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认为,“四川的矿石俱煎系铜,差去之臣全不用心,事欺罔可乎”,遂再疏采矿得不偿失,并请敕户部令四川采矿官员,“此后不必进矿石,只煎成银、金解进”。严嵩此举,使嘉靖朝避免了矿监税使之祸,可谓功在黎民社稷。
赈灾济民,安抚地方。嘉靖31年(1552)底,黄河泛滥,“淮安、徐邳等十七州县,尽皆淹没,数千里之地为鱼鳖之乡”,饥民不计其数,恐将生变。面对如此严峻形势,严嵩上疏请“给发余盐银两及徐淮等仓存留粮米,选差大臣一员,星驰领敕前去,设法赈济以救一方倒悬”。
严嵩十分重视灾后的重建工作,他“仍乞敕下工部,严行彼处巡抚及河道官,作速将黄河下流设法修浚,务使水归故道,各县百姓有室庐田亩可依,安堵如故,庶人心获安,地方不致他虞,而漕运有赖矣”。
对于灾后容易出现的物价上涨,严嵩也注意加以平抑,打击不法商人囤积居奇,并防止地方胥吏侵留自肥。嘉靖32年10月,山东、北直隶、河南发生饥荒,“一时米价腾贵,流民饥极,儿女弃置道路”,严嵩“请以太仓米数万石平价发粜”,“其山东、河南等处,当多发临(清)、德(州)二仓米给赈”,又请令“在京行五城御史,在外行抚按官,各督率有司查视掩埋(暴骨),至于出米一节,中间恐有市行铺户多买转卖,以索高价,宜敕锦衣卫访看禁革”,并“济在京军民二万石,敕户部委官运赴城门外各厂,每早召集饥民,人给一升,庶得并沾实惠”。
严嵩在京为官,也不忘家乡的民生疾苦,对乡梓建设很是关心。嘉靖26年(1547),袁州府发生旱荒,人民乏食,严嵩用赐金买谷五千石赈济。又修葺郡北秀江桥,建上下浦石桥、万年桥。严嵩还很关心家乡教育事业,捐资办学,并捐赠大量书籍。
抗倭御虏,保境安民。当时,蒙古势力不时南下掠夺,边患时起,民生多艰。与此同时,东南倭寇也在沿海烧杀抢掠,黎民苦之。“北虏南倭”之患成为摆在严嵩面前的两大难题。对于北方蒙古强敌,严嵩鉴于国弊民穷、敌强我弱的基本情况,力主不可轻启战端,而应采取以防御为主、辅以通贡互市的羁縻之策。对于实力相对更弱的倭寇,严嵩则实行剿抚兼施的策略,推荐赵文华前往督师平倭,启用抗倭名将胡宗宪,并网罗了一批将才,如戚继光、俞大猷等人,取得了抗倭斗争的重大胜利。事后赵文华坦言:“臣与宗宪策,臣师嵩所授也”,以海寇平,上疏归功于严嵩。
严嵩在钤山隐居时,广交名流,当时的名公巨儒,高人硕士,和严嵩多有过从,有的还颇亲密,而非出于应酬。著名学者王阳明、李梦阳曾经拜访过他。他还受袁州知府姚惟宁、徐宗献之请,费时3年,辑补了《正德袁州府志》。
严嵩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学问大家和书法大家。严嵩精熟经史典章,谙习音律诗文,对永字八法。“六必居”三个字是他写的,什刹海、景山公园、北海、故宫等地都有他的书法作品,山海关的“天下第一关”也是他的手笔。严嵩的文学成就很高,诗词“清丽婉约”。然而,受“奸臣”声名的株连,他的书法佳制非但未获得应有的肯定,甚至连他的作者权都被剥夺。
严嵩一生写了很多诗,翻开他的《钤山堂集》,写心志的如“元如蔡泽轻肥念,不向唐生更问年”或“明日驱车入城去,却从城里望山间”,写山游的如“傍花吟驻棹,扫石坐传卮”或“不饮杯中物,其如山色何”,都显得胸襟冲淡。但写的词却寥寥可数,杭州西子湖畔的岳飞庙旁,有一篇严嵩于嘉靖九年十月二日所作的“满江红”,右题“宋思陵与岳武穆手敕墨本”,然而,以人废字者不愿承认这样一篇斥奸臣秦桧泣忠良岳飞的感人之作,于是便偷梁换柱,将碑文上“严嵩”的大名刮去,代之以明代的另一个学问大家“文征明”。
明人何良俊在谈及严嵩的才学和严嵩在文学史上所受不公正对待时,曾经发出过这样一段感慨:“严阁老之诗,秀丽清警。近代名家,鲜有能出其右者,作文亦典雅庄重,乌可以人而废之?”
