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023号病房之内,被突然而至的尚菲和梅迟永这两个小家伙搅乱的热闹了起来。
这里是地方人民医院的二楼,地址在东倩小桥的南端,虽然这地方人民医院无论从规模上还是从就医环境上等各方面都不能和市里医院相提并论,但相对比较这是距离东倩的尚家最近的医院,昨晚了为了急着给尚奶奶治病,尚元林和任茹夫妇最终一致决定,决定让大赖子给毛驴车停靠在这家医院的门口。
经过一番检查,尚奶奶除了血压有些偏高之外,其余身体并无大碍,至于突然袭击她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头痛症状,经诊断也是属于神经性方面的头痛,临床使用了一些针对性的药物后,尚奶奶的头疼渐渐的缓解了下来•••。
病情暂时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据说老人家下午再打一针后即可出院了,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这无疑令尚家的成员都感到很欣慰。
尚菲进屋后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便全然的放下心来,她看到奶奶此刻正斜倚在充满了药味的床头上,虽然医院里有备用的专业标志的被褥,还是被自家拿来的被褥给取而代之了,这显然会让冰冷的床上蓄的暖和好多。
尚菲看到奶奶的脸色恢复了很多,脸颊处却被折腾的有些倦态和瘦削,她刚刚吃了一些清淡的食品,也服了药,此刻正在休息。
尚维和尚兵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上午了,此刻尚奶奶又见尚菲和梅迟永忽然现了身,她无疑开心无比,很显然,在医院里看到亲人和在家里看到亲人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这是一种异样的情怀,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暖流在内心涌动着。
她把压在上身的被子退到下面一截,然后把好久都没在外面照面的胳膊从被窝里拿了出来,对尚菲和梅迟永挥着手道:“迟永,小菲,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这大老远的路,也真够难为你们这两个小孩的了。”
尚维和妈妈任茹一直在尚奶奶的身前身后围坐着,尚元林此刻正在走廊里的角落里过烟瘾,尚兵手插着两个裤兜正面向窗外,极有兴致的观望着窗前不远处一个大姐和一个大妈模样的两个人为着一个小事互相的呛呛着•••。对病房里的事情视而不见。
尚维弯下腰去给梅迟永和妹妹分别倒了一杯水,任茹退到了床尾处,让尚菲坐在奶奶的身边,同时也招呼着梅迟永坐在对过的一张空床上•••。
而尚奶奶却突然招呼着梅迟永道:“迟永呀,快过来让奶奶看看,都多长时间没看着你了,这孩子,个子串了这么高了,不过好像瘦了•••。”
见状,刚要坐在奶奶身边近乎近乎的尚菲只能给腾出道来,梅迟永对她吐吐舌头,戏谑的一笑,之后便侧着身子绕过她和任茹的身边,坐在了尚奶奶的面前,他一脸关切的问道:“奶奶,您现在觉得怎样?”
“奶奶没什么大事,尤其是见了你来看奶奶了,病呀就全好了。”尚奶奶开心的笑道。脸上像是增添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一般。
梅迟永听了这话,显然是高兴的不得了,他的脸颊同样的放着光辉,掉头面向尚菲自豪的说道:“尚菲,怎么样,我来的时候说什么来的,我就说嘛,奶奶见了我后病就全好了,怎么样,结果是不是正如我所说的。”
“嗯。”尚菲点点头,抿嘴一乐道:“你还真是个预言家,看来我今天给你带来真就对了。”
大家笑了起来•••。
尚元林此刻推门走进,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尚奶奶身边的梅迟永,不由咧着烟味未曾散发干净的嘴角,意外的说道:“原来是迟永来了,我说呢,老远就能听到这屋子里热闹起来了。”
任茹也高兴的问着梅迟永道:“迟永呀,怎么样,最近学习好吗?”
“他现在身兼数职,忙成了那样,不好才怪呢。”尚菲卸下了肩膀扛着的书包,搓了搓手,说道。
“我们班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尚维在一旁发表着言论,她显然对这身兼数职的事情有些不解:“迟永,你一个人忙乎那么多的事,不累吗?”
