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野鬼自幼练的武功有个说道,唤作赤链柔骨功。
寻常软功都是循序渐进,一点点使身体关节松软,最后达到“柔若无骨”的目的。
而这赤链柔骨功则不然,修炼者需先用药材将自己骨头泡软,之后将双臂上的骨头细细敲碎。再用药材将养,使骨头长好之后一块块并不相连,以此达到使手臂柔软如蛇的状态。
等到臂骨长好,再用各种药材和独特手法磨练手臂上的皮肤,配以特殊功法,让胳膊上的皮肤都变成孤魂这样,如天然的皮甲一般。
届时非但双臂上的皮肉坚不可破,而且双臂也能真的如同没有骨头一般,肆意弯曲。
可修炼这种武功,自己的手臂就相当于成了两件兵器,日常生活都不方便。而且修炼途中要经历的苦难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再加上各种名贵药材也不是寻常人能弄到,所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武功一向少有人练。
然而这种武功也并非一无是处,首先因为它需要将臂骨敲碎,再由其长好,所以骨骼还未发育完全的小孩子却是练不得这门武功。反而一些过了习武最佳时期的成年人,练起来才正是时候。
其次,由于这门武功非常依靠药材将养,所以对习武者的天资到没太大需求,常人练习也可臻至化境。
景衫初见这种闻所未闻的功法,不禁吃了一惊,手上一软,宝剑险些被人夺走。
孤魂左手缠住了景衫的希声剑,右手仍朝景衫脸上袭去。景衫急切间只能把头尽力后仰,希望躲过一劫。
按说孤魂的左手缠在希声剑上,但景衫伸直了右臂把头后仰,孤魂已经不可能碰到景衫的头颅。此时最常见的变招该是右手回斩景衫右臂,逼迫景衫弃剑,而景衫也已经做好了放开手中宝剑的准备。
可眼见手臂长度已经不够,孤魂的右臂陡然暴涨一尺。本来只有二尺来长的胳膊忽然变成三尺有余,一掌就扇在了景衫脸上,打得他头昏眼花。
景衫右手再也握不住希声宝剑,向后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都说人在紧急时刻总能爆发出非凡的能力,景衫也不例外。摔倒的瞬间竟然强忍着头晕从地上弹起,一转头就开始疯狂的逃窜。
可还没等跑出几步,前方一只大脚猛地踢了过来,把景衫又踹了个跟头。
抬眼看去,眼前的壮汉正是一直未曾露面的野鬼。野鬼居高临下的看着景衫,肩膀上还抗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野鬼不顾景衫惊恐的目光,一脚踏在景衫身上,高声喊道:“哥哥,哥哥,我抓到他了!”
孤魂说话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嘶哑难听:“好,你带上他们,我们一起去把他们交给主人。”
“好,可是,我只能带两个人,燕离人怎么办啊?”野鬼看着一旁血泊中的燕离人,话语间有些迟疑。
“嘿嘿,我们的任务是抓这两个,燕离人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野鬼说话间没有丝毫感情,转头已经走向了丛林深处。
“哥哥等等我!”野鬼听了孤魂的话,一拳打昏景衫,抗在另一边的肩膀上,大步追了过去。
大战过后的官道上,只留下一个躺在地上等死的独臂剑客,和一匹双目里透着茫然的,悠哉的吃着地上青草的马。
景衫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了一个燃着篝火的山洞里,身旁躺着的是仍然在昏迷不醒的上官冰。
景衫想试着动一动手指,可他遗憾的发现自己的每一寸身体都如同被铁索困住一般,显然已经被人以高明手法点住了穴道。
莫说他没学过冲穴的手段,就算他会,恐怕也难以冲开如此高明的点穴手法。
还好,他的哑穴没被点住,所以能够正常说话。
“嘿,上官冰,上官冰!”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之后,景衫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把上官冰叫醒。
此时四下无人,所以他也没必要再叫上官冰的化名。
“嗯......呃......”叫了数声之后,上官冰伴随着疼痛的呻吟声缓缓醒来。
“我们......这是在哪?”上官冰睁开眼后,疑惑的问道。问完这句话,她也发现了自己被人点穴的事实:“我怎么......不能动了?”
“听我说,上官冰。”景衫尽量保持一种冷静的语气,让上官冰不要更加慌乱:“我们被人点穴了,就是之前在路上埋伏我们的那群人,这群人一共有三个,其中两个是孤魂野鬼。”
上官冰听了景衫的话,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恨恨道:“对了,我当时骑马跑了没多远,路边忽然冲出一个大汉,一拳就给我连人带马全都掀翻了。现在想想,这个人好像就是野鬼!”
“对,就是他们。”景衫肯定道:“而且孤魂野鬼好像是替他们家什么主人来抓的我们,和他们一起埋伏我的断手剑客叫燕离人,被我重伤之后直接被他们丢在那里不管了。”
“真是两个混蛋!”听说孤魂野鬼连自己的同伴都弃之不顾,上官冰对他们的厌恶更添几分:“亏我还曾经觉得他们没准只是长得凶恶而已,没想到原来就是两个坏人!”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他们两个是不是坏人。”景衫打断了上官冰关于善恶的无聊猜测,直奔主题道:“你快回忆一下,你们上官家在荆州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你有没有得罪过哪个有权有势的人。能被这种高手称为‘主人’的,想来不是泛泛之辈!”
“我不是和你说过嘛,我得罪人都是有分寸的,从来不去惹那些我惹不起的人。至于我们家的仇人,我怎么知道?我家里连武功都不教给我,怎么会告诉我家里惹过什么仇人?”上官冰努力的作出思考的神色,可因为被点了穴的缘故,就连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
“对了,为什么不能是你当初得罪过的人啊?你不是说你在毒喙当过几年杀手么,说不定仇人就是那时候结下的!”上官冰忽然想到了景衫和自己说过的话,出言问道。
景衫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原因,可总觉得不太可能:“我在毒喙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每次任务身份都极其隐蔽,不太可能被人发现。更何况,就连组织内部的人都当我死了,更不应该有人找我报仇啊。”
然而没等景衫话音落下,就听见山洞之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不不,组织上可从来没有当你死掉过,我的好徒弟......‘影十七’!”
这个声音一出,吓得景衫心中登时一个哆嗦。还好这时候他浑身穴位遭制,便是想打个颤都不能,若不然,恐怕就要在上官冰面前露了怯了。
洞口外的身影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踏步进来。由于被点穴的关系,景衫和上官冰均难以抬头看清此人面目,只能见到这人脚下的一双白靴,以及一条随着步伐而飘飘然的,洁白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