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时,言笑没有回到之前去过的那个幽闭空间,也没有听到一丝那个妖媚女子的声音。
想来是任务完成了,所以人家觉得没有必要联系了吧。
幽幽转醒时,言笑坐起身来,发现木舟自己漂泊在湖面上,慕容黎歌和顾离裳两人倒在船头,身后是还在昏迷中的顾离白。
天色渐晚,已经蒙上了阴翳,晚风吹来,是透进心里的凉意。
身体本能的打了个哆嗦,意识瞬间清醒,言笑挪动了一下身子,船又悠悠的荡开,惊起一圈圈的波纹。
凑到顾离裳的身边,言笑看她呼吸平缓,面容平静,不似困在梦魇之中,想到之前那女子也说过二人无事,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些。
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言笑唤着她的名字:“离裳,醒醒。”
看她有了清醒的迹象,又转而去拍一旁的慕容黎歌。
刚苏醒过来的二人,皆是一副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拔不出来的模样,目光有些呆滞。
言笑刚想抬手碰碰顾离裳的脑袋把她唤回神,却被突然抓住了手腕,一股来自后方的力道腾的把她拽了过去。
后脑勺磕在了硬邦邦的胸膛上,有些微微的疼。
她下意识的就要挣扎,可手腕上的禁锢有如铁索般的坚不可摧。
“顾离白,你干嘛?”她有些恼怒,挣脱不开就扭头蹬着他质问。
顾离白怔愣着神情,不知缘何,刚才他一醒来就看见她蹲在与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只有把她抓回到自己的怀里才舒服些。
没有多想,他就动了手。
果然,心里缺少的那部分,瞬间盈满了起来。
顾离白缓缓松开手,扶住言笑的腰让她坐好,“你老实坐着,那样太危险了。”
言笑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乖乖的坐住了。
顾离裳好似恢复了清醒,又好像并没有,言笑看见她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的悲凉与可望的冲突,异常强烈。
言笑心里一突。
柔着眼神,朝着她挥了挥手,顾离裳挪动到她跟前,在船中心坐下,低着头默不作声。
言笑二话没说,直接抱住了她。
顾离裳身子一僵,随即又很快放松下来,把头埋到了她的怀里。
布料的湿滑气息晕染了她的眼眶,没有泪水,那种东西,早就在几年前的那个晚上尽数流尽。
更何况,她答应过她最爱的那个女人的。
要坚强,坚强的保护自己,保护弟弟,虽然顾离白貌似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以及保护自己最珍爱的人。
她还记得,她的母后最后跟她说的那句话:“如果自己找不到光明,那就让你身边的人指导你去寻找光明。”
什么意思呢?
她也想了好久,直到那天下午,她听到言笑说:“所有的东西,你自己都不去争取,难不成还会有主动送上门的好事发生吗?”
然后,她就想,也许,她找到光明了。
不,不是因为言笑说的那句话,而是,她看到了说这话时整个人仿佛都在闪光的人。
那双眼睛,是顾离裳记忆中最出彩的一双。
如果可以一直看着这双眼睛,是不是也能够变成一样的人?或者,心里不再彷徨?
她,也许是把言笑转化成了母后留给她最后一丝念想的寄托了吧。顾离裳如是想着。
所以,每次回想起跟母后有关的事情,言笑的怀抱,总是能让她回归平静。
好一会儿。
顾离裳用力合了合眼睛,赶走了酸涩,把头放到言笑的肩膀上,往后看过去,恰好对上她家弟弟顾离白的眼睛。
“笑笑,你没事吧?”她的声音有些哑。
言笑却当做没有听出来,“我没事。”有些事,是不能提及的。
“还是你怀里舒服,我都不想去撑船了。”说着,顾离裳腻歪在言笑的怀里,更加不愿意起来了,果不其然的换来了顾离白的警告眼神一枚,还有言笑的顺毛。
顾离裳对着顾离白呲牙咧嘴,做了会儿鬼脸,眼睛里满是得意。
有本事你也来啊!看笑笑打不死你!
顾离白:她貌似会水,丢下去也淹不死对吧?现在天气这么热,不如让她下去凉快会儿算了?
“笑笑,你扶好我,船身不稳,我怕我掉下去。”姐弟间长年累计下来的了解让顾离裳读出来了顾离白眼中的危险,捏住了言笑的衣裳,用可怜兮兮的语气说到。
可她脸上的表情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就差没对着顾离白比一个挑衅的竖指。
言笑不知道姐弟二人之间的猫腻,闻言就照顾着扶好了她。
慕容黎歌看这三人都腾不开手撑船,干脆自己拿起了木桨,学着之前顾离裳的姿势划了开来。
言笑见罢,将顾离裳稍稍推开了些,让自己四肢有着自由活动的空间。
“趁着现在天还没黑透,抓紧时间些,我们说不准还能出去。”言笑说着,手中也有了动作。
她一手护着顾离裳,另一手探出船外,体内灵力运转,与周围的水元素亲和起来,推着小船前进。
慕容黎歌感受到异常,回头看到言笑的动作,没有说什么,继续转过了身子,撑着木桨维持方向。
二人配合起来,小船前进速度非常。
不多时,便看到了她们在湖面上漂了一天都不曾看到的出口。
那是一道山壁,其间的缝隙恰好容得下这支木舟通过。
过了夹缝,画风陡然一转。
水路立刻就到了尽头,码头之余,是大片的陆地,堪比繁华的京都建设,亭台楼阁庙宇应有尽有。
唯一不同的,便是缺了行人罢了。
四人跟着候在码头已久的黄衣中年男子走了许久,到了据说是最中心的建筑,无处楼。
途中,顾离裳开口问过其余几个分队的情况,黄衣男子却只是笑而不语,末了快到时才说了一句:“今年不同往届,规矩有变,还请各位见谅。”说完,就把四人丢到了无处楼门口,自己又沿着原路折回了。
“真是怪人一个。”顾离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言笑对着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回头就开始打量这座宅院。
“进去吧。”顾离白扯了下她的袖子,自己抬步先走,“跟在我后边,以防万一。”
四人小心的步入,等到进去之后才觉得自己是小题大做了。
且不说无处楼的占地面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就连“无处楼”的这个名字都要让人心生疑惑。
――说好的楼,为什么放眼望去,全部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低阁瓦舍?
进了院门,除却门这一面,其余三面是极为简单的房间,中间余出来极大的空地,高台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
站在一排屋门的面前,四人都有些不可置信的感觉。
――莫非这三国大会,已经改成纯斗法决定优胜的规则了?
正想着,“欢迎四位的到来。”四人身后,霎时响起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