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景衫还未回头,就听见身后的一股破空之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景衫一头撞进房间里,晃掉身上的窗户碎屑之后,景衫看清了面前的身影。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龙二十三!
白梦龙狞笑着看着景衫,心中不禁扬起死死快意:“没想到啊没想到,短短一天之内,两个影十七便均要命丧我手!”
景衫听了白梦龙的话,不禁心神一震。此时的他仍戴着那张恶鬼面具,为何白梦龙竟能认出自己?
而且听他的话,难道皇甫浩早已命丧黄泉?
扭头看向床上的尸体,果然与记忆中的皇甫浩有着七分相似。再看他的嘴角,其实并未流出多少鲜血,胸前的伤口也只有少许血迹渗出。
这些迹象表明,在自己的飞刀刺中皇甫浩之前,他就早已死于其他人之手。
这个其他人,多半便是白梦龙。
可即便白梦龙也如自己一般猜到了皇甫浩的藏身之所,又是如何知道自己也在寻找他,甚至早早的在这里设伏等着?
就在景衫想东想西的时候,白梦龙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刹那之间宝剑已经出鞘,锐利的剑锋紧贴着景衫的耳边划过,好在景衫就地一滚,只被划断一缕鬓角的头发。
白梦龙知道景衫的暗器功夫不弱,因此并没有使用刚才偷袭景衫的透骨锥,而是用出了白家剑术。
白家作为四大家族之一,其剑术自有独到之处。白家剑讲究的是凶猛迅捷,比起武当派的剑法,更适合杀手使用。
但是现在白梦龙与景衫正面相对,二人之间早已不是杀手与猎物的关系,而是两个普通的对手。
“为什么眼前的白梦龙如此自信,他凭什么觉得白家剑胜得过武当派的清风映月?”景衫并未起身,而是就蹲在地上,如同一颗竹笋般寻找着破土而出的时机。
景衫还没想通,白梦龙又动了。白家剑的狠辣似乎在他的手上发挥到了极致,这一剑表面上直刺景衫面门,但随着景衫的动作,其后还藏着无数变招。
并且每一式变招,都直指景衫身上的要害之处。
然,这一剑虽然狠辣,却并不高明。景衫只需后撤几步,或者与之对攻便能轻易破解。
如果是一年前的景衫,必然会后退保命。而如果是数月前的景衫,则一定会与之对攻。
但现在的景衫,这两个选择都不会去做。
因为在那天晚上,景衫也曾见过一个出招之时,全攻无守的人。
那个人就是,燕离人。
后来景衫才明白过来,燕离人之所以这样,并非剑法使然。除了像破军之剑这样的特殊剑法,世界上怎么会有一门全然不重防守的剑术呢?
学了这种剑术,就算赢得了一次两次,但早晚会因为暗伤积累,难以成为真正的高手。甚至一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
燕离人这样使剑,是因为他身后还有一人,他只是要把景衫诱入到孤魂的陷阱之中。
眼前的白梦龙呢?他身后是否有人,又会有何人?
千钧一发间,景衫想起了皇甫浩的那具尸体。
仔细想想,这具尸体面色发黑,瞳孔扩大,五官扭曲。看起来经脉断绝,十有八九是死在一位掌法高手的掌下。
白梦龙不用掌,白家也并不以掌出名。
那么埋伏的人必定是一位掌法高手!
思虑至此景衫心里一惊,来不及多想就把身子一缩,以后背迎上了白梦龙的剑刃。
白梦龙一剑斩下,虽切开景衫背上的衣服,却不见有鲜血流出。
之后景衫用力一蹬,便从门口撞了出去。与此同时房梁之上一掌落下,正拍在景衫身后不远的地方。
景衫听见后面声音,头也不回的撒腿便跑。原来方才白梦龙那一剑虽斩在景衫背上,但景衫一向穿着冲宵当年送他的软甲。
这软甲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件宝贝,景衫贴身穿在身上,就如同一个马甲一般。
是以白梦龙虽斩开了景衫的衣服,却没能伤到景衫的皮肉。不过这一剑上所带的内力软甲并不能全然防住,还是一股脑的冲进了景衫的肺腑之中。
景衫强忍着胸中苦闷,全然没了打斗的心思。一个白梦龙便与自己旗鼓相当,再加上一个使掌的高手,再加上对方有心算无心。景衫心知自己的胜算怕是微乎其微。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白梦龙和那个使掌的见景衫逃跑,并未着急追击,而是缓缓的迎了过来。
而景衫身旁的房门忽然大开,里面探出一只钢爪来,景衫用左手一挡,刺啦一下被扯掉手臂上的一块皮肉。
强咬着牙忍住手上疼痛,景衫越过护栏跳下了客栈的二楼。可落入大厅之后,四周有忽然穿出三五个人影来,看其身法,每个人显然都身怀不弱的武功。
看着这些人,景衫总觉得其中几人有几分熟悉。细细回想起来,眼前的大汉还有楼上那使爪的,难道不就是在路上纵马疾驰的三人?
至于那使剑的,虽未看到,但应该也藏在这客栈之中。
看到这些人,景衫心里终于明白,为何那白梦龙一向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恐怕就是自己在路上那两剑暴露了自己武当派弟子的身份,再加上形迹可疑,被人说与白梦龙知晓。
既然白梦龙能猜到皇甫浩的藏身之所,那么以白梦龙之才,也不难猜出自己的目的,之后设计埋伏,全在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景衫心中暗骂自己不够谨慎。可现在醒悟,为时已晚,这间客栈就如同天罗地网给包裹了起来,任凭景衫肋生双翼,也难以逃出生天。
白梦龙也不管景衫在想什么,他的眼里景衫已经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凭自己宰割罢了。
所以他缓缓走出房间,居高临下的像景衫望去:“怎么样,清正长老,我这些人手,算是给足你的面子了吧?”
景衫左臂失血太多,封住几处血脉之后软软的垂在身边,右手持着希声剑,仿佛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所谓是困兽犹斗,人们在拼死一搏的时候,往往会发挥出难以置信的实力。
围在景衫附近的这些人都是白家的家臣,为白梦龙杀人可以,但卖命的时候还是要想想值不值得。
反正景衫插翅难飞,不如合力将其慢慢磨死。不然如果他死前最后一搏的对象正巧是自己,那岂不是无妄之灾?
所以这些人虽然把景衫围在当中,但却没人愿意第一个出手。
白梦龙也看出了这种情况,但这些家臣都是其叔父辈的人,让他们出手相助已是不易,别说强行驱使他们了。
思来想去,白梦龙从怀中掏出几枚白家的制式暗器“透骨锥”来,朝景衫劈头打来。这些钢锥长约三寸,打到身上串皮透骨不在话下。
景衫的心思本来就有些放在白梦龙这边,此时听见暗器的破空之声。刚待想躲,可四周全是人影,又有何处可以躲避?
身上虽有宝甲,可挡些刀剑已是不易,何况这些钢钉?
无可奈何之间,景衫横剑挡住大部分透骨锥,但还是难免有些纰漏。一枚钢锥便由景衫的大腿打入,噗的一声给穿了个窟窿。
景衫左腿一软,险些站立不住,眼瞅着就要往地上倒下。
这时候围着他的白家家臣如何肯放过这个立功的机会,也都纷纷仗剑执刀,朝他劈头盖脸的招呼过来。
刀剑方才落下,忽然景衫脚下生起阵阵白烟,霎时间便充满了客栈的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