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露被他抱得几乎差点儿断气,她挣扎着推开他。海沐廖一副受伤害怕再次失去的表情,秀气的眉毛一点点拧在一起。他满脸歉意,平和温润的气质中透露出一抹纯洁的孩子气。
看到他真心诚意知道自己做错了,墨尘露心里的气渐渐减弱最后消失。她不自主的笑起来:“回去吧,我想吃晚餐了。”
天边云霞泛着橙黄色挂在天边,两个人欣长的身影并走在一起,墨尘露漆黑的睫毛掩盖眼睑,她的嘴唇饱满樱红让人禁不住想要去偷尝禁果。
海沐廖低头看她的时候,目光停在她粉色的樱唇上。她突然抬眸想要问关于出院的事情,却刚好撞及他眼底淡淡的期待。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墨尘露感到心脏颤抖了一下。
暮色中,海沐廖的脸有些朦朦胧胧。忽然,他弯腰侧身慢慢向她靠近。墨尘露心中一急,急急忙忙偏头。他落下的吻刚好划过她白皙透彻的脸颊,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两个人顿时无言。
海沐廖愣了一下,揽着她肩膀的手变得有些僵硬。
就在这个时候,她清晰的看到橘橙色晚霞里,一颗大樟树下停留着一辆漆黑色路虎车。一个修长熟悉带着些陌生的身影站在车前。他手中的卡其色外套滑落到地上,夕阳西下的光辉从他背后照射过来,看上去整个人如梦似幻宛如幻想。
他的表情忧伤到仿佛已经离去的冬日!仿佛融化不开的冰水,眼神在看到她身上时逐渐变得空洞无神,原本偏白的肌肤好似逐渐在褪色,变得更加苍白。就像被撕碎的白纸,来不及复原已经无法恢复。
“言老师……”
墨尘露颤抖着,不敢相信,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她呢喃着言御生的名字,突然心像猛地一震,逐渐害怕起来。
腿不自觉的朝他的方向走,害怕来不及赶过去,言老师就会突然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海沐廖拉住她瘦弱的手腕,“露露,你做什么?”
她猛地一把使劲儿推开海沐廖,他受伤的站在原地。
可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哪怕自己看到的只是言老师的一个幻影,她也要跑过去。
“露露……”
身后,海沐廖哀伤的眼神倒映在脑海里,墨尘露跑了两步,回头来看向他,脸色苍白。
“对不起,我必须要——”
还没等她说完,海沐廖不容反驳的拉她入怀!
“不要,不要离开我。”
墨尘露推推不开,她有些慌乱,转头再一次看向大樟树时。言御生的身影已经在夜色下消失,而那辆路虎也不知去向。
海沐廖随她视线望去,发现什么也没有。
“你一定是太累了,我抱你回去。”
弯下腰,试图抱起她。却被墨尘露沉默着后退一步不漏痕迹的拒绝了。
他勉强笑着,心里不是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内心不敢去承认,不敢去面对。该来的总归是要来,他必须试着面对和解决。
“沐廖。”她突然开口。
她一直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海沐廖,海止水也说他就是自己现在的男朋友。可是为什么她自己对此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在想要不再回忆起被言老师拒绝到体无完肤时,她尝试接受海沐廖。可是为什么就算现在这样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难过。
仿佛一直有一块黑色的打洞,怎么填补都填不满,就算用补天的女娲石也无济于事。
但是刚才看到言老师身影的那一刻,她才逐渐明白,原来这个打洞就是言御生!
原来她不仅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跟海沐廖交往的事情,同时被忘记的还有和言老师之后发生的事情!
究竟她和言老师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不论她怎么问,问爸比妈咪也好,问海止水也好,问哥哥也好,谁都不告诉她。
是不是他们在刻意隐瞒事情真想?
墨尘露不相信,自己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跑到大马路上被车撞到?
“对不起,我暂时不能跟你交往了。”
墨尘露努力让自己冷静的说完这句话,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海沐廖。她真的不能在这样遗失记忆时伤害他,跟他在一起,在这样下去就是一种极不负责任的办法。
海沐廖眼底闪着无法言表的痛苦,他剧烈颤抖着声音:“为什么?我们在一起很幸福,很快乐不是吗?”
