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高一声大喝,那些刺客见行迹已经暴露,不过这些刺客有十几人,而韩子高身边根本没有其他人,那些刺客见到这样的情形,便也不再潜藏,一队人全都暴露在韩子高的面前,韩子高面对着这么多的刺客,也觉得有些怯,便从琴桌前起来,再厉害的大丈夫也不能腹背受敌,所以韩子高的第一反应,便是转身到墙壁一次,背后紧紧靠着墙,握着长剑,正对着十几个人,韩子高此刻想到当年李广对战匈奴时的阵势,与对面的人对峙着,当年李广以几十骑对匈奴大军,便是用威势压住对方,然后找到对方薄弱的环节来震慑对方。韩子高此刻便盯住了那队刺客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他的位置离自己最近,而且与后面的人至少隔了两个人的距离,想来这个人的胆量是最大的,韩子高便知道这是个机会若是不动,会让后面的人继续前进,便迅速冲了过去,十步杀一人,一剑刺在那人的心脏处,只见鲜血直流,那人应声倒地,韩子高则迅速抽身回来,继续返回墙前与刺客们对峙,这一队刺客本来就对韩子高机敏的反应有些胆怯,如今冲在最前面的人又倒下了,便更是怕了,人嘛就是这样,总会又攀比,你不上我也不上,那么这样一来,大家谁都不愿意去做第一个冲锋的人,韩子高的计谋便暂时得逞,对面的刺客竟然没有一个人再敢上前。不过韩子高心中最清楚了,时间越久对自己越不利,毕竟这些刺客是有目的的来的,不达目的肯定不会罢休,时间长了,他们便会冒险突进,而时间越久韩子高的力气消耗地也越厉害,这样一来高下立判,韩子高没有办法,便拿着剑一边与敌人对峙着,一边环伺房间,看到自己左侧的月窗,便想着可以从这月窗中翻出去,出去之后便可以取道到正门,那里是有守卫的,总归能比自己对战这么多刺客要好太多了。韩子高便再次仗剑冲锋,自己一个人冲上去,刺死了两人后,趁着剩余的刺客胆怯的后退的机会,韩子高一个纵跃,翻身从月窗的地方冲了出去,正当韩子高有些为自己的计策的初步成功感到高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那就是他低估了那些要让他死的人,他没想到的是,刺客不仅仅是房间里的那十几个,这边从正门也过来十几个人,想来是直接将门口的守卫撂倒了的,这边房间里的敌人也跟了上来,韩子高一跑他们的胆怯便没有了,便知道韩子高是怕了,韩子高这下子可就真的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局面,韩子高这回可真的有些慌了,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是两拨人打自己,他哪里是对手啊,正当他为自己的尴尬局面犯愁的时候,却听到墙沿上有人高声大喊了一声“韩先生小心……”韩子高闻声看去,便看到墙上站了一队人,那些人手中拿着强弩,齐齐地对着自己正面的那些人,韩子高立刻会意,一个闪身,便跳远了,那些刺客想要过去追赶,突然间从墙壁之上弩箭齐发,将那些刺客全部射死在院中,剩下的几个想要负隅抵抗,也被墙上的下来的人,上前挑断了手脚,算是生擒住了。
韩子高稳定了下情绪,掩住自己的惊愕,便上前对那些赶来支援自己的人拜了拜,问道“还没请教,各位是?”
“我等受长信侯府小侯爷差遣,前来先生住所护卫,正巧碰到有人行刺,便出手了,我等护卫不周,还望先生见谅,我等已经派人通知了小侯爷……”那人正说着,便听到门外有骑兵紧密的声音,韩子高便知道这是江蕙听到消息,带着长信侯府的骑兵赶了过来,正猜测着,江蕙果然身穿甲胄,径直冲了进来,“先生,您没事吧……”江蕙赶忙进来之后,对着韩子高嘘寒问暖。
韩子高并没有刚才的紧张感,也许是为了在江蕙面前表现出足够的稳重,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地对江蕙说道“承蒙小侯爷记挂,不是在下自负,就凭这几个人,还不能将我怎么样的。”
“先生说的是,只不过先生可曾知道这些人是何人派来的?”江蕙的眼睛盯在那些被生擒的人身上,韩子高此刻心中便已经有了分晓,本来那些墙上的人出现的时候,韩子高还一度怀疑,这次的刺杀是长信侯府刻意安排了,来彻底断绝他与张晋那边联系的可能性,可是当那些弩手留下活口的时候,韩子高便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些人是断然不会留下活口的,韩子高便拿定了主意,这些人应该是张晋那边派来的无疑了。
