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城寝殿,文宗李昂左拥右抱了数名大理国进献的美女,这些美女皆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风姿绰约、搔首弄姿,丰乳肥臀在李昂的身上来回的摩擦,李昂有美女相伴神清气爽,脸上的笑容波谲云诡,淫声笑语充斥着偌大的寝殿。
正当李昂玩的开心的时候,宰相牛僧孺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此人最善于察言观色,眼看着李昂玩的高兴,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急着汇报,而是在一旁坐了下来,端起一杯御酒自己悠哉乐哉的品味。李昂见牛僧孺没有汇报问题而是自个享受美酒,随即推开了身旁的几名美女,厉声问道,
“牛爱卿,你可真是沉得住气啊,朕今天不问你,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向朕报告最近的动态啊?”
“陛下请息怒,微臣不忍心打搅陛下的好事!”
“哈哈哈...,还是牛爱卿忠于朕,不想外面那些猫猫狗狗不长颜色,动不动就拿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给朕添堵!”
“陛下不必为这些人生气!”
“哼,尤其是枢密院那个王守澄,朕当初还居住在东宫的时候,此人就背地里告状,让父皇将我废黜。也多亏了我那短命的哥哥,否则朕这辈子注定与皇位无缘咯!”
“陛下,请恕微臣直言,王守澄担任枢密院枢密使以来勾结朝外野心勃勃的藩镇节度使,对内专横跋扈,就连皇帝都要让其三分。现在朝中大臣私下里开始对王守澄是否能够继续担任枢密使一事议论纷纷,请陛下早作决断!”
“牛爱卿,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回禀陛下,王守澄毫无建树,实在是不适合担任枢密使一职,而且此人党羽丰厚,不趁早剪除恐会再次酿成甘露之变,请陛下定夺!”
“朕又何尝不担心,可是郭太后尚在,王守澄又极得郭太后信任,不可妄动!”
听了这话,牛僧孺终于知道李昂一直没有轻易动王守澄的原因。牛僧孺明白,郭太后虽然垂垂老矣,可是国家在朝中的影响力绝非他一个小小的宰相所能消除,尚父郭子仪的威名甚至超过了皇帝,这令其后的数代皇帝都忌惮三分。
大和初,郭太后在经历了其传奇一生之后终于在坤元宫与世长辞,郭太后病逝的消息一经传出,举国悲痛、舆论哗然。与郭家有关的豪门望族为了谋求新的利益,不得不转向新皇帝李昂麾下。这种象征的门阀集团在剧变之后不得不被动的接受重组,而那些依附在郭太后身边的宦官集团如同无根之浮萍一般随波逐流,无奈的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
就在郭太后病逝的十天之后,毫无忌惮的文宗李昂在新门阀的支持下开始大肆剪除宪宗、穆宗、敬宗三朝重臣,其中最主要的剪除对象就是以枢密院枢密使为首的宦官集团,这其中包括了在宫中服侍各宫的司级太监,还有与王守澄有关的凤翔、朔方、河东、河北四镇节度使。王守澄于一日深夜接受了来自乾元殿的毒酒,在府中饮毒酒自尽;凤翔节度使崔度被加封为司徒、朔方节度使李涓被加封为亲王上柱国,二人实则明升暗降,不得不回朝接受任命。
崔度回朝前夕,岐州节帅府,一众镇内军官齐聚一堂。对于崔度的离开,反映最强烈的自然是陇州都督府长史崔珙奏。此时的崔珙奏依然想着出兵河西、为国建功立业,可是新皇帝登基不久就开始剪除有功之臣的影响力,这可令崔珙奏难以接受。帅堂之内,崔珙奏站起身来,眼神凌厉的望着崔度,怒道,
“父亲,请恕孩儿直言,新皇帝过河拆桥,实乃乱国之前兆,这样的皇帝凭什么值得我们去拥护,不如宣布凤翔独立,管他什么狗屁诏令!”
一听到这话,其他州将纷纷响应,一时间,帅堂内就呈一边倒的趋势。崔度端坐上方,双眼微闭,他心中又何尝不想凤翔独立,可是如此一来必将在全国形成一呼百应的趋势,数年以来积累的朝廷威势将荡然无存。一旦朝廷威信尽失,再想收复河西将会难上加难。
崔度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才会放弃那些冲动的想法,接受朝廷的诏令。此时的帅堂响成了一片,众人纷纷要求崔度留在凤翔继续领导凤翔二州。只见崔珙奏走到崔度的近前跪下来,恳求道,
“孩儿请父亲留下来!”
听了这话,崔度这才睁开双眼,望着跪在了地上的崔珙奏,心平气和的说道,
“你可知我们这么多年追求的是什么?”
