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四娘接到张雨绮的请帖,来请示沈氏。
沈氏心想,若是定了亲,就没有机会这么到处走动了,随即嘱咐芷兰要看顾好四娘,也便让她们去了。
芷兰虽然每次都跟着,但总是被留下看马车,好在她知道自己不被宋四娘信任,反正等宋四娘将来出阁自己也不会跟着,也就乐得清闲。
宋四娘还是第一次来张雨绮府中,这张府原来是定北侯府的一个别院,据说是前朝王爷所有,亭台楼阁,雕廊画栋,虽然没有荣国公府的大气华贵,却也十分精致,十分符合宋四娘的审美,端看得眼花缭乱。
“雨绮姐,那边那个女子是谁呀,怎么穿的如此华丽?”宋四娘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那是我公公新纳的妾室,她父亲原来可是银青光禄大夫,只可惜受了定北侯的牵连被罢了官,如今靠着我公爹,又在工部某了个给事中的差事。”
虽然离的远,但宋四娘还是看清楚了那女子身上穿的衣服,是一件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那金丝和白纹都是用真金白银融成丝和金桑蚕丝一起织就的锦缎精致而成,在暖暖的春光下,散发着点点星光。
“雨琦姐姐,她身上穿的衣服是金丝白纹锦嘛?”宋四娘似乎不相信自己所见的,向张雨绮求证到。
“四娘妹妹真是好记性,我不过是说了一次,你就记得了,那可不就是金丝白纹!据说这是番邦的贡品,整个京城只有一件,接过就被我公爹送给她了。”张雨绮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金丝白纹裙?
不过是拿来糊弄你这土狍子的吧,还真以为学了两天规矩,就步入上层社会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公爹对这妾是真好,那吃穿用度在府里都是头一等不说,别的就是我婆母都要让她三分呢!”张雨绮小声的在宋四娘耳边说着,然后状似可惜的看着宋四娘,摇摇头道:“妹妹真是可惜了这好颜色,偏要嫁到那没落的侯府去,吃穿受累,啧啧。”
“成阳侯府很穷吗?”宋四娘脸色一变,她本就为秦阮东是个丑鬼哀怨了几天,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怎么今天又从张雨绮这里听说会吃穿受累?
“妹妹难道不知道?”张雨绮假装很惊讶:“成阳侯在先祖建国的时候掏空了家底,是京中最穷的侯府,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啊!”
宋四娘的心彻底凉了。
那日在青云上见过秦阮东之后,她的心就凉了半截,但想着那人好歹是侯门之子,又颇有学问,模样差些也就算了,可谁知这成阳侯却是京中最穷的。
苏成晚究竟和她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为她寻了这样一门亲事!
“妹妹若是不想自己的人生被别人左右,还是要早早筹谋才好!”分别时,张雨绮拉着宋四娘的手,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宋四娘攥了攥手心,没有说话,但心中那强压下的年头如今又蠢蠢欲动了。
“宋娘子小心些,外出还是要带个人服侍才好。”钟定尧拉住宋四娘的胳膊,带她站稳了,立刻就松开了手。
宋四娘被张雨绮的一番话弄的心神不宁,就遣散了身边的婢女,一个人在后花园乱逛。
可心中有事,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湖边,要不是钟定尧拉了她一把,估计这会儿已经掉到湖里了。
宋四娘看着幽深的湖水,不禁后怕。
“多谢世子相救,说来世子多次救四娘于水火,此番恩情四娘无以为报。”宋四娘双手轻盈地挽了个花收于腰侧,无限娇羞地一低头,却凤目微挑,眼波流转,给了钟定尧一个欲说还休的眼神,好一个形态万千的万福之礼。
钟定尧却皱眉,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心想这宋四娘的规矩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怎么透着一股风尘的味道,若是这样嫁到侯府,难免让人耻笑,自己还是和母亲说说,找人多教教她规矩才是正经。
宋四娘还真是冤枉,她本身长的就比较明艳,今日在兵部侍郎府看了那妾室后,觉得那女子的一颦一笑甚是好看,就不自觉的模仿了她的样子,没想到弄到巧拙,钟定尧是最不喜这样的。
“天色渐晚,宋娘子还是不要一人在这呆着了,我这就让人送你回去。”钟定尧见她还痴痴地看着自己,心中更加烦闷,随手招过一名婢女:“送宋娘子回院子。”
钟定尧一心回屋照看苏成晚,把宋四娘交给婢子后,便头也不回的往自己院子走去。
钟定尧刚回院子,就闻到了一股既熟悉又讨厌的味道,这是他在匈奴时经常闻到的味道,叫酸乳酪,就像是馊了的馒头的味道,难闻的要死,可偏偏有很多匈奴人喜欢吃,尤其是阿穆勒,身上总是带几块。
每每阿穆勒吃着酸乳酪和钟定尧说话,他都要凝神屏气,要不然他都怕自己下一刻会熏晕过去。
一定是那个讨厌的公主又来了,钟定尧很心烦,怎么一个两个的总是来和自己争夺与娇妻相处的时光!