“现在整个邺城里,谁最想我死,小侯爷恐怕不用想也知道了吧?”韩子高平淡的说道。
“不错,我也是听说了,前几日陛下果然像是韩先生说的,下令整饬祠部,任命上任国子监祭酒,隐居黛山的大儒明穗先生为祠部尚书,任命窦建为尚书左丞,任命费灵为尚书右丞,本来这尚书左丞是高于右丞的,但是窦建刚到尚书官署的第二日,便将自己的官邸让给了费灵,说是自己的官邸位置清雅,更适合像是费灵这样青俊之人,听闻窦建这几日每日都要寻各种理由到费灵的官邸与他谈论政事,看来是将常山王给他的任务混忘了的。费灵一家在王氏祭礼上受了我们家的恩惠,他也算是尽心,一到休沐时节便会到府上向父侯禀报祠部的情形,祠部算是完全掌控在我们手中了。”江蕙向韩子高说着自己听说的韩子高的功绩。
“呵呵,小侯爷,被掌控的可不仅仅是祠部吧,听说费灵到了侯府,小侯爷已经将他纳入到床笫之上了,小侯爷还真是会招揽手下啊。”韩子高与江蕙说着,便将江蕙的隐秘事情说了出来,原来费灵长得清丽,虽然不如韩子高美丽,但是却因风流惯了,总是愿意沉湎于男色之间,多有轻佻之意,那日费灵到长信侯府报备,正巧误入江蕙的房间,那费灵看上了江蕙床上的轻纱,竟然睡在江蕙的床上,如此冒犯之事,江蕙却没有动怒,还与他嬉戏道,若是能得了你,便纵是将这侯府的床榻让你睡个遍又如何,那费灵总归是个淫荡的坯子,更是因为费家现在的局面要靠江蕙撑着,便引诱着江蕙,那江蕙自然受不了,便在房内与那费灵行了云雨之事,如此事情被韩子高一说,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侯爷不必不好意思,如今你与费灵有了这层关系,便足以将他牢牢掌控,他也乐于为您卖命,您只需要好生照顾费家,便能将费灵稳住,用他的伎俩来对付祠部的那些书生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不知道小侯爷是不是舍得,毕竟这祠部里很多书生,那可都是对费公子的身子垂涎三尺的。”
“先生是说笑了的,先生如此聪明自然不难看出,我和费灵行云雨之事,也不是想借着这层关系将他掌控,至于他和多少人媾和,那便不是我该关心的了,大不了下次他来府上,我送他几个绝色的娈童和美男就是了。我听闻,这几天殿中部突然换防,换上我家府上出身的右卫中郎将公孙吉,说是原来的殿中部守卫不利,听说用公孙吉是明岸大人的意思,想来这也应该是韩先生的手笔吧?”江蕙立刻想到殿中部的事情,他自然想得到,殿中部的近况应该也是韩子高做出来的。
“不错,想来张晋那边对我下手刺杀应该也是因为殿中部的事情,殿中部干系着皇城的警卫,特别是宫中的戍卫,常山王府借着殿中部的优势,在各宫之间传递消息,探听陛下圣意,更有意拉拢后宫新主韩贵妃,妄图在国储的事情上插手,借此为自己留好后手,如今殿中部被小侯爷的人接手了,这些好处便从常山王府转移到了长信侯府,那张晋能不气急败坏地想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吗?”韩子高淡然一笑,便说起了殿中部的事情,更兼着将如今张晋来刺杀自己的原因一并也说了,便是要告诉江蕙,自己这次是因为帮着长信侯府打压张晋才会招致这样的杀身之祸的,江蕙自然要对自己感恩戴德了。
“原来当真是先生的手笔,看来这次先生真的是为我侯府受累了。先生如今帮着我侯府从籍籍无名于朝堂之事到如今身控着度支部、祠部和殿中部三个部堂,足以与常山王一较高下,先生可真的是周之吕望,汉之张良啊。不过常山王府必定想尽办法来除掉先生,我看先生不妨搬到我府上去吧,一来便于就近请教,二来也能保护先生周全。”江蕙听到这里,便立刻提出了要让韩子高搬到自己府上的想法。
韩子高哪里肯,一来江蕙最近沉溺男色,自己这样去了若是江蕙犯浑,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二来,自己真的去了,便等同于被软禁在长信侯府若是以后再想有别的行动,恐怕就不那么自由了。
“小侯爷的好意我自然是心领了的,不过小侯爷您也知道,在下平日懒散惯了,总是不得于侯门的富贵,更何况侯府尊贵,规矩也多,之前小住几日,已觉得有些叨扰,若是住在了侯府里,便是侯爷与我都两相不如意,我看我还是不住进侯府为好。”韩子高笑着推脱道。
“先生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又身担着风险,若是我们长信侯府不为先生着想,那传出去,便会让人疑虑我们侯府有不敬贤能的恶名,若是先生觉得侯府住得不方便,我看不如我在邺城内为先生辟一处园林,我派兵卒戍卫,也可保先生周全。”江蕙穷追不舍的继续说着。