“当然是收复河西为国建功立业,可是如今这个希望破灭了!”
“如果我们心中的希望破灭了,那收复河西的希望就真的破灭了!”
“孩儿愚昧,请父亲明示!”
说到这里,崔度站起身来将崔珙奏搀扶起来,眼光扫了一眼在座的跟随自己多年的同僚,沉声说道,
“如果本官今日宣布凤翔独立,那么各地的处于观望状态的藩镇自然也会纷纷效仿,形成分裂割据的状态。到这个时候,朝廷积累起来的那点儿威信将会荡然无存,朝廷尚且自顾不暇,那收复河西将会再无希望,你们明白么?”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这些跟随崔度多年的州将不得不暗自佩服崔度的境界,不得否认,崔度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之人在,这种抛弃个人利益而谋求国家大义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崔珙奏更是羞愧的无地自容。
为了进一步安抚众人,崔度继续补充道,
“本官进宫之后,一定会尽力说服皇帝陛下任命崔珙奏为新的凤翔节度使,各位大人今后要齐心协力将我们凤翔大军打造成一支铁军,随时准备出兵河西!”
“下官谨遵节帅教诲,拥护长史打造铁军!”
眼看着众人群情激奋,崔度终于可以放心的离开了凤翔往长安任职。按照朝廷的惯例,崔度离开凤翔这段时间,崔珙奏以留后的身份暂管凤翔军政大事,而朝廷会设法安插新的节度使正式接管凤翔的军务。不过凤翔的军官上下一心,朝廷空降的节度使根本无法融入到凤翔的军政两界, 也正是因为如此,崔珙奏才能以留后的身份正式接管凤翔成为新任的凤翔节度使。
与此同时,朔方节度使李涓离开灵州前往长安,其子李彦佐加封郡王、朔方节度使。朔方、凤翔的剧变,局势转到了对张义潮不利的境地。趁着李唐局势变化的空隙,凉州将军尚婢俾、辖下定县将军尚恐热也开始谋动出兵龙虎隘的计划,然而机会稍纵即逝,虽然凤翔节度使崔度离开了岐州,但是留后崔珙奏很快就掌握了凤翔的局势。也正是吐蕃人的蠢蠢欲动,崔度这才得以顺利的说服李昂任命熟悉凤翔的崔珙奏正式担任凤翔节度使。
李唐的剧变影响到了远在河西的沙州,这一日,正当张义潮为局势的发展忧心忡忡的时候,突然听到五州将军东米赤加来访。张义潮不敢大意,随即请东米赤加到客厅。二人的矛盾到这个时候依然如同暗流一般涌动,碍于张家能够带来黑铁的利益,东米赤加一直隐忍至今,张义潮不以为意,对东米赤加也总是阳奉阴违。
二人坐定之后,东米赤加大喜道,
“你可知道最近的长安发生了剧变,凤翔、朔方、河东数镇的节度使都已经更换。前几日,凉州将军尚婢俾上奏赞普,希望能够趁此机会出兵龙虎隘拿下凤翔,进而直逼长安!不知刺史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将军大人见谅,下官身为刺史,对行军打仗一窍不通!”
“哈哈哈...,刺史大人何必谦虚呢,治理国家、行军打仗触类旁通,刺史大人熟读历史,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下官惭愧!”
“罢了,既然刺史大人惜字如金,本将军又岂能勉强。不过有一言本将军要说,一旦赞普同意出兵龙虎隘,那我们河西五州自当成为大后方,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钱粮器械都会源源不断的运往凉州,明白么?”
“全凭将军大人做主!”
“那就好,本将军稍后就会联络尚婢俾将军,如果需要我们五州将军府的配合,说不定本将军会亲自披挂上阵前往凉州,到时候沙州就交给刺史大人了!”
“谨遵将军大人之令!”
东米赤加离开之后,张义潮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此时的张义潮内心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今后该当何去何从,对于东米赤加的要求,张义潮找不到一点儿借口拒绝,他甚至感到自己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被吐蕃人随意指使。良久之后,高瞻与尉迟孝来到了会客厅,他们二人最近感受到了张义潮的变化,可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二人见东米赤加离开之后,随即来找张义潮。
看着张义潮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眼空洞无神、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高瞻和尉迟孝二人轻轻地走到张义潮近前,低声问道,
“大人,是不是吐蕃人又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张义潮望了望高瞻、尉迟孝二人,并没有回答他们。张义潮知道,长安的剧变无论如何都要让二人知道,然而,刺史府并不是交谈此事的地方,他们要做的是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重新规划沙州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