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西虢南迁之后新建城池，定名上阳。

上阳位于黄河北畔，确实比西虢原先的水土丰饶不少。但是原本的虢国旧贵族和各奴隶对于虢杨南迁都城这一举动都十分不了解，忙活了一年之后，才把上阳城给修起来。只是比起原先的都城，要局促狭小的多。

都城新建之后，虢杨便开始在上大夫这个职位上动心思。原本周朝上大夫的职位，就一直是虢国国君来担任的，自从骊山一战之后，这个位置被郑国给夺去。这一直让虢杨耿耿于怀。

在虢杨看来，郑国崛起的过程，便是先迁都于有利之地，之后便用上大夫的职位便利，发动战争扩大国土面积，使得四方臣服。

他迁都上阳，最根本的想法还是看中了洛南地区有管国、吕国、江国、历国这些小的诸侯国。这些诸侯过面积甚至比不上郐国的一半，虢杨觉得要是自己率领虢国的军队全力攻打这些个小的诸侯国，很容易便能够将这些过节灭亡。他此时占据有利地位，按照郑国的发展过程来看，第一步已经达到了，紧接着第二步便是要夺取上大夫的职位。

只是姬掘突现在连克郐国东虢，有帮着秦襄公将岐山以东的地区都收回来，在诸侯国之中建立的不小的威望，风头正劲。以前姬掘突还没有露头的时候，他就想着把姬掘突从周朝正卿的位置上拉下来。可是一连三年都不曾成功。眼下姬掘突风光无限，想要把姬掘突拉下马就更难了。

想着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想要达成这个愿望有些困难，他便起了联合其他朝堂大臣一起来在周平王面前吹耳边风的意图。

思来想去，虢杨觉得朝野上下周平王最信任最在乎的人，貌似就是申候了。

当年为了让周平王登上王位，申候不惜联合西戎一起进攻镐京，搞得申国现在名声很臭，这一份恩情，周平王一直记挂在信上。若是申候能够跟自己一起说姬掘突的坏话，想必让周平王罢免姬掘突正卿职位的事情会好办许多。

有了主意之后，虢杨便开始想方设法联系申候。可是他在洛邑打听了一段时间消息之后，发现申候十分看中姬掘突。一搞清楚这一件事情之后，虢杨跌足长叹，他也才想起来，当初姬掘突的正卿职位便是申候一手给送出去的。

“哎呦，我真是糊涂！怎么会想着去跟申候联系呢？这真是白费了正常时间的功夫！”虢杨在搞清楚申国和郑国的关系之后，便有些失望，当着自家臣子的面感慨道。

此时同在大堂之内坐着的，还有北虢的国君虢序。

虢序是虢涛的儿子，东虢被姬掘突灭亡，原本所有的领土也都被姬掘突给占领，这让虢涛心中一直郁郁不欢。等着到了洛北大谷关，看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一片荒芜景象，顿时气得不行。这大谷关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封地，纯粹就是西戎人放马牧羊的地方。

在大谷关呆着，虢涛心里十分的难受。原在制城的王宫呆着，舒服安逸，有享用不尽的美食和美女。但是到了大谷关，整天风餐露宿，为数不多的奴隶一点点修筑着房屋，修了大半年也才修出一个不到十丈长的寝宫。

虢涛实在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每日看着黄昏日暮荒草凄迷，他心中就无比地痛苦。而周平王将他的伯爵降为子爵，又是他信上难以泯灭的屈辱。也有大臣劝他南下投靠虢杨，可是虢涛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在虢杨的怂恿下才把东虢给灭亡了的，心里对虢杨也十分的怨恨，一直死撑着面子不愿意去上阳找虢杨。

如此坚持了不到半年，等着冬来下雪，天气降温，在寒冬中虢杨羞困致病，郁郁而死。死后虢杨的儿子虢序接替了子爵的爵位，成为了北虢的国君。虢序承袭爵位之后，没有死皮赖脸在大谷关呆着，很快就南下投靠了虢杨。

虢杨心中对于虢涛这个表弟的死亡也一直心怀内疚，为了弥补虢涛，他想办法为虢序在周朝谋了一个上大夫的职位，勉强算是为北虢争了一些颜面。虢序也知道现在自己离不开虢杨，便索性呆在南虢，跟着虢杨一起修建上阳。

在此期间，他也知悉了虢杨对姬掘突的不满和仇恨，也了解虢杨想着先迁都后征战的政治方针，心中对虢杨这个伯父佩服不已。觉着中原诸侯国这么多，只有他伯父一个人见到郑国崛起之后，没有单纯的艳羡眼红，而是踏踏实实分析了郑国崛起的原因，并很快吸取经验，学习郑国崛起的方法，迁都上阳。

此时听到虢杨感慨，虢序皱了皱眉头，问道：“郑国不过是刚成立不久的小国，申国确实周朝立国之初便分封的老牌大国，两者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渊源，为什么申候会如此看中姬掘突呢？”

这么一问，虢杨也皱着眉头思考起来：“或许是以为姬掘突和他那个早死的爹姬友两个人确实能打仗吧。”

“这个理由怕是不对。能打仗的不光有郑国，晋国国力鼎盛，郑国人就是再骁勇善战，也不可能是晋国人的对手。而秦国人本就是西戎那边分化出来的野蛮人，打起仗来也是凶狠之极。身后若是单单因为姬掘突父子能打仗就跟他们交好，这理由恐怕说不通。”虢序如此分析道。

虢杨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那么依你看来，申候为什么会垂青于姬掘突呢？”

“这世界上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垂青喜欢，任何事情，总得从利益这两个字儿出发去看，才能够看到问题的本质。”虢序说了一句大白话，可是虢杨听了却连连点头：“不错，这人只要是干一件事儿，总是想着有好处可得才行。没好处的事儿，傻子才会去干！”

“世上的傻子倒是也不少。有些贵族明明出身高贵，却天天跟着有牢喷火抹脸，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有一些人傻乎乎的钻到那竹简堆子里，仿佛想从那大字里寻出极快美玉似的。总有些傻子不想着赚钱，而是想着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更可笑的是我听说有个叫中流的人，竟然不辞辛苦地在各个国家之间来回走访，为的只是搜集各国的民谣民谣，你说他这是为了什么？这有什么好处可以得到？”

虢序也只性口胡说，其实虢序对于开疆扩土强大南虢国的欲望并不是很强烈，他们只是有这个想法，却并不是很着急于把这个想法落实，所以讨论起问题来，往往也不理会直接得出结果，而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丝毫不理会这话跟谈话的核心内容有没有关系。

虢序却是一个天生的政治家，阴谋家，谈话时始终记得两个人讨论的是申国和郑国的问题。

“这样的傻子跟咱们不一样，他们是真傻。”他听完摇了摇头：“申候很明显不是这样的傻子。他交好郑国，肯定是想要从郑国身上谋取什么好处，只是这好处我们不知道罢了。”

“谁知道那老头儿怎么想的。也不是我说，他那个小闺女都已经快二十了，也不寻思着找个人嫁了。不过我去申国看过，她那姑娘确实是够好看啊。伯父，要不你去帮我给说说，让申候把他那小闺女嫁给我吧！”虢序完全不关心虢杨担心的问题，很快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婚事之上。

虢杨皱了皱眉头：“她那闺女有什么好看的？都二十了你也要？”

虢序点了点头：“伯父你要是见过就不会这么说了。”

虢杨叹了口气：“好吧，我改天就去申国走一遭。即便不能给你说个媳妇儿，只要是能够问出申候为什么要交好郑国，也不算是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