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时间的具体相处,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老师呢?她每天都要面对这张面孔,同学们都说这张面孔讨厌,她教过的学生,没教过的学生,正在教着的学生,所有人都这么说,唯有她尚菲一直缄默•••。
她那么信任她,她觉得那是自己的老师,犯了什么错都是可原谅的,她是不容冒犯,是不容低估的•••。
“老师,我的孩子在学校里犯了错你就骂她,打他!”
许多学生家长中不乏有这样说辞者,打学生,骂学生,那滋味真的很好受吗?家长放了口,老师放了手,殊不知在打骂的同时,带给对方的只能是更多的伤痛,而且那伤痛不止是肉体,更多的是触及到了心灵,要知道弥留在心灵上的伤痕,是很难愈合的,有的学生甚至一生都难以把这伤痕泯灭•••。
老师对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辛苦与牺牲,而这心灵伤痕的携带者,却只能鲜明的看到事情的负面,显然,负面的影响力太过恶劣,它就自然而然的超越了正面,负数大于正数,理论的根基被动摇了,还有何师生之间彼此的纪念意义可言呢•••。
海大胖,终于对我出手了•••。
尚菲伤心欲绝,•••。她几乎到不了两天就能见到海大胖不该出手偏要出手的可悲画面,此刻,真切的落实在了自己的身上,早有思想准备的尚菲还是难以忍受•••。
强大的身份,强大的背景,强大的面容,强大的身体,这一切都把被吓得颤颤微微的学生显得过于的渺小了,海大胖淹没了一切,这哪里是什么海大胖,分明是山呼海啸的迸发•••。
真是灾难啊!
尚菲突然品评了一切,她不由抬起了满含讥讽的眼睛,不屑一顾的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海大胖•••。
不知怎么,她突然站了起来,面对吧,灾难!
她内心剧烈的跳动了几下,这是鼓励,也是自嘲,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她活该这样!
“好样的。尚菲,是你自己选择站起来了,这也证明,你就要正正常常的走到我面前,把整个事情的原委给我交代明白了?”海大胖转着圈圈的盯着尚菲看,丝毫不想让她喘口气。
“我即便正正常常的走回到您面前去,也交代不清事情的原委,我不知发生了什么。”尚菲说着勉强忍住身体的疼痛,她走了回来。
“那好,那就我说,我会顷刻间就让你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海大胖呼的一下来到了尚菲的面前,用手指点着后者的鼻子恨恨的挑明:“是你妈妈!”
海大胖突然把问题的一个炙热的焦点圈在一起,触及到自己的母亲,尚菲彻底的不让了,想不到她还把老实巴交的妈妈给牵扯进来,这太过份了,太可笑了,太匪夷所思了,尚菲涣散掉的精力一下子凝结起来,她屏息聆听:“是你妈妈在她的单位里,说什么我身为期末成绩第一名班级中的班主任,最近得到了学校给发的一百块钱的奖金。是你妈妈亲口对她的同事们说的这个事情,散步的这个谣言,好像我们当老师的在学校辛辛苦苦的教学生就图意奖金啊钱啊什么的。你说吧,你妈妈身为一名学生家长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另外还有你——。”
冰冷无情的指肚再次撮在尚菲已经发烫的额头之上,“尚菲,要知道这一切的根源无非是来自你的嘴巴,若不是你回家之后信口胡说,你妈妈怎么会有机会胡编乱造这一切,宣传这一切的•••。”
海大胖的吐沫分别飞溅在尚菲的头上在中间分道的清晰的白印里面,还有脸上、鼻尖上和肩膀上、胸脯上•••尚菲努力的忍着阵阵恶心的侵扰,感觉满屋子在嗡嗡的吵闹。
她知道她躲避不了,海大胖的声音还是不间歇的传来:“你们娘俩背后合起伙来取我的乐,我哪里得到过什么一百块钱,你家给我发的一百块钱呀?你们没事在家闲的串通一气,无事生非,无中生有•••。”
“就差狼狈为奸了。”尚菲在心里讥笑着,感觉到无理取闹这个词语的真正含意。
她想把这个词吐给海大胖,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海大胖的身份是个老师,是个光荣的人民教师。
尽管她有那么差劲的口碑跟着,可她会在这个学校里永远生存下去,且只要在这个讲台上一天,她就是一天老师,无人敢触碰她,她尚菲不过是个小毛孩子,打死她也没这个胆量。
强大的攻势,彻底把尚菲击垮下来,她低垂着头,无语了,她知道自己是个无辜者,妈妈更是无辜者,无辜者就是无辜者,事情总有被澄清的时候。
她不想解释,况且海大胖也不给她任何机会解释,她只顾着自己的感受,给那干过嘴瘾,过够了,她终于消停了下来,“明天晚上,让你的妈妈来学校一趟,我要亲自问问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终于丢下了一句最想说的话,全篇她觉得这句最过瘾,是干货,她把它打捞上来,强行塞到了尚菲的脑袋里面•••。
海大胖刚要转身离去,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对尚菲又吼道:“还有,就是呆一会儿你要到我的办公室里去一趟,当着孙老师,还有杜老师,还有许多老师们的面,给我正式的道个歉,要知道,这些老师们目前可都知道我得了学校里奖励的一百块钱,你要把我失去的名声给正回来,这是你的责任。不可推卸!”
她把最后的“不可推卸”四个字说的一字一顿。
尚菲觉得这无疑太过份了,过份的让哑巴都要开口了,我干什么了我就道歉,还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
她刚要申辩,怎奈海大胖再次转出的身子又折回来,没完没了的要求又被提出了一个:“还有,等到全班同学都回教室的时候,我要当着全体同学的面说明这件事情,我要大家伙都知道,知道一下你尚菲究竟是个什么人,尚菲,你太让我意外了•••。你身为班长,我那么器重你,你竟然•••竟然•••。”
海大胖不甘的继续用手点指了尚菲数下,之后,终于推开了教室的房门,哐当一声,房门被迅疾的带上•••。
尚菲觉得对面有颗炸弹直接被投到面前,四个墙壁加之一块黑板,也旋即嘲笑着她摇晃了起来•••。
“地震了吗?”
她一时间产生了错觉,突然想起了在唐山大地震中遇难的梅迟永的母亲,一瞬间的解脱,真比憋闷着活着舒服多了,干脆多了,舒畅多了,痛快多了•••。
她,慢慢的咀嚼着,幻想着,想着自己突然已经死去,什么烦恼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