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里,都会有属于每个人自己的故事,而每一个人,都会在属于自己的那座城里留下一段不愿示人的过往。
那一座座孤城之中,记录着所谓纯粹的美好,那还未来的及言表的话语,那一段段忧郁伤感的往事,只不过一切都已成为孤城里的梦一场,就像孤城前飘落的黄叶,破败不堪,又如桌案前的废纸残书,尽逝过往的伤怀。
时间,能让经历去明白,证明一下落满的灰尘,孤城里记录下的痕迹之所以忘不掉,只是因为我不得不继续生活。身处在这座孤城里,那些记忆每每在夜晚时分总能让我怅然万分。记得曾经的自己就像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孤城一样,没人注意,没人会关心。那些一个人背起背包外出旅游的日子,到了陌生的环境里看到陌生的人,那种孤独的心境让我至今难以忘记。即便如今穿着白衣走在医院里,看着来来往往的患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总感觉他们就像是心事重重的。看着他们让我想起一句话,一个人,一座城,每个人的心都是一座孤独无助的城,与他们的性格品质无关,亦与寂寞的心境无关。
有时候一个人坐在科室里,大脑中总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即使是诉诸在笔端写在纸上,写完之后也总能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糟糕。人都说凡尘诸事过于复杂,其实在我看来,复杂的不是事而是所谓的人心。有时候,付出的真心和真诚换来的不一定是皆大欢喜,更容易是一种失望和泪水。
“大夫,是在这儿做检查嘛?”正当我一个人坐着愣神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将我瞬间拖拽回现实。
我看了那患者一眼说道:“是,把你的申请单给我!”
“申请单?什么申请单?”患者不解问道。
“就是你缴费的那个单子!”我沉声说道。
“卡在这儿,你刷一下不就知道了?”说着那名患者将他手里的卡递在我的面前。
“我不要你的卡,你没交费呢吧?拿着你的卡先去门诊大厅交上费用,然后再来这儿!”我说道。
“还得交费?”患者有些不高兴。
“对啊,不交费,你的信息传不过来,我怎么给你做检查?”我对他说道。
那患者听完转身向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钱,钱,钱,就特么知道钱……”
对于这种人我已然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情和他计较,现在已然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名患者接下来的做法让我着实有种想啪啪给他几个大嘴巴子的冲动。
因为韩宁有事需要晚来一会儿,我自己兼顾着拍片子和做胸透,两边根本顾不过来,只能先让做胸透的稍等一会儿。
在我刚给一名患者拍完膝关节的时候,科里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是医院总值班室打来的,接通电话第一句就是:“是放射科吧?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私收费?”
“啥?你说啥?私收费?什么时候私收费来啊?”我有些不解,赶忙问道。
“刚刚有位患者去你们那做检查,说已经交费了,你还要让他交费,说什么不交费没法做检查!”电话那头说道。
我就草他个爹了。什么玩意儿,这特么长了一双驴耳朵啊?顿时我的心里有股火想要爆发出来,但总不能对着医院总值班室发这顿火,只能是解释道:“是这样的,他只是交了个办卡的钱,没交那做检查的费用,不在门诊大厅收费处交上费用,我们这儿就看不到患者的信息,怎么给他做检查啊?”
“是这样啊!行了,我知道了!”说完电话便挂断了。
草他个爹的,不分青红皂白,闭着个眼的就只听患者的一面之词,真不知道长了眼是用来喘气的还是用来看是非黑白的。
没多长时间,先前投诉我的那名患者又回来了,说道:“大夫,可以拍了吗?”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拍之前先给我把话说明白了,谁私收你费用了?”
“刚才你不是让我去交费吗?”那名患者说道。
我特么也是醉了,我让你去死你特么不也在这好好活着呢吗?我沉声说道:“你交费了吗?不交费还是没办法给你做检查!要不,你就接着去打电话,我在这候着!”
那名患者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夫,刚刚我没弄清楚,不好意思!刚刚我已经交费了,你看看!”
我没再理会他,而后给他做好登记之后,带他来到检查室,为其摆好体位。给他做完检查之后,对其说道:“一个小时以后取结果!”之后我没再理他,转身去了胃肠室,因为那还有一大堆的患者等着做检查。
当我再回到拍片室的时候,内线电话又响了,接通之后说道:“怎么回事?就这一会儿的时间,你们放射科被投诉两次了,到底怎么搞的?”