“如此便更是不便了,若是我受了侯府的恩惠,便会让人以为我是为了房产地产而投奔侯府,的不仅折损我的名声,更给侯府戴上了豢养士人的恶名,难道小侯爷想要侯府在皇上的眼中成为这样的人吗?您觉得陛下会允许大齐出现一个孟尝君薛公吗?”韩子高用孟尝君的旧事来警示着江蕙,也是不想过于受江蕙的恩典。
“先生说的有道理,只是这里还是太过于委屈先生了,先生总不能只是住在客栈之中吧。”江蕙环伺着韩子高的住处总觉得有些不妥。
“我看这样吧,我这几日也会留心些邺城景致不错的院子,我自买下了,便会住进去,小侯爷若是真的担心我的安全,那在我买了院子后,可以将府上的府兵派些来与我,便是了。”韩子高知道如果自己不给江蕙些发挥的空间,江蕙想来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也只好退一步说话了。
“这样便是最好的了。”江蕙满意的满心欢喜。
“不过小侯爷现在的精力却不应该放在如何防卫上,要知道最好的防卫就是进攻,既然张晋和常山王府对我下手了,那我自然也不会再对他们手下留情,这层面皮既然已经撕破了,那就怪不得我了。”韩子高有些愤懑的说着,江蕙从韩子高的眼神里看出了韩子高的仇恨,自然心中欢喜。
“太好了,先生您说该怎么办?”江蕙满心期待的说着。
“您把这几个活着的刺客全部挖了眼睛,割了舌头,斩了四肢,全部送到五兵部尚书的府上去,记着要悄悄的行事,且不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给他们。”韩子高对江蕙说着。
“好,看来先生这次反击是要从五兵部来下手了不错,五兵部是常山王府剩下的几个部堂里最摇摆不定的了,五兵部尚书钟鑫这个人本来就摇摆不定,前怕狼后怕虎的,先生这样一吓唬,他还不知道会犯什么错呢。”江蕙很是满意韩子高的做法。
“小侯爷倒不知道这里面的典故,我为什么要将那些刺客做成这般模样,你可知道这里是有当年五兵部尚书钟鑫的一件隐事的?当年五兵部尚书钟鑫还做并州参将的时候曾奉命率军围剿山匪,结果在山中转了三天三夜,愣是找不到山匪的踪迹,钟鑫为了稳定军心,让军队长期驻扎,便下令军队在附近村庄肆意烧杀劫掠,军士所到之处,见老弱就杀,看到青少男女,凡是有些姿色,便不管是男女,都一律劫了回去,一路奸污,他那军队里一共有兵卒一千人,光是关在营中供士卒玩弄享乐的男女就有近百人,那些日子钟鑫的副将因为找不到山匪的踪迹而心中愤懑,在奸污男子时又因为秽物而触了霉头,便杀了十几个男子,将他们的尸体丢在路边,这几个男子里便有山匪的弟弟,那山匪看到弟弟被凌辱而死的尸体,大怒,设计埋伏之后将钟鑫大军围住,逼着钟鑫将军中凡是曾与那男子行过云雨之事的男子,都割眼、拔舌、斩断四肢然后去势,钟鑫为了活命,竟然向山匪下跪,并且顺从山匪的意思,将军中将士二百余人交给了山匪,方得以逃回,后来他们将自己营中关押着的那些用来消遣奸污的青年男子尽数斩杀,又屠灭了几个村庄把他们说成是通匪,说成是山匪的首级,向军中报功,才得以步步高升,后来山匪被围剿,钟鑫便以为这些事情不会有人知道了。”韩子高笑着将钟鑫的丑事说与江蕙听。
“如此机密之事,更是关系到五兵部尚书这样的高官,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前几日为侯府计量该如何对付各个部堂,我便秘密查探,各部堂里的喜好,发现这位钟鑫大人自从那件旧事之后心中便有阴影,我听说当年呵呵那个山匪的头子为了羞辱钟鑫,竟然当众命自己的手下将咱们这位钟将军当成女子般奸污了,所以他可是一直都耿耿于怀,所以特别喜爱娈童,所以便让人安插了线人伺候他,结果这位大人行云雨事的时候,兽性大发,抽打娈童时将这段旧事说了起来,我也命人查了当年的档案,确实时间和地点都能对应,当时的军报是,围剿山匪,斩首九十二人,皆青壮,便可以得知,这事情是八九不离十了,我倒要看看这位钟鑫大人看到像他当年的士卒一般的情形,他会作何感想呢?”韩子高笑着说道。
“哈哈,若真的是这样,这位钟鑫钟大人,倒真的会被吓破胆子啊,”江蕙听到这里便对韩子高的计策十分满意,他是知道钟鑫这个人的,这件旧事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若是想要翻旧账追究他的责任恐怕很难,可是用那件旧事的阵痛来刺激钟鑫,对于钟鑫来说似乎还是很有效的,江蕙对韩子高洞察先机,敏锐掌握官员动向的能力又不得不折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