纵观严嵩一生,没干过什么对不起人民,对不起政府的事情。严嵩一生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特别是嘉靖皇帝(明世宗)近二十年不上朝理朝时,严嵩为了皇帝的嘱托,加班加点,夜以继日地努力工作,几乎累得吐血。他一生无二色,夫妻相敬如宾。私生活也非常检点,坚决不讨二奶,更别说三奶四奶了。他的家财大都是同僚下属所赠所受。按照我们今天的标准,严嵩绝对是一个一心为公,赤胆忠心,鞠躬尽瘁,为革命工作几十年的老干部。那么,后来他怎么居然成为明朝第一奸相了呢?
一是国人的观念。皇帝是英明的,凡国乱时,不是皇帝无能,而是有坏人在捣鬼。总要揪出个奸臣做垫背,把乱国的罪名推给他,说他是“弄权柄,构结祸乱,动摇宗祠,陷害忠良,心迹俱恶” 的大奸臣。渐渐地人们就形成了这样的观念:皇帝永远是英明正确的,国家发生变故是由于奸臣专权乱政所致。明朝政治一塌糊涂,嘉靖后期政治失败,为了维护皇帝的形象和名誉,树立他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力,不能不找个替罪羊,不能没有人替他背黑锅,于是严嵩就充当了世宗的替罪羊。
二是权力之争的牺牲品。朝廷之争,权力之争,历来你死我活。徐阶是严嵩的政敌,心机深刻,他时刻觊觎首辅的位子。徐阶买通了世宗很信
任的一个名叫蓝道行的道士。蓝道行在扶乩的时候,显现出“分宜父子,奸险弄权”的字样,世宗问:“上天为何不诛杀他呢?”蓝道行诡称:“留待皇帝正法。”
世宗心有所动。就在这一年,皇帝居住的万寿宫发生一场大火,严嵩建议皇帝搬到南宫去住,以节省开支。南宫是旧时英宗被幽锢之所,这对喜欢祥瑞的世宗来讲,真是犯了大忌讳。徐阶迎合皇帝心意,主张重建万寿宫,新宫建成后比先前更巍峨漂亮。这样,严嵩逐渐失宠了。嘉靖四十一年,在徐阶的怂恿下,皇帝夺去严嵩一切官职,勒令回乡,其子严世蕃谪戍雷州卫。后严世蕃被斩,严嵩被削籍为民,家产尽抄。之后,徐阶主修史书《世宗实录》把朱厚熜评为中材之主,严嵩父子则被打成“奸臣”,通篇是政敌弹劾非议之声,承担着朱厚熜的千古骂名。
四是百姓不知真相,信以为真。史书歪曲,文人恶搞,于是在各种史书、故事、民间文学、戏曲中,严嵩父子成了反角大白脸,比如,在本书《一捧雪》的故事中。
嘉靖45年四月,严嵩在孤独和贫病交加中去世。他死时穷得买不起棺木,临死前,严嵩艰难地写下“平生报国惟忠赤,身死从人说是非”,掷笔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