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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1 石上枣树

2017-07-26发布 5385字

方小楼就这样和墨乔呆在一个屋子里。虽然一夜都没怎么睡觉,可现在二人共处一室,哪里还能安稳的睡着?一对青年男女就这么在居室里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地聊到了很久。墨乔只是眯着眼睛,也没发觉天亮没亮。过了一会儿,方小楼说道:“你看,外面天都亮了点了。你一般都是这会儿起床是吧?”墨乔眼睛都没睁,只“嗯”了一声,道:“要么你出去吧,让人看见了真不好。再过一会儿就会有丫鬟婆子来这里打扫庭院了。我也该去外面练武了。”方小楼起身来,问道:“这几天你都怎么过啊?”墨乔道:“师父给咱们的武功经义着实深不可测,我每一次研琢都觉得受益无穷。这几天下来我觉得武功比以前提高了许多。并且诛氏钳法我还没有真正全部领会。我努力的练几天,过几天去寻找爹爹娘亲了兴许有用。师父师娘在这一个多月里把他们毕生的武功绝学都传授给了我。我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三年两载把它们领会透了。”这时墨乔正和衣躺在薛佳枳的床上,方小楼已经站起身来了。

方小楼走到墨乔跟前,说道:“好,我暂且不修习刃前辈传授给咱们的武功经义。我就喜欢看着你功夫一天天的长进。”说着方小楼拉了一把墨乔露出来的手。两手一触碰,墨乔就急忙抽了回去,笑道:“走吧,明儿再来找我。”

方小楼轻轻地出了屋子,把门关上。听得一个轻轻地翻腾声,方小楼已经走远了。墨乔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想着昨晚上孟平孟三叔的突然到来,竟知道了那么多关于父亲的事儿,心里怎么也没办法静下来,哪里还有睡意?因此只起身穿好衣服鞋子,用清水洗了把脸,就出去了。走过一条狭窄的险道,来到了后山上。此刻正是秋日的清晨,感觉十分清凉。太阳还未露出头,整个世界还是一片安静,不管是金顶上的白枫堂还是峨眉山下的市镇。

经过这几个月在峨眉山上的生活,墨乔早就深深地爱上了这里的云海,怪石,险峰,密林。她喜欢峡谷里无数的野花野草,和清澈冰凉的泉水,她也喜欢远处重重叠叠的崇山峻岭和山上的嶙峋怪石,参天大树。峨眉山不比墨乔小时候所在的烂柯山,峨眉山所具有的特征,巍峨磅礴,重峦叠嶂,云海翻涌都是烂柯山没有的。可能只有峨眉山才能增添墨乔身上的那种坚韧气质和不屈的精神。

墨乔抖动铁钳子,身子腾跃而起,开始练习诛氏钳法。诛氏钳法是一套极其凶猛狠辣的武功,这与墨乔的气质是不相符合的,可是有刃奇书那么多天的无数个一针见血的指点和墨乔远超常人的领悟力,她使的这套钳法早就到了领会贯通的境地。并且这几天墨乔刻意把自己以前学过的“立梅幻步”这套轻功加入到自己的钳法招式之中,反而使“诛氏钳法”的狠辣招式中增添了一些灵幻的身姿,二者全无关联甚至是处处相对的身法竟然被融合在一起了,墨乔有时候想起来自己的身姿也会觉得好笑。

好一会儿过去了,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墨乔在这里也练了一个时辰。尽管清早天气会冷,可墨乔额头上还是出了密密的一层汗珠。墨乔也想去吃饭了,于是放下兵刃,正要回去。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喝彩,道:“陈姑娘这一套钳法使的可是虎虎生风,果真不错。”墨乔顺着声音的方向瞄了一眼,只见一个一身白衣,谦谦有礼的男子走了过来。墨乔定睛一看,只觉得恶心的不行。原来这男子正是南宫行。

