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剑法并非是仙人所学,但从定义上来说呢,它和凡人的武学又有很大的区别。其中最最重要的一条,剑法中包含的六个变招,都是平行的。也就是说,并没有那种“必须从第一式开始练,顺次练到第六式完美收关”的说法。事实上如果夜鹰的悟性超常,直接从第六式临江仙开始也未尝不可。甚至上古时代有些得到这个剑法的大能人,往往也就会前三式,后面的不去练问题也不大。
但夜鹰毕竟是男主角嘛,总是有“这种玩意儿一定得从一到六”的思维定式。在一剪梅可以顺利释放出来后,他就开始着手练第二式蝶恋花了。听说了师姐在万骨枯用这套剑法屠杀仙人,夜鹰激动地神采飞扬的。果然是古人诚不欺我啊!老哥(也算是个古人了吧)说这套剑法练到后来可以和神仙正面刚,听得简直热血沸腾!大概再练个几剑,我就可以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仙侠世界里正式出道了吧。
夜鹰把这套剑法看做了类似技能的东西,还以为是一键点击就能学会了。但其实并非如此,就算他在练第二式的时候给卡住了,也不影响他领悟后面的剑招。只见他兴冲冲地摆好架势,按着剑谱上人偶的动作,将双腿打开到与肩同宽。双手握住剑柄,将沉重的剑身置于身体右侧,由下至上一记势大力沉的上挑,呼呼的风声随着剑身刮过。夜鹰的断罪实在是有些重,这一剑之后的惯性让他有些收不住手,往前略略颠了两步。
待到他在看剑谱时,那个小人偶却已经开始下一个动作,将剑锋向右前方刺去了。
“这个就有点尴尬了。”夜鹰停下练剑,看着自己的断罪之剑宽大的剑身,有些发愁,“这把剑制造的比例就比普通的剑要大很多了,像一剪梅这样的单个动作倒还好,一旦剑招的动作灵活起来,这样的重剑就会比较吃亏了。”
“这个我也没办法的哦,断罪的模型发下来就这样。”香草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因为剑上面还镶着六颗宝石呢,所以剑身可不得宽一些嘛。不然宝石占太多地方会显得很奇怪的。”
“也是……要是那样的话,这把剑就仿佛是为了在无形中炫富而造出来的了。”夜鹰手腕一用力,再一次把断罪立起来,双脚跨开到与肩同宽,“不管怎样,还是多试几次。要是动作一直跟不上体内真气的流动,我就可以考虑再去买把剑了。”说罢,他眼神一顿,又是一记用力的上挑挥出,整个人重心都随之前倾了。夜鹰绷紧肌肉,想要刹住这个前扑的凶猛势头,强行把身体扭过来,手腕发力,转动这把厚实的大宝剑,笨拙地向右前方点去。但遗憾的是,尽管夜鹰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这一剑还是没能达到预期的速度,比人偶演示的略慢一筹。
他方才硬是改变了自己前进势头的方向,这就好比你在一百米冲刺到最后关头时,突然被要求向后反着跑。那你就不得不多腾出几秒钟来想办法消耗掉自己身上的动能,才能把这个向前的势头给停下来,比如用脚使劲地踩地面,双臂不停地挥舞,或者大吼大叫之类的。但这个时候,你的身体必然会有一定的僵直时间。
夜鹰现在真正担心的倒还不是剑法失去它本来的威力,无法和真气结合在一起,而是这一长段的僵直时间自己可怎么办?先别说仙人,三秒以上的僵直,凡人的大武师都能把自己给捅死了。若是跟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交锋,哪怕身体并不是完全不能动的状态,但只要稍微一个不灵活,很容易就会被抓住破绽的。
夜鹰急的抓耳挠腮,再看看视野里的剑法演示,小人偶的出剑速度已是越来越快。他先是将剑横过身体,冲向前方的假想敌,呈半防御姿态冲到一般时,突然一个前空翻,在空中一个筋斗,竟然分化出两个身形来!夜鹰光是看着就已经目瞪口呆,“怎么还有这种操作啊……凡人还可以打出这样的攻击吗?这已经是分身术之类的东西了吧!”