顿时我就有点烦了,特么滴,到底是谁这么缺德,娘希匹的。我说道:“怎么了?先前那次是没交费,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说你们服务态度不好,让人家等一个小时,这人有些胡搅蛮缠,能给他快点就快点打发他走吧!”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草你个爹的,老子今天还就非得看看,你还要怎么样。
不一会儿,那名患者又回来了,张口便说道:“大夫,我拿结果。”
“还没出来呢,再等半个小时。”当时真想啪啪给他俩大嘴巴子,特么老子跟这忙成狗,你可倒好不体谅就算了,还特么投诉我。
显然,那名患者听后脸色有些阴沉,说道:“怎么还这么长时间?你就不能效率快一点?老子这儿等着赶车呢,一会儿赶不上回家的车了都!”
卧槽,你特么赶不上车碍我事啊!我尽量用平稳的口吻说道:“这会儿的患者太多了,你需要再等一会儿,片子需要排版,我一个人两头兼顾,忙不过来,你再耐心等一下……”
“ 我不管。卧槽,你特么最好给我快点给我把结果拿出来,否则我还继续打电话投诉你!”那名患者高声说道。
我没说话,站起身,脱掉身上的白大褂,那患者以为我要怎么着他,顿时有些惊慌,说道:“你想干什么?莫不是还想打我?”
我暗想,老子要不是穿着这件白衣,吃的这碗救死扶伤的饭,早特么给你干了,还特么等着你在这儿吆五喝六。我说道:“你别害怕,我不能把你怎么着。这样吧,既然你说我的效率慢,那我把这件白大褂脱了,你穿上,给我在这儿写报告,来了患者你给他做检查,我出去等一个小时哪怕是两个小时都可以。这样行吗?”
那名患者看到我这么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说道:“你是医生,我怎么能写报告?再说我又不会!”
“那你就乖乖外边等着,要不你就坐这儿给我写报告!”我沉声说道。
我话一说完,那名患者不再喋喋不休的叫嚣个不停,转身走了出去。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温晓翔的那句话:“草,治不了你了还,治不了你这玩意儿老子怎么当好这个专治你的兽医?”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积攒的报告越来越多,没办法,只能按着顺序一个接一个的写诊断报告。毕竟这东西也不能图快,节省时间,毕竟面对的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人,稍有不慎,怕的是不仅仅打电话投诉的问题,而是。。。甚至连想都不敢再想。
正当我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韩宁回来了,我看了他一眼说道:“卧槽,宁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得死这儿了!”
韩宁白了我一眼说道:“那我走,你死吧!”
“你特么的没点同情心啊,你倒好,出去找姑娘交流了一下感情,把老子一人扔这,特么的,知道来做检查的患者有多少嘛?”我嗔声说道。
“行了,别啰嗦了,赶紧写你的报告,再来人我打发他!”韩宁闷闷不乐的说道。
恰巧这个时候先前那位患者又来了,开口说道:“大夫,好了吗?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了。”
我随手把报告和影像片子递给了他,没搭理他,而后对着韩宁说道:“怎么了?看情形不对啊!”
岂料那名患者回了句:“记住,下次效率快一些!”
卧槽他个爹的,这次我刚想说什么,韩宁回了他一句:“这么多病人,人手就这么多,效率怎么快?要不你坐在这儿写报告?”
那名患者嗔骂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宁说道:“卧槽,他倒是跟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多少病人等着呢,在这儿发特么羊角风。”
“行了,知足吧,刚才这老小子还打电话投诉我两次呢!”我哼声说道。
“啥?投诉你两次?不好意思啊,宇哥,让你受委屈了!”韩宁说道。
“那这委屈也不能白受,晚上宁哥做东摆一桌,我全当是意思意思了。”我故作平静地说道。
“你特么真是臭不要脸啊,脸皮是钛合金做的吧?”韩宁骂道。
“脸?要脸干什么?当饭吃还是当水喝?要脸能找到女朋友嘛?”我沉声问道。
有时候和韩宁在科里插科打诨也是一种乐趣,不然在这到处充满紧张和火药味十足的医院里,若是再不懂自我调侃,当真是要被那些患者给逼疯了。
当天下午下班之后,虽说是玩笑话,但韩宁还是在医院旁边的餐馆里摆了一桌,除了我们两个以外还有刘梦迪。三个人又坐在了一起。
依稀记得,那晚上,我们三个每个人喝了七瓶多的啤酒。酒桌上,刘梦迪又开始了他的结巴说话,只是谁都没在意,毕竟聚在一块只为了图个高兴。
酒后当我摇摇晃晃的回到门诊,看到老爸坐在屋内,一脸的阴沉表情,老妈坐在一旁暗自生着闷气,不用说两个人估计又是因为什么吵架了。
我摇摇晃晃的走到老妈面前,老妈看了我一眼,嗔骂道:“一天天的也不看书了,就知道喝酒了。”
这个时候,老爸似乎也来劲了,对我说道:“挺大个人了,怎么就不知道好歹呢?工作没有,你将来用什么找对象?”
