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方小楼又去打了只野兔丢给了那斑纹巨蟒半只。他知道这条大蟒蛇吃的肯定不少,不过若是直接喂它一只山羊獐子之类的,恐怕它三两个月都不会吃东西了,只呆在那,那样岂不更加麻烦?因此只每天喂它少量的食物,以多一些亲近它的机会。
方小楼想练刃奇书传授给他的武功经义,可是又想起来墨乔也在练,就觉得这七天先不练,等七日过后,再去试试墨乔武功长进如何,这样子他心里也有个底,也好让墨乔对她以后的练功有个把握。
接下来的几日,方小楼还是主要在试图驯养那条大蟒蛇,偶尔自己练练武功,或者去看墨乔练功或者学习。
这日晚上,方小楼看到墨乔出来在山崖前面的空地上练武。一看,她还是练的诛氏钳法,看她的出招变招,跟原来没多少长进。方小楼知道这实属正常,因为这几天墨乔思索的可能是关于内力,暗器,刀剑的功夫,并没有把那些功夫结合到她的钳法上。况且就算是修习关于诛氏钳法的武功,就这么三四天时间,表面上没什么长进也正常。
他看到墨乔拿着铁钳子要进院子里,于是急忙往前闪去。转眼之间,方小楼已经藏到院子里的花丛中了。只见墨乔进来之后,进屋拿了一把剑,然后接着出来练武。这时墨乔练地是水木清华剑,方小楼认得这套剑法。只见墨乔体态轻盈,剑舞空灵飒爽,风姿飘飘。忽然间,一个变招,只听得长剑划过的风声不住,再看剑招悠来悠往,变化诡异,却是一套世上一流的剑法。方小楼心里不住叫好。他知道墨乔的剑法并不是极其精妙,可是如今一看她使的水木清华剑,直看的赏心悦目。
一套剑法打完了,墨乔合上剑盒,说道:“出来吧,别藏了。”方小楼心里一惊,怎么墨乔知道自己藏在这里。正要出去,转念想道:“觉得凭自己现在的气息吐纳所发出的声息,墨乔是怎么也发觉不了的啊。那几天自己藏了那么久她都没发觉。对,定然是墨乔瞎说的,她只是想试探一下这里有没有人。再或者是有别人被她发现了。不过也不会啊,因为自己呆的这一会儿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正在思索之时,墨乔叫道:“快出来,信不信我一剑扎过去?”方小楼听罢,只得起身跳出来,拍手叫好道:“好厉害啊,三日不见,墨乔你的察觉力怎么变强了这么多?”墨乔笑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小毛贼又厚着脸皮过来了。”方小楼道:“那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墨乔道:“我刚才进院子的时候听到了花丛中一阵响动,我就知道里面藏有人。第二,我在这里练剑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呼吸吐纳声沉稳有力,我见过的人里头只有你的内功修为可以达到这个境界。第三,就算我没听到你的呼吸声,我也知道是你,因为除了你这个厚脸皮,还有谁整天躲着偷看本小姐呢?”
方小楼听了墨乔这一番话,赞道:“好,看来你确实长见识了啊。以后我要再藏,可得运气闭住呼吸声啊。”墨乔只微微一笑,方小楼又道:“你是怎么学会了这种功夫?”墨乔道:“这哪算什么功夫啊,不过是从师父传给我的武功经义里的两句话悟到的道理,又试了几次,就掌握了大概。”方小楼笑道:“看来你武功大进了啊,怎么?要么接我一掌?”墨乔连连摆手,道:“可不行可不行,就凭小女子现在的本事,还不得让方大侠一掌打死了。”方小楼上前一步,道:“又来取笑我。”
方小楼拉住墨乔的手腕,道:“走,现在还早,咱们出去说说话。”墨乔刚想挣脱他的手,可是方小楼抓的更紧了,墨乔登时心里一动,不想再挣了,只跟着他出去了。方小楼指了指前面十余丈外的山崖,道:“敢不敢跟我坐在崖边?”墨乔“哼”的一声,说道:“怎么不敢。”
接着二人就来到了悬崖边,墨乔往下一望,觉得那山崖深不见底一般。方小楼随便的往下一坐,就双腿在外,坐到了崖壁上。墨乔也不甘示弱,也是轻巧地一跳,正好和方小楼一样坐在了上面。墨乔问道:“怎么?你喊我出来有什么事儿?”方小楼道:“没什么事儿啊,就是几天没见,想你了,过来看看,跟你说话。”墨乔瞥眼看了他一眼,道:“少在那骗我了,这几天你一次都没来吗?”方小楼大惊,他想这几天来看墨乔都是躲得远远的,墨乔绝对发现不了,因此这一次她肯定只是随口胡诌。于是笑道:“说什么呢?好端端我骗你做甚?这几天那条大蟒蛇把我忙的一塌糊涂。”
墨乔看着远处的山上成片的枫叶,道:“怎么?有进展吗?”方小楼摇头道:“那条大蟒蛇甚是倔强,看来想制服它绝非易事啊。”墨乔道:“你自己看着办吧,能驯服了它算好,弄不成也罢,我看见那蟒蛇就觉得害怕又心烦,要不是它白婆婆也不会那么早死。”说着墨乔眼圈都红了点。
方小楼道:“人都会死的,不要太伤心。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跟刃前辈白前辈相聚是快乐的,离开了自然不快乐,总归到一起,还是喜忧参半。”墨乔扭头看了方小楼一眼,道:“不对,如果师父和白婆婆只是告诉我说他们已经把武功都传给我了,以后我不用再去找他们,我也不会这么伤心。要是照你说的,我爹爹母亲被常崇义抓住关在那里,我只是伤心痛哭却不管不顾,还安慰自己道:‘我和爹爹妈妈在一块的时光是快乐的,现在他们在受苦,我正好喜忧参半,随他去’。那我还是人吗?”
