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沐寅被我的问话给愣在了原地，半晌之后，他终于叹了口气，才道：“沐昀，你别疑神疑鬼。”
我被他的话弄笑了：“我疑神疑鬼？”
沐寅见我不相信他的话，他无奈地叹息着，旋即一张手过来，便将我一把搂了过去，我被迫在他的怀里，他的心跳声一声声苍劲有力地在我耳畔不断地跳动着，仿佛锣鼓喧天，鸣锣开场。
“听见了吗？这么真诚的心跳声，你相信吗？”他的声音带着晦涩，“你竟然宁可去相信一个外人，你都不相信我？”
我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这个举动是在做什么，随后一把便将他的给推开，道：“什么跟什么，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硬要来这些虚的？”
我无奈道：“行了行了，消息由你告诉我也是一样的，我不生气。”
他笑着，嘴角上的笑意变得玩味起来：“怎么了？不疑神疑鬼了？”
我一巴掌就朝着他的脸上呼了过去：“你大爷！”
“不过说真的，你到底换我的人了没？”
他一听我的话，随后伸出他的爪子，朝着天上指着，道：“对天发誓，我没有那么无聊。”
我笑了笑，手掌张开拍上了他的手：“信你了。”
他这才舒展了眉头，看着我道：“那也只能说明，你自己的情报系统实在是太慢了。”
我：“……”
我没功夫搭理他，就将话题给绕了回来，道：“沈壁去做什么了？”
“我不是说了吗？他去给定远侯和镇国将军接风啊？”
我眯起眼睛，道：“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十几天前的事了。”
我没有说话，想了想顾昭和定远侯之间的利益关系，如果顾昭的目的是想要那个位置，那么他怎么可能会对以前有谋反之意的定远侯有好感？怕是只会觉得定远侯碍着他的事了。
“只怕，沈壁这次去，不是给定远侯接风洗尘的。”
我静静开口，却见沐寅见我说出这句话后，他的面色上便带着微微的喜色。
他笑着道：“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又问了一句，道：“沈壁这次去迎定远侯他们回京，可是皇帝授意？”
“不是。”
我这才有些了然了，既然皇帝都没有派过人去迎接他们回京，那么就一定不会管路上发生了什么。
沈壁没有得到皇帝的旨意，他便去迎接人，而这个消息，根本知者甚少，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那么他们想做什么，也就没有人可以阻拦了。
“他们一定不是去接人的，若是顾昭准备得当，沈壁的能力摆在那里，定远侯他们就算没有什么事，他们手底下的人也定然会大量放血一批。”
沐寅见我这么笃定的模样，他玩味地看着我，很是感兴趣地道：“你如何确定？”
我笑了笑：“你当我蠢吗？”
就算旁人不知道顾昭有谋反之心，可是我知道啊！我不仅知道，我甚至还知道了他具体有了些什么计划，旁人或许还会以为顾昭就是皇帝手底下的忠心耿耿的人，但是我是那些知道实情里的人之一啊。
像顾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将定远侯这么大的有威胁性的人物留在京城？
当然不可能。
“那你怎么想的？”
沐寅再次问了这个问题，他盯着我的脸，我没有见过他这么认真的模样，好像是极为迫切地想要知道，我此刻的答案。
我想了想之后，想到柳照或许是顾昭的人，而不是皇帝的人，想到了柳小蝶或许还是顾昭的未婚妻子，想到了许多许多，他的事情，我竟然是知道地极其稀少。
“保。”
我缓缓开口，望着盯着我的沐寅，道：“保定远侯。”
“为何？”
沐寅继续问道，仿佛是不明白我此刻的举动，然而我分明在他的声线里听出了那么兴奋且激动的情绪。
我皱着眉，继续道：“定远侯现在还不能出事，且不说皇帝现在对沐家的敌意，若是定远侯出事，对沐家定然会有一定的益处，可若是他出事了，沐家绝对会是难辞其咎的一方，皇帝会猜忌我。”
沐寅皱着眉，眼神里仿佛射着光芒，他看着我的脸，看了良久之后，他才轻轻启唇，道：“虚伪的女人。”
我：“……”
我瞧着他瞥见我的眼神里带着一股子不屑的意味，我很是心虚，但是又不好重新说自己的想法，不得不说，沐寅这个小子，实在是太了解我了的性子了！
我自己都有些怕他了！
沐寅盯着我，忽然冷哼了一声，道：“怎么了？不想说了吗？说个实话还藏着掖着？”
我摸了摸鼻子，感觉空气中有些尴尬，便硬着嘴道：“干嘛呀？你就这么确定我说的就不是肺腑之言了吗？你怎么就知道我方才说的话就不是真话了？”
沐寅闻言继续冷哼着，仿佛对我的话很是不放在眼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随后又道：“咱们在一起多久了？你十个手指头都数不清了吧？你说这话谁信啊？”
“你会在乎皇帝怎么看你？”他冷声开口，“要是你平日里的那臭性子，你怕是只要皇帝没有掌握到真正的证据在手里，你就算是要皇帝怀疑猜忌你到死了，你都只会死不认账。”
我：“……”
沐寅笑着，看着我菜色一样的脸色，他便也明白他自己刚刚说对了，他瞧着我，道：“继续说。”
我干笑了几声，道：“其实吧，我也挺想看看这定远侯和镇国将军的，毕竟他们也是曾经风光无两的人物了，肯定很好玩啊。”
“顾昭想要给他自己的道路上省事，我就想要给他找点事，我倒要看看，究竟谁赢到最后。”
我的话音刚落，沐寅便望着我笑着，那样无可奈何的目光，让我的心神一动，他道：“你可别把自己给玩死了，他们几个，可一个都不是什么好玩的人。”
我嘟囔着，却也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道：“也就只有这样，才会觉得好玩啊，没有个强劲的对手，人生怎么可能会有趣呢？”