我就知道,他们三两句话还是会回到找对象的这个问题上来,当时我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的,说了句:“我在济南好好的,你们非得把我拽回来,现在倒好,一个月拿着不够塞牙缝的的几百块钱……”
我这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完,父亲那便急了,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你还有理了?敢跟我叫板了?”
“本来嘛,这不是事实吗……”我还有些气急。
就这么话赶话,着实把老爸给逼急了,拿起放在一旁的板凳就扔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还好我躲得够及时,不然我这小身板还真经不起这一板凳。老妈见状赶紧上前拦着,并对我大声说道:“你们爷俩都不能少说几句吗?”
之后我摇摇晃晃的骑着电动车跑了出来,可就在骑车走到修路的那地方时,还是有意外发生了,在夜色的笼罩下,根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而且周边有很多石块,是用来修桥用的,一辆面包车对着我就冲了过来,我因躲闪不及,摔倒在一旁,胳膊在一块裸露着铁条的石块上渐次划了过去。
随即我就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这个时候的我俨然已经清醒了很多。随后给还未下班的老朱打了电话,老朱一听我出事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开车不到十分钟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之后,老朱开车带我来到医院,只是没想到,当晚正直彬哥的夜班,彬哥看我这个样子说道:“你小子,去哪作了?整成这个样子?”
我看了彬哥一眼,说道:“没,这是在回家的路上,被车给刮了!”
说实话,当真是要感谢彬哥,当晚上本来很清静的夜班,让我这么一个“病人”给打扰了,彬哥先是给我消毒、而后又缝合,看着那近五六厘米的伤口,我心里既感到悲愤又失落。
当处理好伤口之后,我和老朱来到了湖边,看着那黝黑的湖面,不知怎么,眼睛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老朱见状没说话递给我一张纸巾。
之后,老朱才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叹了口气道明原委,老朱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问我说道:“在父母眼中,我们还是一群年少而叛逆的孩子,对吗?”
“目前是年少、迷失、叛逆的孩子。”我说道。
“只是如今,我们都清楚,已不再是先前那个年少的孩子了,我们都已步入社会,进入了人生的下一个阶段,事业、家庭……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父母只是心急了点,想早日看到能够稳定的我们。”老朱说道。
“这我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如今,工作的压力让我有些吃不消,一个每个月只能拿到别人银行卡上那点余额的钱,可付出的却不能和回报画上对等。这种日子当真让我很反感,我也理解老爸老妈的那种心情,只是这又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叹了一口气说道。
“行了,别再胡思乱想的了,父母也是心急了点,他们也愿意看到一个能够稳定的你。现在虽说在高唐这个小县城里工作不好找,但你毕竟和我不一样,至少是医学院毕业的,现在医院里待着吧,至少这是份比工厂下大力要好很多的工作。这么长的时间都熬过来了,还差这一时半会儿?回去给父母道个歉,他们也是为你好!”老朱看着我说道。
直至现在我每每低头看到这条胳膊上近六厘米的伤疤,我心里还是隐隐作痛,不过也要感谢这次意外,至少在那一晚上让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县里卫生类的招考中脱颖而出,毕竟每天这种近乎煎熬的日子着实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一个没有工作的人,就如同社会上一条条的走肉行尸,又有哪个女孩儿能够垂青于你?虽然之后考中了,也没觉得有多好,在父母眼中我依然是个未曾长大的孩子,由先前的工作问题转化成了成家的问题。
直至后来,我在写书的过程中才逐渐明白,生命中总有一段路是要你自己走完的,不管你是有多么的迷茫,过的有多累,走得有多么的艰辛,总有一段时间是寒冷的,但再怎么冰冷也是有阳光的,无论再怎么艰辛也都得努力。生命中,总得有一段回忆起来足够感动自己的时光。有些时候日子的确是很难熬的,就像是头顶着乌云行走,无论是奔跑、蹲下、闪躲,都没有一丁点的阳光。但话又说回来,人生是需要自带希望的,坚定不移地认为一切都会好起来,心灰意冷,就什么都好不了了。正所谓,天上有光,会照在你的身上,你心里有光,就会照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