墨乔记得那日自己在山下碰到他,与他打斗还打不过他,后来方小楼赶过来直接吓跑了他,也顺利抢回了混血宝马。墨乔白了他一眼,不理他,直接扭头往白枫堂走。她心里疑惑为什么南宫行会突然出现来到这里,不过想来多半是为了自己,绝不是来干什么好事。这时忽听得一个风声响动,那南宫行已经跳到了墨乔的面前,正好站在宽不足一丈的金顶与后山相连接的小道上,伸出双臂挡住墨乔的路。墨乔怒喝了一声:“滚开!”谁知那南宫行满脸笑容,道:“陈姑娘今日心情可是不佳?”墨乔知道这人武功比自己高一点儿,因此不想跟他打斗,墨乔一看到南宫行就怒火中烧,可是又立刻克制了下来,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让开吧。”那南宫行也没意料到墨乔竟然会这么平淡。他本以为墨乔会十分生气,或者会装作笑容,然后冷不丁的给自己一击。而他也早就想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跟这位貌如天仙的女子翻脸。于是微笑道:“陈姑娘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墨乔仍旧是淡淡说道:“我肚子饿了,回去吃饭。”南宫行道:“姑娘何必会去呢?你要想吃东西,只管跟我说,天下任何奇珍异宝,山珍海味我都能给姑娘你带过来。”墨乔轻轻地“哼”了一声,心想这个南宫行也真够俗的,真的以为别人都跟他似的,吃些好的就美得不行。

墨乔道:“你放下胳膊,你的东西我可吃不起。”南宫行说道:“诶,姑娘此言差矣。天下哪里有姑娘吃不起的东西呢?”墨乔忽然心生一计,笑道:“真是个油嘴滑舌的。”那南宫行一看到墨乔跟他笑,登时有些愣在那儿不动心神恍惚的态势。南宫行此生接触过的美貌女子数不胜数,可她从未见过如此摇曳生姿的笑容,就这么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女子一眼就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墨乔道:“喂,傻了吗?”那南宫行急忙回过神来,笑道:“我看姑娘笑魇如花,不觉间就怔了。”

墨乔又笑道:“那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只要想吃什么,你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给我找来?”南宫行笑道:“乔妹妹有什么心愿只管吩咐。”墨乔心里又一阵恶心,这个南宫行居然叫自己乔妹妹,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把自己的称呼叫的这么反胃。可是她依然笑了笑,指着下面山崖下崖壁上面的一棵枣树,道:“那我要吃上面的枣子。”此时正值八月下旬,峨眉山上的果子结果较晚,因此现在那株枣子树上还结着不少枣子。看上去枣子肉质纯满色泽通红,定然十分美味。不过那棵枣树离崖顶十余丈,崖壁也是极其陡峭,要想去摘那些枣子可真是难上加难。

南宫行顺着墨乔指的方向望去,下面深不见底的山崖真是使人心惊动魄。可南宫行看了一眼后,就回过头来说道:“乔妹妹何必要那些玩意儿呢?想来长在石头缝里的果子也不会好吃。”墨乔道:“果子好吃不好吃跟长在石头缝里,这二者之间有关系吗?”南宫行一摇纸扇,道:“当然有关系啊。枣树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扎根上面了,分出来的用以结出枣子的养分就剩下没多少了,枣子怎么会甜呢?”墨乔不屑道:“我以为你还多有见解呢。我倒以为那棵枣树在前些年都把养分用来在石缝里扎根,后来根扎稳了,就可以分出更多的养分来结出果子。所以啊,那里的枣子一定十分好吃。”

南宫行道:“乔妹妹此言差矣。这棵枣树在那里生长,太阳照射的时间有限,还缺少水分,哪里能结出真正好的果实呢?只有像乔妹妹这样的女子,自小生长于名门望族,受的都是诗书礼仪熏陶,再偶尔学一些高深精妙的武功,才能长出你这样的倾城女子啊。”这番话直把墨乔听得身上发抖,她再也不想跟这个南宫行说一句话了,可是不说话他是绝不会让自己离开的。只听得墨乔有些生气,道:“你这人口里还真是生了蜜啊。不过我可不管那些枣子好吃不好吃,我今天就想吃了,你倒是下去给我摘上来啊。”南宫行哪里肯啊,只见他微一沉吟,笑道:“乔妹妹往前面走走,我让你见一样东西,这可好吃极了。”说着南宫行竟伸着双手往前走了一大步,离墨乔只有抛三四尺近。墨乔急忙往后退了一点儿,她心想看来这家伙就要无礼了,对待这种人绝对不能留一丝情面,虽然他罪不至死,可也绝不能让他好过了。只见墨乔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她对南宫行笑了笑,说道:“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好东西吃。”说着便往前上步。

