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姑娘白手起家,开始了创业,走遍世界各地,成为一个社会的精英,没有人再能欺骗了她,没有人再能伤害她,她对世界充满了希望,有时会把钱捐给希望工程,会收养一些流浪猫和倒垃圾的狗,给他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终于她也遇见了她的另一半,是一个成功有为的青年,郎才女貌,他们过上别人羡慕的幸福生活。结婚生子,美满一生。
当然以上是我的想象,而事实并没有那么丰富。
左政走后,姑娘到处寻找,未果。之后昏迷了几天,醒来后便开始发呆,眼神黯淡无光,两天后得了抑郁症,找医生,说自己睡不着,需要安眠药,医生怕她出事就一次给一点,半个月后,姑娘将积攒下来的安眠药全部服下,发现时已经太晚。
姑娘走了,去另一个世界寻找安静的翅膀。
左政是在医院的太平间发现她的,脸色苍白,面孔安详,嘴角微微有个弧度。左政抱起她讲她安葬在自己的花园里。
在万花丛中放声大哭,他恨自己,恨自己与那些畜生一样,是一个披着善意和伪意的畜生。姑娘叫丁凌,左政在她周围种满了丁玲,和旁边一个墓碑,左政的,他说以后要永远陪着她,不再让她受伤害,之后左政昏厥。
左政说完后,像是很疲惫,瘫软在地上,眼角似乎有泪,但就是没有流下来。左政在忍着悲痛,不愿让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属于打掉牙然后嚼碎了再往下咽的那种。
我坐在旁边不知该说什么好,安慰是苍白的,语言是多余的,拥抱是虚伪的。左政你有时候坚强的让人心疼,请原谅我的无能为力。
我轻轻的将他扶起,因为地上真的很凉,对腰不好,对他将来不好,我说难受就哭出来,他没有说话,紧紧的把我抱住,就像再用力抱住一个将要失去的灵魂。
“咬我。”
我在他肩膀上留下一个浅红色的齿印。
“用力咬。”
我的嘴唇上留下他鲜红的血液。
“牙齿带给我的疼痛是清晰的,它能让我想起她们。那些逝去的光阴。”
她们?我想,左政难受的不只是丁凌一个人,似乎还有一些事情并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左政睡着了,我给他盖上被子,眼角的泪水浸湿了我的枕头,是的,他只有在梦中会哭泣。
会哭泣的男孩是可爱的,他是一个大男孩,像是在初中时就停止了发育。没有他现在应有的成熟,还是一股孩子气,会悲伤,需要大力发泄,会难过,需要安慰与拥抱,会撒娇,需要忍让和爱护。但总给人一种安全感,和踏实感。
他说他很想去旅游,想去世界各地去看看。我说我陪你,他说可以,只要有足够的资本,我倒床睡去了,旅社么有,流什么浪。
睡觉!
“你和梁夏真的好像。”我睡在床上,左政趴在我面前,瞪大眼睛盯着我,感觉瞬间被透视了,体无遮拦的展现在他眼前。我惊叫一声,双手抱胸,“你干嘛,流氓!”
