,没有说他和他堂弟一起重生的事。这段我还没跟扎西说过,他也是听得嘘唏不已。
老喇嘛叹道:“看来我们都知道了洛克当时来丽江、永宁和木里没有好心,所以都竭尽自己所能抢救出《东巴往生经》和神路图。可惜啊,木里王送给洛克的神路图却没能找回来。”
我劝道:“难说那另外一个丽江的翻译也跟你们一样想的,神路图也被他弄走了。毕竟他是纳西族,更在意这些东巴典籍。”
老喇嘛无奈下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慰:“但愿吧。”
我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您从洛克那儿拿出来的照片呢?”
“我拿走了照片和资料后没敢在木里呆,因为洛克跟木里王的关系,我呆在木里估计会被木里王拉去砍了。于是我把照片给了我的纳西养父,然后离开了家,隐去了自己的纳西名,改了个藏族名字,然后到瓦尔寨大寺出家,之后辗转在木里各寺成了大喇嘛。”
“那您养父呢?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我出家不久后养父从木里搬到博窝乡的纳西寨里去了,到解放后木里王归化政府,我才去寻找他,结果才知道他在一九四五年时就已去世,他的后人倒是还住在博窝寨,现在还在不在那儿,我四十多年没回去过,再不清楚了,至于那些照片,这几十年,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在他们手里。”
听到这,看来这趟我是来对了,博窝乡我们势在必行,非去不可了。
我们长出了一口气,又一段历史秘辛揭开了他隐藏的面纱,如果不是我们找来木里,这一段历史估计会随着老喇嘛的死去而封存,纳西族不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个藏族人帮助他们保护了很多珍贵的东巴典籍资料。
老喇嘛忽然很严肃地跟我们说道:“这些典籍和资料是纳西族千年流传下来的文化精髓,我现在老了没精力去寻找到他们,但我真是希望你们能够把这些失散的文化寻找回来,让他回归丽江,回归纳西族。”
我合什鞠躬应承了。对于这些一直致力于保护传承民族文化的人,我是由衷地崇敬。
我们从寺里辞别老喇嘛出来,脑子还回响着老喇嘛的嘱托,看来我拿这五百万不仅实惠,看来也很有历史和文化意义啊!
想着我有些得意,瞬间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沉重了不少,直到看到那二逼姑娘,这沉重的担子才感觉轻了些。
一起上了车开往木里,我与扎西轻聊着如何去博窝乡寻找人寻找照片资料,说到洛克的照片,我脑子里灵光忽然一闪,一下子想到了,我在老阿玛那儿一直在想的我忽略了的重要的事:那八张照片是洛克拍的永宁的神路图,而虎跳峡文化站的杨老头说了,照片上的东巴文和符号与我带去的那张画上的东巴文很相像,泥麻这不就说明了,我那张五十块钱买到的图不就是我们一直苦寻而不得的东巴神路图!
想到这我恨不得给自己几大嘴巴,这么明显的小逻辑问题,我居然忽视了,还在那儿苦思了半天而不得知,泥麻我这是猪脑子啊?
于是路上我把老阿玛跟我说的话又详细地向扎西说了一遍,然后又说到那八张照片与我拿去鉴定的画相似,这些一说出来,听得扎西嘴大张着合不拢,他也想到了刚才我想的问题:我这猪脑子才想明白我的画很可能是珍贵的东巴神路图,我的狗屎运居然让我五十块钱就得到了汉斯花了十多年无数钱财而遍寻不得的神路图!
现在我确定很大可能我的画就是东巴神路图,如果阿玛老头没有说谎骗我的话。但我也想不明白,大东巴木老头为什么透露了很多关于《东巴往生经》和神路图的事情给我们,神路图这样明显他一眼就可看出的东西,他怎么不提醒我们这是神路图,反而要跟我们玩了那么多心眼?想到这我又不敢确定我那神路图是真是假。
我把我的疑惑跟扎西一说,他想半天也拿不准。拿不准就先把我手里图的事放放,反正那图在我手里又不会跑,除了知道这画价值的人,其他人也不会跑我那屋里偷一幅五十块钱的画。想到这,我也没电话给汉斯说我画的事,等回去仔细确认这画后再跟汉斯明说,如果鉴定为真的,不知道那时汉斯会不会花五百万买我五十块的东巴神路图?
我意淫着五百万,口水都要下来了。
我正心花怒放着,二逼姑娘吭声了:“我觉得那画是假的,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放到街上叫卖让你五十块钱就买到?”
我一下又从五百万的天堂被噎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瞪了她一眼我恶狠狠地道:“不说话你会死啊?回去再写张一百的欠条给我!要不回去就脱光了给我躺着——今天去康坞大寺的路费之前没算在内!”
二逼姑娘脑袋一缩:“哦。”一会又说:“回去我一定写!”
吃完饭回屋,二逼姑娘写了欠条砸我手上,我看也没看揣包里,脸都没洗在姑娘的鄙视下就睡了。
到博窝乡要开两三小时,主要也是因为路不好。早上起来我就在准备,想找个防身的东西,想想还是算了,我称手的是西城板砖现在没有,打阿宾的木棍也还行,这个路上再找。扎西说得很严重,如果让人知道他是藏族那麻烦事大了。
路上我真捡了根棍子放车上,比警棍稍粗些,甩了下挺管用,幻想着一棍子下去脑浆子乱飞的样,我嘿嘿笑了出来。
“毛驴哥你笑得好碜人。”二逼姑娘的感觉挺好。
“哼,惹了我,一闷棍打晕了扔路上,用石头一盖,一辈子没人找得到你!”我吓唬她。
她切了一声,看来我这恶人是没法再装了,才两天姑娘就拿准了我是嘴贱心软。
没再理她,我集中精神好好开车,开一个多小时又换上扎西开,开了三小时我们才赶到俄亚地界。
才进地界就见一群人乌央央地集在一起,再看去,才发现不是一群人,是两群人,拿棍拿锄头的一帮,拿铲拿斧头的一帮,说错了,看衣着,一帮是纳西族的,一帮应该是藏族的,两帮人都情绪激忿,火冒三丈,看去就差一根火柴就能点燃这把火让两边烧起来。
事态不对,我让扎西急忙把车远远停路边看看形势,这车是过不去的了,别过去引火烧身,我们还是远观为妙。
他们的声音都很大,藏语夹杂着纳西语再夹杂着汉话,听半天,又经扎西翻译半天,我才明白,原来这是博窝乡的纳西村民与八窝龙乡的藏民争水引起纠纷,之前已吵了不少时日了,但规模没这么大,今天这是大聚会搞联欢,我们运气太好,就赶上趟了。
等了半天,也没见有政府比如乡长书记什么的来指导工作,看来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政府人员也早见惯不惯。
我们见一时半会火烧不到我们车上,就下了车站在那儿看着,我们其实也很着急,这样闹着,都不知道啥时候是头,找人找照片的事难道今天就这样了?想着赶了三小时的山路心里又有些不忿。
我和扎西正在着急着,转头想找二逼姑娘,却没了人影,我大急,车上车脚后备箱都找了一遍也没见,再四处看去,却见到那二逼娘们在我们没注意下已跑到双方战场的最中心位置,我大骇,泥麻她这是要玩什么大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