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空看到夜鹰和墨点手拉着手进屋的时候,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其实是太过热情的墨点拽着夜鹰不放,夜鹰嘴上虽推说什么不要失了礼数,心里却巴不得她别放开)他推着自己的车轱辘迎上前去,用不可思议的眼光上下打量夜鹰一番,问道,“早饭呢?”
夜鹰一怔,随即想起来自己买的那两块黑米糕,现在应该在不知哪个嘎啦里头躺着呢。
无视了毛手毛脚的夜鹰,夜空直接推着车轱辘绕着墨点转了一圈,细细地看了看这个充满青春气息的漂亮姑娘,感叹道,“怎么小子,去买个早饭,弟媳都给我找好了?”
“哦————”墨点用极其崇拜的眼神望着夜空,把他盯得都有些发毛,“你就是……就是教了鹰仔‘普通的剑法’的那个人吗?好厉害,明明是残疾人,竟然也可以教武术,教的还挺成功的。”接着她又超小声地说道,“不过还是被我按在地上啦。”“我那明明是让你的,是让你的所以不能算数!”夜鹰高声分辨道,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鹰仔是什么鬼啦,你两认识了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居然已经用上这么亲密的称呼了吗?”夜空瞪着死鱼眼没好气地吐槽道,随后才反应过来墨点话中巨大的信息量,吓得几乎要从轮椅上跳起来,“你刚才说什么剑法?!!”
“对啊!”平日里才思敏捷的夜鹰不知为何,也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想起了这个问题,“哥你不是说这套剑法已经被封印了吗?为什么师姐她也会用啊,而且还用的超溜。”
“完蛋啦,已经自说自话地叫上师姐了呀!”夜空双手抱头,呈信仰崩溃状,如土拨鼠般干嚎了几声,大吼道,“我的弟弟要被江湖上的奇怪女人拐走啦!”
“哥你关注的重点有问题吧!”
“给我闭嘴,你这个陷入热恋的无耻之徒!”夜鹰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将本来理顺的头发抓得一团乱麻,仿佛是大脑在颤抖,“竟然先于兄长娶亲,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啊!”
“哥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夜鹰的声音也大起来,用半死不活的口吻说道,“我和师姐才认识了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这么结婚的话不会太随便了吗?”
“啊呀呀呀呀!哈哈哈哈哈,”夜空像是疯了一般大笑道,“快,快去把我的早饭拿来!吃完了早饭我就要去工作啦,我再也不给你买东西了,我要攒钱去浪迹天涯,放浪于形骸之外,将我的足迹印在娑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醒醒啊哥,你要印也只能印车轮印啊!”
……
“原来如此,你是想拉他去跑团啊。”问清楚情况,夜空不由地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你要和他成亲呢,吓死我了。”“喂喂,明摆着是那个跑团更危险吧!”夜鹰眯着眼睛说道,“你这一幅‘松了口气’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没错。”墨点笑道,“哥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鹰仔的,咱的本事你大可放心。”
“师姐你不要这么熟练地张口就叫哥啊。”夜鹰吐槽道。“是的墨姑娘,诚如我弟弟所言。”夜空接道,“请务必等你两完婚后再叫,不然实在有失礼数。”
出人意料的是,夜空不仅没有反对,还让他们俩现在就出发。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夜鹰也是时候该出新手村了,哪有勇者赖在新手村不走的道理?虽然嘴上和弟弟贫个没完,夜空还是颇为关心他的,每天都会给他来占一卦,以更新夜鹰的命运最新动态。这东西跟刷空间一样,每天都不能落下。打从夜鹰今早出门的那一刻,夜空就已经知道,自己的黑米糕没了。不仅如此,自己的弟弟估计也得不见一段时间。
卦象凶吉掺半,夜空也不好下定论,思度来思度去,夜鹰已经领着墨点进家了。索性眼一闭牙一咬,得,你两去吧,反正夜鹰的死期已经延长到两年四个月之后了,换言之,这段时间他是绝对不会死的,那还有啥好犹豫的?再者,夜鹰两年前占的一卦,说是在两年后夜鹰要迎来命运的转折,扳着指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夜鹰当然不知道夜空考虑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或许是墨点实在太过随性自在了,夜鹰对她总有没来由的好感,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而夜空呢,他在墨点进门的那刻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面相,也得出了差不多的结论。虽说她手上也有上古的传承这点比较可疑……但说到底,那东西又没有申请专利,谁学了都没问题的。完全可以是炼炁神帝的“大清洗”中有这么一两个漏网之鱼幸存下来,又把这剑法传承下去,然后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被墨点学到了啊。