“真的很像。”
“哪里像?她那么小,我的这么丰满。我……”我还没有说完,左政指关节弯曲,重重的敲打我,一下两下,像跟木鱼有仇的和尚。
初二上学期结束后,梁夏迅速发育了,就像吹气球那样,慢慢变大,大的让人担心会不会突然一天爆炸。
其实每年的都一样,放烟花,看烟花,穿新衣,走亲戚,拿红包。实在是没有创意了,根本迎合不了现在的孩子们,十几年都重复着同样的新年,那简直是一个噩梦。
除夕的时候,左政的父亲忙于生计,没有回来,只有左灵和左政和他们的妈妈,左政的母亲有些气愤,抱怨他父亲总是早出晚归,家都不回,除夕都回不来。说着说着便掉下了眼泪。左政有些不知所措,左灵给左政使了个拿电话的颜色,左政拨通父亲的电话,问老左忙么?父亲训斥了他几声没大没小,不过是笑着训斥的。几句寒暄后,老左知道儿子打电话的意图了,让左政把电话给妈妈,妈妈接起电话就嚎,等嚎痛快了,老左现场直播式的写了一段检讨书念出来,并保证以后再也不像今天这个样子了,母亲才露出一丝笑容。
令左政的母亲哈哈大笑的是夏诺和梁夏的到来,自从上了初中,左政的母亲就再也没有见过夏诺。而见到夏诺时可以说是激动,而梁夏又是左政一年半的同桌,左政的母亲有些欣慰,对应该是欣慰,不然怎么会摸着梁夏的头说谢谢她呢。
而左灵似乎和梁夏很熟,说话的时候并不陌生,有时还嘻嘻哈哈的,他更加佩服姐姐左灵的交际,看的左政直犯怵,回头问夏诺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夏诺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凑过去问梁夏,左灵瞪他一眼,告诉他哪凉快哪呆着去。左政乖乖的把夏诺带到自己的房间。
“看,我的闺房!”而然,一片狼藉。左政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其实平时不这样的,你是了解我的对吧。”
夏诺无语,懒洋洋的说,“是,我当然了解,您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左政满意的点点头。
“就是懒!不爱收拾。”夏诺补充道,之后给左政大刀阔斧的收拾了一番,左政在一旁帮不上忙,就在一旁喊加油,说谁要娶了夏诺真是造了八辈子福了。夏诺冲他一个微笑,左政又说,怎么就让一哲那小子给造了呢?夏诺冲他扔了一个抱枕。
片刻,左政的“闺房”焕然一新,左政眼里泛起感谢的光芒,说要不就让夏诺住这里吧,夏诺努努嘴不说话,不知该说什么好,门突然被推开了。“好啊,就让诺诺住这里吧,好好管管左政这臭小子。”
夏诺的脸通红,左政难为情的喊了一声“妈~”
“好了好了,来来来吃年夜饭。”
而梁夏和左灵冲学校的事情聊到了大自然的物种起源,从小时候的过家家聊到了国家政治,从小时候的斗嘴聊到了斧头帮是怎么消失的,从人的诞生聊到了恐龙灭绝……
“吃饭啦~”
小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听到吃饭,我们可以迅速做好准备,一个个像小馋猫一样趴在桌子上拿着碗筷等待着丰盛的菜肴,等,便成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对每一道菜都充满希望,每一道菜都充满期待,等所有的菜全部上齐我们就是一场大战。
“话说,梁夏你们怎么来了,刚才我都忘了问诺诺了。”左政叼着嘴里的鸡翅,汝汝喏喏的说。
妈妈敲了一下碗筷,“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其实左政是没有恶意的,就是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单纯的好奇而已。左政咬着嘴里的鸡翅摆着手,“不是,不是,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为什么要到我们家来?”妈妈瞪着左政,“政政,过分了啊,会不会说话呢?”
左政不看妈妈了,转过头看梁夏,哭丧着脸说,“梁夏,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我就是单纯的好奇问问,怎么回事么?”梁夏哈哈大笑,“没事的阿姨,我都习惯了,左政的意思就是问我们大过年的为什么会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别的意思的。他是怕我们出了什么事。”梁夏的笑容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扫视着左政和妈妈,左政拼命点头,表示很赞同,像是找到组织一样的激动。
“我们家政政平时没有人好好管教,所以有时候后说话要多担待担待,政政很善良的,没有那些花花肠子,你们放心交往哈!”妈妈给梁夏和夏诺一人倒了一杯果汁。
“没事的阿姨,您看您太客气了,我妈妈出差,家里没人,而诺诺也是在家一个人,我们俩闲着无聊就想到了政政,所以就来做客了,还希望您不要嫌我们烦,多担待呢!”