愤愤然的推开门,钟定尧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苏成晚正抱着一个大匣子吃的欢快,还时不时的从匣子里捞出一粒投喂到阿福嘴里。
阿福的嘴边全是奶渍,也和苏成晚一样,吃的甜滋滋的,一脸呆萌的样子。
“夫君回来啦?阿穆勒送了酸奶酪,你要不要尝尝?”苏成晚很大方的举起匣子。
“阿穆勒送的,她人呢?”钟定尧条件反射,又仔细环视了一遍房间,发现除了在一旁服侍的茜草以外,再没有旁人。
“阿穆勒怕碰到你,来做了一会儿就走了,你真不吃,好好吃的!”苏成晚又塞了一块大的进了嘴巴,这纯天然的酸奶酪真是人间美味啊,比上一世吃过的还要好吃!
钟定尧无语,自苏成晚怀孕,阿穆勒已经来过好多次了,除了第一次碰到钟定尧以外,就再也没有碰到过,显然是刻意避开他的。
就那一次碰到,也只是埋怨他没照顾好苏成晚,还说若是再出意外,就把苏成晚带到草原去。
不是说非他不嫁,不是说爱慕自己吗?钟定尧突然觉得自己受了一万点的伤害,怎么现在连女人也开始和自己抢媳妇了,还是个曾经中意自己的女子!
“娘子,阿穆勒送的东西,你就直接入口了?可找府医检查过?”钟定尧拿过大匣子,尽量忽视毒害自己的味道,试图挑拨已日渐亲密的苏成晚、阿穆勒组合。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苏成晚愤愤的抢过匣子,瞪着钟定尧:“阿穆勒光明磊落,才不善于玩这些把戏,你这是对我们友情的污蔑!”
奇怪,妻子一定是被阿穆勒带来的法师迷晕了头脑,要不然几天以前,还冷冰冰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如胶似漆了?
钟定尧小心的观察妻子的一举一动,发现她不像是被迷了心智的样子啊!
“你在看什么?”苏成晚觉得钟定尧的眼神暗戳戳的,很奇怪,不由得抱紧了酸奶酪匣子,一脸警惕的问道。
“我是觉得奇怪,你们什么时候那么好了?”钟定尧不甘心的问道。
苏成晚一脸傲娇,才不告诉他呢!
本来苏成晚对觊觎自己老公的阿穆了充满了敌意,但几次相处下来,她觉得阿穆勒性子直爽大方,热情似火,倒是比京中娇滴滴,满含心机的女子不知好了多少倍,那敌意也就渐渐的放下了。
最近几次,阿穆勒来看自己时,总是无意识的提到一名男子,那眼神中浓浓的痴恋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苏成晚,这个小女子已经坠入爱河了。
既然两人之间唯一的隔阂没有了,那自然就成了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世子这里怎么沾了香粉?”苏成晚不小心扫到钟定尧的袖扣,见那里赫然沾着一些桃红色的香粉。
应该是自己拉宋四娘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钟定尧回想了一下,就找到了答案,他轻轻地弹拭了一番,才说到:“刚才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宋四娘,她差点走进池塘里,我拉了他一把,想必是那时候沾上的。”
说到这里,钟定尧又想起了宋四娘的举动,他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还要和母亲说说,既然宋四娘准备定亲了,是不是教教规矩,省的嫁过去被人说嘴。”
钟定尧这样说,就一定是宋四娘的举动让钟定尧不满了,苏成晚点点头,想着明日和沈氏提一提。
“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休息吧?”钟定尧到底把那匣子酸奶酪给夺了过来,让茜草连着小阿福一起带出去。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住书房吗?万一母亲知道了,会说你的。”苏成晚的脸红红的说道。
开始那几天,钟定尧以苏成晚动了胎气,需要照顾为理由,赖着没有去书房,可这两天苏成晚已经好了,若在留在房里,怕说不过去了吧。
“没事,我母亲怀孕的时候,父亲也没有住书房。”钟定尧轻柔的抱起苏成晚,稳稳地放到床上。
看着怀中娇艳的面庞,他终于还是没忍住,禽兽般的含住了那丰润的双唇。
舌尖撬开微闭的牙齿,刚要掠夺记忆中甜美的津液。霎时,一股搜馒头的味道涌入钟定尧口中,充斥着他的味蕾,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活该,我还没有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