世界毕竟这么大,从概率学的角度来看,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得了夜空这句话,夜鹰兴奋得不能自已,火速地收拾细软,背上长剑,极其没良心地说道,“哥那我走啦,这段时间你就将就一下,差王村长家的小仆给你买早点吧。”这两年的训练,也让夜鹰对夜空的本事稍有个底,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完全能一个人生活。要不是一直操心他,夜空说不定还真的会浪迹天涯去呢。
“行了行了,赶紧的。”夜空颇不耐烦地挥挥手,“从我眼前消失。”
夜鹰和墨点走了,从这里出村头大概得半柱香的功夫,夜空就这么呆呆地坐在轮椅上,眺望着此刻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街道。仓促行过的人群中,那两人的背影一下子就被淹没了。他露出空巢老人的悲伤表情,做不得假的痛苦从他金黄色的眼瞳中溢出,只不过短短的一小会儿,夜空就感到自己已经被无处不在的寂寞包围了。“唉……”他叹了口气,眉头紧皱,右手摆出掐算的姿势,“果然……从轮回里面退出了吗?”想也想不明白,夜空索性推着车轱辘上街了。
有些事烦了也没用,为什么不坐下,好好地享受生活的平静呢?夜空决定先去买黑米糕,然后再去泡几壶茶啊,在门口坐一整天,看看天,看看行人什么的也挺好。工作?不去了,王室家大财大,又不缺自己这么一个账房先生,日后同他说一声自己身体不适便是了。
再说夜鹰这边,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倒是走得高兴,一路上聊个没完。“对了师姐,你还没跟我说要去哪儿来着?”夜鹰真的是脑袋不清醒了,都走到一半了才想起来这个问题。“诶,我没说吗?”墨点一脸惊异地看着他,“当然是去有妖气的山门啦,先去那儿,然后和他们的学生一起上‘万骨枯’。只要活着出来,就能领到一大笔钱啦!”
“师姐你心态真好……”夜鹰有些无奈地摊摊手,“可是我们现在没有马,要是走过去的话得走两天,若是按马的行程的话能省一倍的时间呢。”
此刻,夜鹰和墨点就做着苦行僧一般的事儿,打算就这么走到有妖气的山头去。仙门要向人间招收武师的消息一传出来,离得近点儿的几个郡县的武师们都巴巴地往这儿赶,夜鹰领着墨点去找遍了离瓦头村较近的几个租马场,竟是一头能跑的都没有了。无奈之下,两人只能赤脚条条地走过去了。好在这二人都不是啥温室里的花朵,力气也不缺,走就走呗,不就是晚到一天嘛。
墨点一边走着,一边往四处看看,全然没有一个赶路人的觉悟。一阵飘忽的酒香传来,弄得她直抽鼻子,口水都要留下了。墨点颇为嗜酒,不知道为啥这个女孩竟然会喜欢那种烈得冲脑袋的酒,此刻就算是喝不着那种好酒,来些清淡的解解馋也好啊。她咽下口水,眼珠咕噜一转,便盯着夜鹰的口袋。不消一会儿就坏笑着凑上去,“鹰仔啊,你看,咱们不骑马,这笔钱就剩下来了是不是?师姐我寻思着吧,应该要让它发挥自己应有的价值,为妖国的总体消费做出它应有的贡献……”
夜鹰看看墨点,又顺着她渴望的目光扭过头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一面幡旗在风中飘舞着,三大缸酒像是为了诱惑客人,故意摆在店门店面,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夜鹰何其机灵,用膝盖想都知道自己的师姐是馋瘾上来了。
“师姐,盘缠本来就不多,最好是精打细算着花。要是都让你买酒喝,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只能沿街卖艺攒路费了。”夜鹰有些无奈地说道,出发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照顾他呢,这会儿简直像是带了个小妹妹出门。
“诶——我不管,我要喝酒,没有酒喝就要死啦!没有酒喝的话就一步都走不动啦!”墨点仿佛一下子真的变成了十来岁的小姑娘,抓住夜鹰的袖子上下摇晃,用十分娇气的音调拉长了声线喊道,“鹰——仔,就让我灌一葫芦好不好?真的就一葫芦,我保证路上都不买酒喝,你就让我解解馋嘛,好不好,好不好?”
“这……”夜鹰被弄墨点这么一套弄得满脸通红,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夜鹰还不肯松口,墨点竟然一赌气就躺在地上打起滚来,“要死啦,没有酒喝好难受啊!来个人评评理啦,师弟竟然想把自己的师姐活活馋死,还有没有天理啦!”全然不管这是在大街上,过路的行人像是被按下了静止的开关,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衣着怪异的年轻女孩做着八岁小孩的举动,满地打滚、又哭又闹。
夜鹰被墨点吓得不轻,以为她脑子出了什么毛病,慌忙把她拉起来,“好啦师姐你别闹啦,我给你钱就是了,咱能不能像个正常人那样好好讲话?”
墨点这才破涕为笑(其实根本就是在假哭),领了夜鹰的银子,一蹦一跳地盛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