未等梅迟永开口,尚奶奶慢悠悠的接过话来:“这说明人家孩子本事高呗,搁了别人的话,那老师不放心不是。”
“现在我们班美术课代表正在酝酿人选呢。”梅迟永说:“可能我们班主任也跟美术老师提这事来的,美术老师也答应了我们的班主任要尽快选出一个新的美术课代表,不过话说回来,这美术课代表说穿了也没什么大事要忙乎,无非就是收收作业本发发作业本啥的,都是些零碎,晃不常的再给老师跑跑腿学学舌。”
“就是个跑腿的。”
尚兵突然转了过来,显然那窗外的热闹已然结束,他没了意思,索性接了一句。
全家人都是一愣,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在一盘诱人的佳肴旁边,好像突然飞来了一只苍蝇在惹人心烦的嗡嗡了一声•••。
怎料梅迟永并不在意,对这看似意外的小袭击,他早已习惯了尚菲的这个另类哥哥,似乎早有思想准备,他旋即接道:“对,就是个跑腿的。所以呢,即便美术老师不再酝酿人选,我也是完全能应付的。至于体育委员的一些工作,也是些捎带角的事•••。”
他高谈阔论着,感觉所有的活计他都不在话下,尚菲听着梅迟永的谈论,不得不佩服的想着,梅迟永这两年确实是进步的令人瞠目结舌,他给人的感受越来越阳光了,他的身上似乎永远充满了挥之不完的能量,在班级里办起事情来,总是咔咔咔咔的,有节有序,干脆利落,好像什么事情也难不倒他•••。
“他再也不是那个初到一班的时候,悄悄的藏在老师的背后,不敢与任何一个同学目光进行直接触碰的梅迟永了•••。他变了,变的越来越闪光了•••。”尚菲不由暗道。
她正思量的时候,哥哥尚兵已经决定忙着提着暖壶去外面打水了,可能是梅迟永的到来,碍了他的眼,尚菲在这样想,她看到尚兵的衣角擦着梅迟永的衣角,一闪即逝•••。
门被哥哥给从外面合上了,尚菲的心也跟着肃静了不少,望着那个洁白的门面,尚菲希望哥哥的打水时间能够延长些•••。
“这个哥哥,啥时候开始把我的心思逼迫的变质了呢?”她想了想,感到又痛苦又好笑。
她旋即又回到了现实,在爸爸妈妈姐姐们的不断发问下,梅迟永最终谈到了有关期末考试的一些打算:“很简单,有关这次的期末考试,我的打算就是把尚菲给开了。”
他说完之后,便冲着尚菲,“无耻”的笑了•••。
“你还真是痴心妄想,”尚菲随口接到,毫不客气:“这打算听着挺宏伟的,不过就是难点吧•••。”
大家立即又笑了起来•••。
“你们互相比着学就对了,比赛,就是进步的本身。暗暗的比赛,也就促进了进步。”尚元林憨实的笑道:“大伯我平时在车间干活的时候也暗自的愿意跟别人比赛,其实挺有意思的,越比越来劲,越比越愿意干,学习也是一样•••。”他显然不会讲什么大道理,只把自己这么多年悟出的一点感受告诉给这屋子里的孩子们。
过了十分钟左右,尚菲发现那洁白的门面再次被推开,首先看到了提着水壶的哥哥回来了,旋即发现他身边还跟来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性医生,这位医生带着眼镜,很白皙,瘦的像根杆,但说出的话挺有力量。
大家的目光立即被这个瘦子医生吸引了过去:“怎么样呀老人家?现在感觉好些吗?”那医生负责任的问道。
“怪好的,没啥大事了,脑袋也不那么疼了•••。”尚奶奶阐述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既然这样,下午打了针就可以出院了。”虽然之前就得来了这有关出院的消息,不过这一次毕竟是主治医生的正式性的通知,身为患者家属的每名成员,还是一阵激动。
主治医生又顺便嘱咐了一下患者回家要注意的一些相关事项,跟梅若吉医生一样,他同样把要乐观的对待生活的事情放在了重中之重的位置上。
他最后转身欲要离开之际,顺便看了眼这一屋子不同年龄和性别的面孔,又微笑着对尚奶奶补充说道:“你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多好呀,老人家看着生活的挺幸福的,老人家,你可得照着一百岁去努力呀。”
言罢,他便笑着推门走掉•••。
尚奶奶望着那医生消失的背影,不由眨了眨眼睛,看看面前的梅迟永和尚菲,又看看其他人,然后学着刚刚孙女尚菲的口吻说道:“这打算听着挺宏伟的,不过就是难点•••。”
大家立即又笑了起来•••。
尚元林和任茹本来已经非常疲倦了,从昨晚尚奶奶发病的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他们甚至还没有来的及合上一会儿眼皮,此刻,所有的疲倦也已经被这充斥在各个角落中的欢快气息席卷到云雾里去了•••。
不管经历了怎样的风雨和颠簸,总之一家老老小小没事就好,没灾没难就是真理。其余管它地陷天塌•••。
唯有尚兵懒得发乐一下,他刚刚听说了奶奶就要出院了,知道呆一会儿还要帮忙拿着大包小裹,不叫有这事在前边拌着,想必现在的他,两个大脚板下面抹油,早溜了•••。
“爸,现在几点了?”他问道。
“快一点半了•••。”尚元林看看手表,说道。
尚兵不由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手插裤兜,又来到窗户根下面遛着,无论他的身与心,仿佛都难以和尚氏家族融入进去•••。
窗外的热闹可遇不可求,他索然无味的东瞧瞧西晃晃,不经意间,他的目光与梅迟永的目光不期而遇了,他白了后者一眼,小黑脸上充满了永远退却不尽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