左灵和左政听得都起鸡皮疙瘩了,场面简直太客气了,“哎呀妈,您看您,政政本来就没有恶意,被你这么一说,倒显得客气了,梁夏和左政这么长时间了,诺诺又是和左政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您看这样多见外呢。这气氛的我都快受不了了。”左灵埋怨的看着妈妈。
“好好好,我的不是,大家都自便,我就是怕他们太拘束么。放心吧梁夏,怎么能叫打扰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一定要常来,还有诺诺,以后要经常来看我们家政政。好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恩,看烟花,好大的烟花。”梁夏惊呼。
这时春节联欢晚会刚刚开始,片头曲喜庆及温馨,是一个充满怀旧的音乐。伴随着烟花共同燃放。夜空被烟花渲染,每一朵烟花像是开着七彩的菊花,深蓝色的天空像是一个飘着花朵的海洋,每一朵花自然的消逝,在夜空中留下一道亮丽的色彩。
像流星瞬间爆炸,流星雨结成花海,雕饰着新年的夜空。伴随的火药味都是绵长的幸福,味道里充满着远方的思念和无尽的期待。每年的开始和结束,这都是最好闻的味道,像陈年的酒香飘逸在长空大地,第二天的泪水凝结成最晶莹的泪滴。
初一,就在前年的初一,天天还在,自天天死后,我不止一两次提到天天,我是不相信命运的,或者说我是很难相信命运安排的,我不相信天天就这样死了。但是当左政把我领到天天的坟墓前,我的心隐隐颤动。安静,太安静了,像是从来都没有人来过的土地,周围只有稀疏的几颗柳树,遍布黄土,偶尔有几株小草也是没有根迹的,四处飘零。孤独,太孤独了,寂寞到让人窒息,似乎自己的心跳随时会被这寂静的空气所覆盖,之后紧收,越来越近紧,直到你无法在挣扎片刻。
不是阴森,不是那种氛围,只是太冷清了,像是一个没有人的宫殿,不知道天天在这里会不会感到孤独,我轻轻抚摸天天的墓碑,墓碑上的每一道刻痕,都让我深切而真实的感受到他的离去,而然我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生,没有谋过面,死,不曾再见,我为什么还有做作的疼痛呢?
我不相信命运,但事实发生后,我又不得不用命运这一词去解释。
或悲苦或幸福,或喜极而泣或悲痛大笑。在生命的时间轴中不停地轮回呈现,像是在标尺上不停地画着同样的线段,而每个人的生命像是在不同的标尺上画着同样的线段。以往的坚信,如今已不再确信,渐渐错误,以往奉为不变的生命,如今已不再是唯一。
我又扯远了,无病而呻吟,这些拗口的话理解则佳,不懂也无大碍,本就是一些文字,即便是再悲痛,再感动,再深刻的东西说出来便成了一句话,写出来便成了一行文字,放声在空气里,跃然在纸上,也都不过是一些苍白无力的呈现,最后沉默。
而然,去年过年天天不再世上,小玉脱离儿时的友谊,几年,一哲家大门紧锁,像是几年就没有开过一样,上面微微有些尘土。威严而冰冷。
一哲去哪里了?左政问,梁夏和夏诺摇摇头,打电话却变成了空号。左政有些恐惧,不过,夏诺告诉左政,年前一哲和她还有过联系,好像是说去做一件事情,很严肃的一件事情。应该还会回来的,因为一哲并没有告诉夏诺要离开,只是说暂时去一趟远方,去哪里没有说。
左政咬咬牙,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给他说,有些气愤也有些好奇,一哲到底怎么了,从这个学期开始就有些不对劲,而现在大过年的又不在家,手机也变成了空号,大门也锁了,家家户户都挂着春联和一些放完鞭炮的纸屑,而他家既没有春联更没有鞭炮。
几年又少了一个人,明年呢?
你们都还会陪伴彼此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