方小楼听了墨乔的这一番话大吃一惊,心想怎么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心境,他自己刚才的话不过是随口安慰她的,却没有那种意思,可要是被强压上那层意思,倒也挑不出毛病,因此急忙说道:“不是不是,我可没那种意思。”墨乔含泪道:“我知道你只是安慰我,没关系的,师娘没什么遗憾地走了,师父也没什么遗憾,我不会太伤心的。”
方小楼心想墨乔心里竟然如此清楚明白,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心智竟比大多年长之人还成熟,真是了得。刹那间,更对她生出了一股说不清的感情,转而就只想着与她陪伴一生。他想说些什么话,可是却不知如何说。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墨乔开口道:“你说你到底喜欢我吗?”方小楼一惊,正色道:“我对你的感情是刻骨铭心的,生死相向,在所不辞。”墨乔又问道:“那你觉得我喜欢你吗?”方小楼又是一惊,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过你心里还有别人。”墨乔一把拉住方小楼的手,说道:“师父那天对我说,要我敢于追求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和白婆婆当年果断地退出江湖,在山谷里无忧无虑地活了五十多年,我羡慕他们。”
方小楼抱住墨乔的肩膀,道:“我帮你了了你的心事,咱们也可以像他们那样。”墨乔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二人依靠着坐在金顶后百丈高的山崖边,或看着远处的青山红叶,或看着西边的夕阳晚霞,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偶尔随便搭句话。过了许久,墨乔问道:“你还在以前练功的山洞里住着吗?”方小楼道:“是的,那条大蟒蛇也在那儿呢。”墨乔笑道:“你说我一个光鲜华贵的大小姐跟你一个山野村夫在一块是不是挺不适合的?”方小楼哈哈一笑,道:“是挺别扭的。以后我带你去我家,我让你瞧瞧我的家人族人。”墨乔问道:“怎么?你要带我去见你父母?”方小楼道:“我从未见过我爹娘之面,去何处能找到他们呢?家人族人跟我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他们看你年轻貌美,聪慧可人,一定会喜欢你的。”墨乔浅浅一笑,道:“好,你可得记得。”方小楼道:“我答应人的事,自然不会忘。”
这时候月亮已经从山后爬了上来。墨乔起身道:“咱们坐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你要去哪?”方小楼道:“自然是回我的山洞了,你回去好好练武,我再来看你的时候你的武功要再上一层楼。”墨乔摆摆手道:“自然如你所愿。”
墨乔回去之后,前去寻找陈芒之夫妇和寻找张九年的人就来像墨乔禀报情况了。先来的是寻找他爹爹妈妈的人,仍然没有关于陈芒之夫妇的任何消息,而关于常崇义的消息倒是不少,又是勾结铜鼎峰,又是兼并金枪派,仙霞门、铁勾镰帮等大小帮派。总之没有一件好消息。
而看到寻找张九年的人来了,墨乔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不好受。她总还是觉得再见到张九年一定会伤心的。不过令她还有些失落的是也没有张九年的任何消息。
却说方小楼回到自己的小山洞里,看到那蟒蛇还蜷缩在角落里,看样子它身上还是十分虚弱。方小楼给它喂了点食物,那蟒蛇倒是吃的挺欢实,可是方小楼向上去触碰它,它却还是不肯。这时候方小楼每给它喂食的时候都会发出一种哨声,好让它记住这种声音。尽管知道想彻底驯服这么一条大蟒蛇不是简单的,但是一想起这是个灵物,方小楼心里就来劲。
接下来一连五日,方小楼都一心一意地和这条斑纹巨蟒呆在一块,好让它熟识自己身上的气味。并对它呵护关爱有加,他知道要控制这条大蟒蛇首先不能作它的敌人。可是这么五日过去了,依旧没什么进展。反而是看着墨乔日日夜夜在外面练武,武功倒是有不小的长进。方小楼逐渐感到些心烦了,可是仍然是全心全意地去照顾那蟒蛇。
这一日,方小楼刚从金顶白枫堂回来,正翻过了一座山,在翻过一座山头就到了他住的小山洞,忽然听到了一股极细极细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神奇的是经过了重重重叠叠的参天大树,这种声音居然还能飘过啦。而音色像是啸声,也像是某种哨子的声音,可更像一种小海螺吹出来的声音。方小楼曾经去过东海边,知道当地一种海螺就是发出类似的声音。可是此地离海边几千里,去过那么远地方的人并不多。
过了一会儿,又传来了这种奇怪的哨声。方小楼寻着声音的方向,知道是从山顶方传来的。于是看准前面的一棵高大笔直的树,飞身而起,“蹭蹭蹭”的几声就跳到了树冠部。他看到前面远远地有一个人影站在山顶的一个大岩石上。方小楼有些惊讶,因为这里山势险峻陡峭,很少看到有人在这儿。白枫堂就是背靠着这么险峻的地势建的。而这片地方白枫堂的人极少涉足,方小楼心想会不会是刃奇书刃前辈。想到这里,他心里欢喜,急忙飞奔而上。
跑了一会儿,离那人影越来越近了,他发现那人影又矮又小,肯定不是刃奇书前辈,倒像是个小姑娘模样。这下方小楼更疑惑了,就算偶尔碰到一个两个人,也都是来这里采药寻宝打猎的,哪里见过小姑娘呢?
这时候又发出了那种奇异的声音了,方小楼看不到那小姑娘的正面,不知道传出来的哨声是怎么发出的。这声音听着有些轻飘飘的,竟是声音连绵不绝,直深入到这大片山林的角角落落。方小楼大吃一惊,他知道这种声音绝非是普通人所能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