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问道。
“我想要你。”
“你的确是个色胚。”
女人还在笑。
“是么?纵观整个儿天罗煞,我已经算是最检点的了。”
“你的确不是浪子,也没那么潇洒,不然也不会有今天。”
“这话听着挺别扭啊,尤其从你口中说……就凭你这句话,明天我必须慷慨赴死。”
“我会陪着你的。”
“啧。”
“你不是想要我吗,我正好整条命都奉上。”
“不必了,我不想到地底下了还天天合计你。”
“你烦了?”
“这不是烦,这是折磨,我又不欠你的,凭啥要如此拜倒在你的裙下,饱尝苦涩?”
男人再次猛地一把搂过女人,却被自己的伤折磨得不得不再次松开手。
女人把男人慢慢地扶回枕头上,双手握着他的手,心疼地望着他。
“明天记得按我说的做。”
男人表情痛苦地说道。
“你认为我会像世人一样,稀罕这三本破书?”
“世人都喜欢的东西,一定有其可爱之处。”
“留给断牙吧,他会替你报仇。”
“算了吧,就这么一个好兄弟,我不想让他后半生那么沉重。”
“那留给你姐姐吧。”
“呵,看来你真的认为我死定了哈,连你讨厌的人都原谅了。”
“谁说我原谅她了?如果她没有你姐姐这个身份,早就死在我手上了。”
男人的微笑,逐渐变得干瘪。
“哎,你要是个民间女子,该多好?”
“那岂不早被你们臭男人玩儿死了?”
男人点头。
“每一个绝代佳人的背后,都曾有一个把他玩腻了的人渣皇帝......而当今天下,又恰逢皇帝扎堆儿。”
“也许一切,都怪我那一句话。如果我当初不说那句话,也许我对于你来说,只是孔雀河旁过眼的一幅画而已。”
女人微微低下了头,现出愁容。
“你如果敢后悔,我现在就是在你面前!”
男人突然变得激动。
天边已现佛晓。
女人突然把泪抹干,盯着男人。
“你真的爱我吗?”
“你居然也会问这句废话。”
“那你吃下这颗毒药。”
女人伸手递上一颗红红的药丸。
男人苦笑了一声。
“这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
女人也笑了。
“我们一起吃,明日午时见效。”
“那这三本书……”
“我来处理。”
男人一笑。
“你准备怎么处理?”
“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我们都要死了。”
……】
枕边的衣裤已经被龙依莎叠放整齐。
那封信,也安然无恙地躺在上面。
洪潇蓦然伸手,将其捧至眼前,重新展开看了一遍。
洪潇:如果你现在还活着的话,一定记不得我是谁,当然这也都是拜我所赐。与其说是对你讲,倒不如说是我自己在感慨。有些话直到死我都未曾对你说出口,但我不悔,因为说和不说,都不影响你内心的执念。
你永远是我心中天下无双的小达摩。
虽然承诺了共同进退,可终究我还是舍不得让你死,这是我的自私。若要让你忆起我来,相信你一定会恨我当时的自作主张,也会怕我孤单而到九泉之下寻我,这是我不想看到的,所以我只能说句抱歉,我想让你活着,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还有你的挚友,兄弟,亲人,他们都会照顾你,更不会舍你于不顾。
为你做的这些事和我们相守的时光已经足以让我回味到天荒地老,只要我不饮孟婆汤,就可以在彼岸作一株曼珠沙华,永远看着你,让你无法与他人相爱。我就是这么自私,连让你怪我的机会都没有给你。
莫再说谁负了谁的誓言,也休道别后永世绝恋。
就这样结束,真的很好。
——爱你的晴瑶。
洪潇看完,微微冷笑了一声。
“哼,你的爱,似乎狭隘好多……你跟我是一种人。”
洪潇竭力让自己的神情变得释然而健忘,然后穿好衣服,将信重新塞入怀中。
他刚打开门,就见龙依莎端着早点走进来。
她看着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绕过他走到桌前,将饭菜放在桌上。
他跟上前,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龙依莎脸一红,这才说话。
“昨晚睡得好吗?”
“你说呢?”
“这是我做的,你试试味道如何?”
洪潇顺势打量了一下,目光再次回到龙依莎的脸上。
“西北的食材我终究还是搭配不习惯,不过我加了自己的东西,肯定好过普通的一顿饭。”
洪潇嘴角上扬。
“你放了蛊吗?”
“当然没有啦。”
洪潇从身后环抱龙依莎。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下呢?”
“这件事情昨天已经说过了吧……”
洪潇的双臂抱得更紧,他将脸埋进龙依莎的脖颈与锁骨间,尽情吸闻着她身上的忽地笑花香。
这花香,之前在敦煌时可以提神,愉悦身心。现在,则用来催情。
“我现在,只盼着能有一些印证誓言的枷锁罩在身上,让我约束自己的灵魂,给你更多的安全。”
龙依莎故作无所谓地笑笑。
“世人都怕被下蛊,你却盼蛊。”
“你们苗疆的蛊术,到底是虫?是毒?还是巫?”
“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心。”
“人心吗?谁的心?”
“万物皆有心,万物恒有欲。”
二人沉默着。
龙依莎拍拍洪潇锁在自己腰间的手。
“先吃饭吧……”
二人愉快地用罢早饭,走出客房,去各处看了看同伴们的伤势。
醉葫芦的复原能力自不必多说,颜开也恢复得不错,除了红女游绫的内伤没那么容易好之外,其他人都已无大碍。
春翠跑到大厅里。
“诸位客官,可曾看到我们二东家了?”
“没在房里吗?”
莫德根问。
春翠摇摇头。
“哼!这小子,八成儿是怕我们这里哪个临时改变主意,想要他的狗命,昨晚儿上趁我们睡着,溜之乎了。”
洪潇点点头。
“其实现在对他来说,外面反而更危险。”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除了先养好伤,没什么可干的。”
莫德根点点头。
“也只好暂且如此了,万一哪天,南异雪那贱人又跑回客栈来寻他的郎君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