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潇转头看了看颜开。
颜开自然是露出了几分不情愿的表情,但又不敢说。
洪潇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先以逸待劳三天,若是周围仍没有什么消息和情况,我再陪你出去找。”
颜开见心思被洪潇看透,连忙局促地笑了笑。
“别别别!大哥,我听你们的安排。”
洪潇唤来春翠。
“麻烦你带我去你们掌柜南异雪的房间。”
推开门,屋内的陈设整齐简洁,存放金银首饰的柜子抽屉已然空空如也,只剩下几件旧衣服和桌上的一串钥匙。
“看这样是没打算再回来了。”
洪潇说完,看看龙依莎。
龙依莎一笑。
“当然了,人家可是打算全身心投奔与你的。”
洪潇也笑了。
“那我更得把她找出来才行。”
洪潇一转头,猛然发现窗台上有一个小瓷缸。
他走上前一瞧,原来瓷缸里,装着一只蚯蚓。
这只蚯蚓,体积明显比一般的大出好多,正精力旺盛地在盒中泥土间蠕动着。
洪潇回头问春翠。
“这是什么?”
“回叶少侠,这瓷缸是我们掌柜的让我给她准备的,我也不知道她要用来做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半个月前吧……”
龙依莎接过瓷缸瞧了瞧,顿时就一皱眉。
“奇怪……”
“怎么了?”
洪潇问道。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苗疆的‘珍珠蛐蟮’?”
“珍珠蛐蟮?”
“不错,这种珍珠蛐蟮,是‘青苗寨’特别稀有的物种,每年八月,青苗的族人都会大批地入山捕食这种蚯蚓,珍珠蛐蟮有强筋健骨,延年益寿之功效——据说当地的婴儿,只要吸入一条,便可保十年躲瘟除疫;老人和草鬼婆食入,还可缓解自身虫蛊的反噬,免遭灾害。”
“真这么神奇?”
龙依莎点点头。
“青苗寨的珍珠蛐蟮,就像我们黑苗的妖花忽地笑一样,神圣而不外传。”
“那你先收着吧,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
出了屋子,二人又重新去检查玉子扬的卧房,想看看能搜出什么端倪。
里面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只是较之前者,要走得更匆忙些。
洪潇看着眼前的大铜镜,终于忍不住冷笑。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一个人一旦自恋到极点,连卧榻之时,都要随时瞻仰自己的仪容。”
龙依莎笑着上前敲了敲大铜镜。
“嚯!居然镶在了墙里,生怕被打碎呢!”
“今天我就让他碎保平安——!”
洪潇说着,抬手就是一掌。
没想到镜子居然完好无损。
二人同时一愣。
莫德根听到山响,急急忙忙跑上楼。
“干嘛呢?”
他四下环顾,还以为哪里引了明火,导致爆炸。
洪潇指了指那面镜子。
“你能把它弄碎,我给你二十两银子。”
莫德根一笑。
“好啊,老弟这可是你说的!”
他搓了把手,将腰间钢刀掣出,对着镜子就是一记力劈华山。
莫德根的刀钢口很好,是在敦煌时重金托波斯铁匠打造的。
火星四溅,莫德根的钢刀也被弹起。
“呦——!”
莫德根举着刀惊奇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再冲洪潇和龙依莎发愣。
他伸手摸了摸。
“他娘的不就是一面镜子而已吗?咋造就得这般生硬?”
“你当我傻子?一般的镜子我还能许你那么多钱?”
“你等会儿!”
莫德根说着,转身出了玉子扬的卧房。
等他再回来时,手里正握着莹的唐刀。
“妈的,先借来使使!”
老莫瞪着镜子,双手将唐刀握紧,高高举起。
洪潇连忙上前一步,把龙依莎挡在身后。
果不其然,这一砸下去,只听得当啷一声,莫德根直接被震得膀臂酸麻,唐刀也脱了手,飞向叶、龙二人。
洪潇轻舒二指,将唐刀夹住。
“莫德根!你想杀人不成?”
龙依莎说道。
“他娘的!怪哉!”
这一次,镜面上终于产生了凹痕,但离碎裂还差十万八千里。
“我看你就是去换断牙的刀也没用了。”
正在这时,忽听客栈外面有人喊道:“小达摩——!劳动您的金身大驾出来看看……!还有没有一个叫颜开的?也出来!”
洪潇闻听这声音,觉得十分熟悉。他和龙依莎莫德根相视了瞬间,猛地推开窗飞到了院子里。
莫德根和龙依莎也紧随其后,嗖嗖两声蹿了出去,扎着臂膀在院内定睛观瞧。
断牙和莹也各自从大厅里奔出来。
只见院内早已站定了七个人,高矮胖瘦不等,各自头裹土黄色蒙面衣靠。
他们身后的马匹上,绑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正是冥罗门的七宝杀将,被誉为“遁甲至尊”的楚奉之。
另一个,便是颜开的老婆。
颜开跑出客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老婆——!”
马上绑着的两个人,早就瘦脱了相——楚奉之老头儿,活像个枯槁的死人,睁着眼睛反而让人觉得可怕;而颜开的老婆就更恐怖了,发髻污浊披散,浑身上下好似散着怨魂之气,最明显的便是眼角末梢居然怪异地上翘了起来,和以往的神貌相去甚远,搞得颜开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她的二目魔魔怔怔地看向前方,显得无比恍惚,听到颜开这一声大叫,她似乎醒了过来。等盯了颜开两眼,这才猛然热泪夺眶。
“颜开!快救我啊!”
颜开还想往前走,却被莫德根拦住。
“别鲁莽,他们这几个人,身上好像都带着零碎儿……”
“老婆!你别怕!我一定救你!”
颜开探着脖子喊。
“颜开——!救救我——!”
颜开老婆就像没听到一样,不断重复地哭喊,泣下沾襟。
“诸位大侠!我颜开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们怎么惩处我都行,我求你们别伤害我老婆!她是无辜的!”
中间的蒙面人上前一步。
“小兄弟,别急啊!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看把你激动的!”
这人不慌不忙地来回踱着步,浑身不带一丝杀气。
洪潇冷笑着看着此人。
“卖画儿的兄弟,把面罩摘下来吧,大热天的,捂着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