南宫行看到墨乔竟然离自己这么近,刹那间有些吃惊,可是立刻就反应过来,说不定这丫头就要趁此机会偷袭自己,立刻打起精神来,看着墨乔。在南宫行刚回过神来,就看到一柄极其有力的铁钳子朝自己腹部戳来。果然墨乔已经出手了。南宫行大吃一惊,他急忙往后撤步,可是刚撤一下,墨乔就飞快地出来一脚,只向着南宫行的脑门提来。南宫行在后退的同时急忙往后仰,想躲过墨乔的这一脚,可是一后仰的瞬间,墨乔忽然丢掉手里的铁钳子,只见铁钳子像是重重地坠落下来一般。原来这可不是普通的一丢手,墨乔自己钻研出来的这一招可是需要手使劲的往下沉,这样才可以使落下来的铁钳子有更大的杀伤力。

南宫行看到墨乔居然还能使出这么一个离奇的招式,也是吓了一跳。这一招要是在平常可能根本没什么用,可是现在墨乔本就先偷袭,然后飞出脚,逼迫自己后仰,再来一个丢手钳子,可麻烦了。不过南宫行这么多年的辛勤学武可不是白练的,只见他急忙往后一坐,双腿直往后退了两三尺,尽管这一招丑陋笨拙至极,可是却十分管用,果然墨乔丢下来的钳子就落在了地上,并且直直地插进了泥土里,竖在了地上。墨乔看到南宫行的这一招也渍渍称奇,因为凭他们现在的功力,根本没有比这一招还安全的解围方式了。

这一下南宫行往后退的很远,想要再上去攻他他也可以找出时间空间来躲避。可是墨乔哪能就这么丢开手啊,只见她悠忽的往前出了一拳,南宫行往后一跃,就落在了地上。墨乔不等他有调整,又是悠忽上前,来不及捡起来地上的铁钳子,三掌就上去了。南宫行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墨乔竟然会这么果断,一上来就这么开始了攻招,他腿脚未稳,因此只是手上格挡过去。转眼间就躲过了墨乔的前两掌,正要躲避第三掌,忽然墨乔伸出手按住南宫行的肩膀就来了一个空翻,跃到南宫行身后,墨乔又是一掌下去朝着南宫行的后心而来。此时南宫行腿脚还未站稳,墨乔就是趁此机会去调动他的脚步,使他失去平衡。果然墨乔就这么往后一个跳跃,南宫行就极其的被动了,他听得风声要往前躲去,可是墨乔看准他的小腿弯。一脚下去正中他的腿后弯,南宫行再也支撑不住,一把倒在了地上。

看到南宫行一个前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墨乔是哈哈大笑。南宫行看自己竟然被这么一个女子一个简单的偷袭再加上几个随随便便的出招就打翻在地上,登时脸羞得一片红一片白。可南宫行也是个文质彬彬的有礼之人,他落地的一瞬间急忙往前双手一撑,一个前空翻就站在了地上,以防墨乔再上来偷袭。墨乔笑道:“怎么,还没去给我摘枣子吃就先摔了一跤?这还怎么下去呢?”南宫行虽然对墨乔有巨大的容忍度,可是受此折辱他心里哪能欢喜?只见南宫行忍着尴尬说道:“乔妹妹这么可就不好了,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这么调皮捣蛋呢?还是听我的话为好。”墨乔笑道:“怎么了?我干嘛听你的话啊?”南宫行道:“那我听你的话也可以。”

