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衾仍旧柔和的揉着花青久的脑袋,“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了?”
花青久歪着脑袋想了好一阵,似是在回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唔..娘亲说.说.哦,对了,这个给你!”想了半天,终于是想了起来。
花青久从袖口掏出两个药瓶,“喏,娘亲给你的。”
花怜衾看着眼前的两个药瓶,心中暖流袭过,这个家中,除了娘亲以外,也就只有夫人雪梅对自己好了。
轻轻接过来,“以后青久要替哥哥谢谢娘亲哦。”
花青久嗯嗯的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娘亲说,这几天不可以让哥哥抱!要自己走!”说着摇着小拳头,“而且娘亲说,要保护哥哥!”
花怜衾勾唇,轻轻地抱起花青久,“哥哥没事的,没事的。”
而那一次,花怜衾的伤足足养了一个月才见好。
这都是当时的花青久所不知道的。
那一年,花青久八岁,要开始练武了,而花怜衾十五岁。
花青久虽然长大了,也有了少主的样子,可那只是在别人面前,一见到花怜衾,绷着的脸就维持不住了,总是开开心心的照样跟在花怜衾的身后。
仿佛花怜衾就是他的依靠。
而花怜衾这几年的性子却是越发清冷了,除了花青久以外,怕是没对任何人的笑都是不达眼底吧。
永远是不软不硬的看着别人。
永远挂着单薄的笑意。
也只有花青久才能让他脸上的寒冰溶化。
这一日。
花重年召见花怜衾,却不说是为什么,花青久虽然好奇,但是花怜衾却是已经有了准备,怕是要开始了。
果然,进去后,一旁的玄柱直直的立在那里。
“花怜衾,你在花家这么久,花家也不曾亏待过你。身为庶子,能够为少主提供内力应该是你的荣幸,你可有异议?”
“怜衾领命。”花怜衾没有丝毫的拒绝打算。
在这个冰冷的宅子里,除了母亲和夫人,花青久是第一给他温暖的孩子,他虽然有时候毛毛躁躁的,也爱发点脾气,可对于他,却总是喊着怜衾哥哥怜衾哥哥的依靠着,时不时的从自己的月钱里面偷偷拨出点来悄悄塞到花怜衾的荷包里,还生怕他知道。
趁管家不主意,蹑手蹑脚的偷点点心带给他。
骗自己父亲说自己长身体,要多吃点,而且要独立了,不跟父母吃,去房间里偷偷吃。
然后把鸡腿饭菜悄悄抱起来揣在怀里带给他吃。
骗管家说衣服破了要新的布匹,然后在他爹面前故意模仿着少主的空气“赏给”他几匹布让他做衣服,还要他天天穿着,然后趁家主不注意再挤眉弄眼的跟自己道歉说不是故意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
为了让自己休息跟家主吵架,以自己管好家里的银器铺子为交换条件让自己多休息两天,然后自己连续几个深夜看铺子的账簿知道熬出黑眼圈来,白天却还是一脸笑嘻嘻的跟着自己。
.......
一切的一切。又怎能不让花怜衾记在心里?
莫说让他为花青久提供真气,哪怕让他现在为花青久交出命来,他也会笑着把刀插进胸膛。
只为那一声声糯糯的“怜衾哥哥。”
“好。”
花重年满意的点点头,这花怜衾还算识趣,也免了他为此废一番口舌。
拿来把刀示意花怜衾伸手。
刷的一下。
几滴精血慢慢滴在眼前的牌子上。
直至被玉牌吸收。
花怜衾拿起笔,按照花重年的吩咐,提笔在上面写着花青久三个字。
铁树银钩,苍劲有力。
一切都忙完了,花重年便叫着花青久进来。
花青久早就等不及了,忙推门进来。
而花怜衾在一旁也不着痕迹的放下挽起的袖子,盖住自己手腕的伤。
“父亲,怜衾哥哥,怎么?”
花青久不明就里的看着眼前的玄柱和牌子。
“这是我的牌子?”
“久儿,以后花怜衾与你一同练功。”
花重年换了种方式道。
花青久十分喜悦的抬起头,扑闪着眼睛看着花怜衾,待得到花怜衾的点头之后。
花青久嗷的一声扑了过去,不过在花怜衾的眼神下还是乖乖顿住脚步,然后有模有样的朝着花重年行了个礼,“谢谢父亲。”
差不多行完,花青久便一把拉住了花怜衾,蹦跳着拉着他往外走。
“每天晚上子时到寅时。”花重年因为花青久在场,所以并没有出声,而是传音道。
花怜衾微微点头,是以自己知道,然后笑着跟花青久出去了。
之后的每天。
花怜衾在每天的子时到寅时,也就是确保花青久睡熟的时间,自己孤身一人来这玄柱底下修炼着,然后任由玄柱将自己的真气满满吸走,直到寅时再起身离开。
白天却又跟这花青久一起练武,只不过这是个对于花青久的障眼法罢了。
因为有玄柱中花怜衾的真气注入,花青久的武功进步一日千里,不消几日就已经赶上了花怜衾。
其实哪里是他武功修炼快呢?