但是,第二式的精华之处到这儿竟然还没完。那两个人偶分别从空中和正面朝目标攻去,但是他们却并未对假想敌下杀手,(假想敌是一个黑色的火柴人)一个刺手腕,一个跃到后方去刺脚踝的肌腱。两剑得手之后假想敌被刺的半跪下来,此时两个人偶竟是将双剑在空中轻轻一碰,夜空隐约还听见“叮”的一声轻响。随着剑分开,两把剑突然变成了四把剑,正好围成一个正方形。又分化出来的四个人偶将假想敌围在中间,分工明确,一个刺心脏,一个砍掉他那剑的那条手臂,一个绕到背后,把剑捅入肾脏,最后一个横过剑身,一剑便斩下了首级!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看得夜鹰痴痴呆呆,连嘴巴都合不拢了。夜空当初发给他的那个下载好的剑谱是超清的,音质同样也是无损音质打底,正因如此,占得内存有些大,所以当初夜鹰的脑子才一下子没能缓过来,难受的苦不堪言。现在他可就尝到甜头了,各种声效完美还原,所有细节纷纷呈现出来,甚至还有洞穴式的3D环绕音效,让夜鹰觉得仿佛身临其境,看了令人一场心潮澎湃的RHG格斗。(指火柴人格斗,一种有暴力倾向的,配以动感音乐作为节奏的动画短片,少数带有剧情)
“你站在这里好久了哦,是在练剑吗?”或许就是因为夜鹰把脑内的音量开到最大了,全是兵器碰撞的声音,他都没留意到身后的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仔细想想刚才的动作,夜鹰一个人拿着剑挥舞着,但是因为体力又跟不上,看上去就像在强行尬舞一般。然后他又停下来喘了几口气,接着便一脸痴呆地盯着剑谱上的人偶出神。可旁人是看不到剑谱的,在他们眼中,夜鹰就是默默地盯着空气发了会呆,然后露出了极其变态的笑容,还不禁“嘿嘿嘿”地笑出了声。(因为刀剑碰撞的声音比较大,夜鹰并未意识到自己笑的有多响)
这种情况……不管是谁都会觉得自己是神经病吧!
他有些尴尬地转过身去,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那儿,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夜鹰的大脑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他上下打量着少女的衣着,开始将已知的信息整合到一起去。升高在一米七几左右,看上去是和海燕差不多大的女孩,但是身材似乎要丰腴许多,宽松的道袍也有些遮不住她饱满的曲线。道袍底色为金,衬以天蓝色的条纹,背后有两把虎头盘龙戟相交叉的图案,倒是给这个女孩增添了几分威风凛凛的味道。她的头发也同王权一样是金色的,只不过没他那么纯粹,顺着发梢鎏金的颜色便一点点退去,掺杂着些许土黄色。说个不太好的比喻,可能是她的妈妈生她的时候生着生着就没有颜料了吧。
她的长发梳成一根又粗又长的马尾辫,因为头发很有弹性,扎在一起也丝毫不乱。女孩的容貌看着倒没有海燕那样大家闺秀的成熟气质,但是感觉脸蛋儿鼓鼓的,有点婴儿肥。夜鹰忍不住有些好奇,想戳一下她的脸,试试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感。
要是自己动手了,说不定就会被她乱刀砍死吧……
这样的想法闪电一般划过夜鹰的脑海,他停止了这种妄想,继续按着之前的线索推理着。衣服上有蓝色的条纹,说明她还是弟子,衣服的底色又是金的,那么妥妥的就是“金”部的学生了,可是现在他们应该还在上课才对吧……这个女孩子敢逃课必然是有所依仗的,要说这个门派内,能有特权的无非也就是那五个亲传弟子了,剩下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逃课的。根据门规,普通弟子逃课被抓一定次数是要逐出山门的,但是却并没有对亲传弟子做出过相应的规定。这倒不是掌教弱水真人搞歧视什么的,事实上,一般来说亲传弟子是最不可能逃课的啊!有妖气办学那么多年了,还从没发生过亲传弟子逃课被抓种事儿。(在还是亲传弟子的时候,摘星子曾经逃过课,不过没有被抓到)
“你是……封灵儿姑娘?”夜鹰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五个亲传弟子自己已经见过四个了,虽然其中对林幻的印象并不深,但好歹也是见过了,而且那家伙是个男的,总不至于搞混吧。既然如此,剩下这个没见过的,就是封灵儿了。听摘星子口述,好像还是个挺难对付的女孩子,夜鹰不由地提高了警惕。
“嗯,没错。”出乎意料地,封灵儿眨了眨眼睛,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这让夜鹰暗自松了口气,看摘星子把她给描述的跟个抽喝烫集于一身的太妹似的,这不是会好好跟人交流的嘛,果然那家伙的话里十句有八句都是假的啊。
“你就是海燕师姐的侍者嘛?”“没错啊。”
“你是不是讨厌我?”封灵儿突然用一种无辜的语气问道。这让夜鹰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他何止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他对封灵儿的问题都还是一脸懵逼的,只能在内心疯狂地吐槽着。姑娘咱两才刚见面连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呢,突然就是这种问题会不会太快了啊!再说了,什么叫讨厌你啊,我哪里表现出很讨厌你了呀!我明明是用一种很礼貌的态度在跟你讲话的好不好,如果你硬要把这叫做讨厌,那我就是一个厌世的自闭症患者啦!
夜鹰的脑筋转了几圈,大概猜到了一些可能,但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女孩的思路,也并不敢确定。只得先好言相劝道,“不不不,绝无此事,封姑娘应该是哪里误会了。在下一介凡夫,哪敢对仙人生厌恶之心呢?”
封灵儿倒也好哄,方才那幅要哭出来的委屈表情一下子就不见了,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你喜欢我吗?”
“……”夜鹰的表情又一次僵在脸上,欲哭无泪,心里不由感叹果然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看来摘星子说的也没错,这个封灵儿,真是有些疯疯癫癫的,比自己的师姐还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