墨乔看着这个南宫行依旧是这么一副不要脸的样子,又是觉得一阵恶心。可是现在这里就两人,根本不能指望有人能来帮忙,况且刚才自己让他摔倒有八成因素是自己偷袭在先,要不然凭南宫行武功这么好,自己哪能如此轻轻就摔倒了他?只见墨乔黑眼珠子又是一转,又已经心生一计。她心想不如再使个偷袭,看他还能不能防得住。墨乔心里一想,就笑道,“你真听我的话吗?”南宫行道:“这是自然。不光听你的话,我还绝对不会对你生气发怒,我只会依着你顺着你。”墨乔盈盈一笑,道:“你一辈子都会对我这样吗?”南宫行一听墨乔竟然说了“一辈子”这三个字,顿时心里开花,他只乐呵呵地说道:“不光一辈子,就是十辈子百辈子我也会永远对你真诚好的。”墨乔一噘嘴,道:“我不信。”南宫行看墨乔撒娇,顿时又沉迷在墨乔的一颦一簇里了,刚才的那些谨慎的以防墨乔偷袭的心理已经少了六七分。再看墨乔,依旧是浅笑盈盈地看着他,南宫行道:“那你再说别的,我依你的,你就信了。”墨乔一低头,挺起胸膛轻声道:“你抱我一下。”说着她也张开了双臂。

南宫行看着墨乔一袭浅红色长纱裙到脚踝处,里衬着浅色的中衣,脚上穿着一双玉白色的靴子,只觉得她妖娆妩媚非常。再看她梨涡浅笑摇曳生姿,一双眼竟似两颗星,她秀美充满灵气的脸蛋儿跟身上的妩媚着装并不是十分相配。再看她张开的双臂和微微挺起来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哪里像是个满脑子坏主意的女孩儿?这分明就是一副老幼无欺的富家大小姐模样。心里哪还有什么戒备啊。南宫行再一想起来若是自己就这么和眼前的大美人儿相拥在一块,抚摸着她光滑的秀发,抱着她纤细的腰肢,再碰撞摩擦着她身前柔软的胸脯,顿时不由自主的要往前走去。忽然南宫行意识到了这极其有可能就是墨乔的又一个奸计,可他再看着墨乔的浅笑盈盈,哪里还顾得上别的?能跟他抱一下就是死了也愿意。

忽然听得“啪”的一声响,南宫行的脸觉得一阵火辣辣地疼,他顿时清醒了过来,原来刚才墨乔趁此机会一把下去给他扇了一巴掌。再看墨乔,只是在哪格格地笑。南宫行对墨乔的忍耐度再大,也终究是有限度的,只听他怒吼一声,拿着折扇就往墨乔身上打去。

墨乔看他这一扇子来的真是凶猛,急忙拿出铁钳子挡住。此时墨乔暗暗叫苦,早知道刚才一钳子捅进他的肚子里,就算不捅死他也让他躺两个月。现在倒好,仁慈心有了却不得不跟这个劲敌打斗。

只见南宫行一招招都朝着墨乔身上招呼,很显然刚才墨乔给他扇的那一巴掌完全惹毛了南宫行。听得“咣咣”,“唰唰”声音一片,墨乔一招招的伸出铁钳子格挡过去,转眼之间二人已经拆了十余招。南宫行由于刚才确实是太过生气,怒火攻心,连出的十余招都是连绵不断,一招接着一招的攻势,墨乔不敢大意,她知道南宫行这时出的几招力道奇大无比,因此聚精会神地一一拆去。可是每逢拆过一招之后,墨乔都觉得南宫行的这些出招力度也不过如此,难道就这么十余日,南宫行的武功和内力就下降了这么多?忽然墨乔才反应过来,这个南宫行武功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退步呢,很显然是这十余天的用功,一方面由于墨乔修习的诛氏钳法第三层境界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再有就是墨乔的师父刃奇书传授给她的武功经义,其中五中有其三就是修习内功的方法原则,加上墨乔对诛氏钳法的理解,就这十余天的时间,墨乔的内功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因此现在格挡起来南宫行的出招也不需要很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