我乐呵呵地说着，便没有继续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端着桌上他沏的茶一杯杯地喝着，不知道为什么 今日竟是觉得这茶格外地好喝。
“既然你都这么打算了，那我陪着你。”
沐寅在一旁缓缓道着，我诧异地看着他，他直到他将茶杯放到案上，才道：“你上次不是问我沐锦去哪里了吗？”
我皱着眉，听见他忽然提起来沐锦，还有些疑惑，随后沐寅便给我解惑了。
他道：“沐锦也去接人去了。”
我一惊，忽然觉得我们沐家的信息来源真是名副其实的，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距离上一次我询问了沐寅，沐锦去哪里的时候，那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都隔了这么久了，他怎么就知道了定远侯这时候要回京了？而那时候他便派了沐锦去了。
这时间上，还真是……
我感概了一句：“不是吧，你们这……是要把沐锦派过去卧底吗？”
沐寅微微颔首，我不敢置信，他就又继续道：“怎么了？不行吗？”
“行……行……”我瞪大了眼睛，其实还是不敢相信沐寅竟然将事情考虑得这么全面，“真是卧底去了啊……”
“你得跟我多学着点，我的妹妹就是用的，不像你，那几个你还那么照顾着，仿佛一个照顾着自己孩子的老母鸡。”
我：“……”
“这种事情，就该让她们自己历练历练，你又何必事事考虑地如此周全？还想为她们把路都铺好？那万一有一天你不在她们身边了，你有没有想过她们要怎么办？”
我一怔，的确，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我能护着一天是一天吧，毕竟，我曾经答应过他们，要给他们长安喜乐的。”
沐寅摇了摇头，道：“也不知道你这是在帮她们，还是在害她们。”
我眸色暗了暗，但是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将头偏了过去，随后看着窗外的月色，道：“如果说，你之前觉得，今晚是谋反的最佳时机，那么我想，或许不会了，今晚或许是太平的。”
沐寅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也不怕告诉他，便道：“你之前说的话，我除却一个顾昭，其余的人我根本就没有往谋反的方向上想，旁人没有这个条件，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动作，自然就不可能是别人了。”
“所以，能谋反的人，也就只是一个顾昭。”我慢慢开口，“而我刚才，伤了他。”
沐寅一顿，意味深长地道：“你这是在帮他。”
我没有说话，可是却固执地将头偏向了窗外，才道：“没有。”
沐寅仿佛已经被我气笑了，他道：“沐昀，我看不起你，你怎么干了事，总是不承认呢？”
“在之前我给了消息之前，你就应该猜出来能有动作的人，只能是顾昭，所以你故意伤了他，让他今晚不再有动作。”沐寅一字一句，仿佛都是在说着我心窝窝里的话，“你回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得到了吧？那路上埋伏着的人，不说我们沐家的人，就算是别的世家的人，那也有大多数，你这不是在帮他，还是在做什么？”
“你就是在怕他谋反败了，所以你给他断了路，你就是在帮他。”沐寅字字珠玑，我却没有什么话好说的，的确，我还就是这么想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仗着沐寅不会怪我，他不会反对我，甚至还会帮我。
“沐昀，我真的看不起你，算什么好汉？”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倒是不怕什么，反正他将话已经全部捅开了，我也没有什么必要再逃避这些问题。
我乐呵着道：“哎？我本来就不是汉子，我是姑娘。好姑娘。”
我一个人乐呵乐呵的时候，沐寅又看着我，道：“还是个死不要脸的姑娘。”
我：“……”
“反正今晚是个太平的日子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我一面起身开始将沐寅往门口推，一面想要将他赶出去，道：“你就回去洗洗睡吧，明日一早我就去跟皇帝请病假，让我们提前回府。”
沐寅一把抓着我推他的手，疑惑道：“提前回府？”
“对啊，提前回府，皇帝自己爱干嘛干嘛吧，不关我们的事，他要狩猎，就叫他自己猎去，我可不要再在这里待着了，这刺杀还没完没了了。”
我一面给他解释，一面甩开他的手，接着道：“还有，父亲在府里该生气了。”
沐寅这才止住声，他笑了笑：“这应该才是你要回去的真正原因吧？”
我也冲着他笑了笑，道：“呵呵呵……你要不愿意啊，你可以别回去啊？我一人回去也行！你就待在这里和那谁长宁公主缠绵悱恻也可以。”
“我也怕义父生气。”沐寅一把拽住我的袖子，在我关上门的前一刻忽的就阻挡了关门的动作，“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
我点点头，微笑道：“恩，早点歇着吧啊。”
说完，我便一把将门给关上了，再也看不着沐寅那张找茬的脸，我忽然间觉得内心极其平静且安谧。
我转身叹了口气，便直直朝着床榻上走去，我刚一坐下，便察觉周围的空气有那么些不对，我紧蹙着眉，手中端着的茶杯被我猛地用力掷了出去。
茶杯四裂开来，“哐”地一声在房间里传来一声极其不和谐的声音，我冷哼一声，道：“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