分明是花怜衾多年的真气都给了花青久啊!
之后的日子,花青久闭上眼睛,倚在天池边的石头上。
多少次花怜衾替自己挨打。
多少次花怜衾挡下父亲的暴怒,一脸平静的说是他的错。然后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自己走去那个平日里唯恐避之不及的房间里挨打。
多少次背着自己到玄柱那里没日没夜的修炼,只为了看到自己武功精进是脸上的笑容。
多少次游玩时宁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让他断一根头发。
多少次跪在铁链之上只因为真气没有达到玄柱的标准而被父亲责罚,之后又一脸若无其事的笑着安慰因为嫌累而不愿练功的自己...
花青久想着想着,眼圈就又红了。
本来朦朦胧胧的花怜衾敏锐的察觉到身边气息的不稳定。
忙睁开眼看着一旁的花青久。
待看到花青久来不及躲闪而正好撞进花怜衾眼里的通红双眼。
柔柔的笑了,就如小时候一样,声音虽然无力但是却一如既往的温柔,挥手让花青久过来。
“青久。”
花青久忙应声,迅速凑上去。
“过来点。”
花青久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说,忙把耳朵凑过去,头也低了不少。
预料之中的话却没有说,头上熟悉的温柔感觉传来。
花青久瞬间就酸了鼻子,眼泪盈满了眼眶。
花怜衾揉着花青久的脑袋,“没事的,没事哦。哥没事的。”
声音如清风般拂过花青久的耳朵。
痒痒的,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可花青久听到这话,却是再也忍不住,肩膀瞬间就耸动起来。
“哥~”声音闷闷的,像小猫似的软软的。还带着哭腔。
“看给你委屈的。”花怜衾却是笑了笑,挥手让他下来。因为他身子的缘故,他这几日还一直待在天池里面没有出去。花青久虽然在天池边,但是听到这话却是二话不说,刷的就往下走。还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度不要溅起水花道花怜衾的身上。
也不管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就那么下来了。
而今日,刚好方逸和慕辰陪着段洵雁到外面散散心,而归药因为被方逸刺激到而决心钻研医术故而把自己关在了药房里面,也没出来。
为了炎无津的安全,归药也把炎无津带到了药房。
故而现在的山洞里,除了花青久和花怜衾外,再无其他人。
花青久一下水就往花怜衾的身边凑。
花怜衾低笑着摇头,揽过眼圈通红的花青久,“别说哥不给你机会,想哭便哭吧。”
花青久枕着眼前人的胸膛,却也是不敢将全身重量放在他身上,只是虚虚的倚着,耸动着肩膀,嘴里一直重复的说着。“对不起,哥,对不起,对不起。”
花怜衾拍着花青久的后背,小声的安慰着,“没事的,你看,哥现在不是没事么?没事了啊。”
然后任由花青久在自己怀里哭着,不知过了多久,花青久渐渐止住了哭声。
但是仍旧埋在花怜衾前胸不愿起来。
声音闷闷的,“哥。”
“嗯。”花怜衾应她。
“哥。”
“嗯。”花怜衾摸摸他的脑袋。
“哥。”
不管他叫几声,花怜衾都一一应着。然后缓缓地拍着他的后背。
一如他小的时候在家里受了委屈跑过来找 花怜衾诉苦的时候一样。
那时他也是这样,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然后任由他一声一声的叫着哥。
然后自己也一声声的应着他。
花青久在花怜衾的下巴上亲昵的蹭了蹭。然后缓缓抬起头来。
“哥,以后我就不是花家少主了,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好不好?听说小逸儿那还缺几个人,我们一起去吧。”
花怜衾爱怜的刮了刮他的鼻子,“好。”
嘿嘿。
花青久慢慢的勾起唇角,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声音低沉悦耳。磁性动听。
仿佛直直达到彼此的心底。
“哈哈哈哈。”
声音越来越大,知道二人舒畅的笑出声来。
似是将心中浊气都笑了出来一样。
两人,终于脱离了自己心中一直的枷锁。
脱离了那个花家。
终于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