“不是,对不起,我——”
“我不同意!”他上前一步,狠狠的朝她的唇部吻下去。
那不是亲吻,而是啃咬。带着对她的失望和一点点憎恨,仿佛都通过那个吻传达给她。期间他的牙齿总是不断撞击到她柔软的舌尖和樱唇,带着愤怒。
她忽然觉得四周连暮色都变得暗淡起来,心脏在隐隐作痛。
“放开……放……开……我!”
墨尘露用尽全身力气,还是没能挣脱他的钳制。
嘴角尝到丝丝酸涩的眼泪味道,她停止挣扎。悲伤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快要把她张个人都淹没。
以往和海沐廖在一起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片段或悲伤或快乐都突突跳跃在眼前。
末了,他终于喘着粗气放开她。
他以为这样做会让她收回前言,收回那些伤人的话。可是没想到当海沐廖触及她目光中失落的样子,握住她肩膀的手逐渐松开。
注视着她黑如泼墨的悲凉的眼底,他终于安静下来。
夜里的天空安静无暇,夜风不时吹拂着树叶。明明只是刚如春,为什么一切都仿佛被蒙上淡淡的忧伤,说不上的凄冷。
海止水从学校放学,顺路买到墨尘露喜欢吃的小甜点便马不停蹄赶往医院,结果刚好在医院后花园看到发生的一幕幕。
她走过来,海沐廖重新迈开不发,落寞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色中。
墨尘露久久没有回神,连自己是怎么坐到轮椅上被推回医院的自己都不知道。
“太好了尘露,仁医师说你下周就可以出院咯!”海止水抓住她的手臂在空中来来回回摇晃。
墨尘露却显得没那么开心,反而一脸忧郁:“止水,你可以告诉我事实吗?”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海止水摸摸鼻尖坐到她面前:“你在说什么啊?”
“今天我好像看到言老师了,虽然距离很远。可是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形,因为在我的记忆中,就算只是一个背影我也能找到他。”墨尘露确信的说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隐瞒我。”
海止水吐吐舌头,起身去开蛋糕盒:“尘露啊,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抹茶蛋糕……”
“告诉我。”墨尘露超乎平常的冷静,她严肃认真道:“请你告诉我。”
海止水被逼无奈,刚想把事情真想说出口时,病房门突然哐当一声被人打开。
两个人循声望去不速之客,泊白葵一身黑色衬衫出现在门口。
“搞什么啊,原来你已经给她买晚餐了?”泊白葵晃晃手中的炸鸡,说:“那我岂不是白买了?”
墨尘露看看海止水又看看泊白葵,问:“怎么回事?”
“啊……嗯,我们正在交往啦。”海止水娇羞的说。
她顿时瞪大眼睛,把方才想要迫切知道事情真想的心情抛到脑后。急得跳起来,皱眉:“你们才是,搞什么啊!止水你怎么能和这么大的男人在一起?那我哥哥呢,我哥怎么办?你难道不喜欢他了?”
泊白葵放下炸鸡,皱眉:“你哥?”
“你自己还不是和大一旬的男人交往过……”海止水小声嘀咕。
墨尘露皱眉,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海止水手忙脚乱,来不及解释。“哎呀,这个、这个,尘露你别激动,听我说。”
“你说什么?”
海止水怎么能和这么大的男人交往?一定是疯了。
经过泊白葵和海止水两个人竭力解释她损失记忆中有关于两个人交往的事情,墨尘露逐渐从不敢置信变得沉默。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还说过祝福她的话。可是这些重要的事情,她竟然全部忘记。
泊白葵亲昵的揉了一下海止水的长发,说:“你给我解释一下尘露哥哥是怎么回事?”
“哎呀,那都是过去式啦。现在我爱的人是你啊,我最最最心爱的泊先生!”说完,止水彷若无人般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墨尘露黑着脸吃抹茶蛋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还需要一点时间。
一周后,她出院的日子,医院外面下起第一场蒙蒙细雨。
车窗挂着斜斜的透明雨滴,隔着玻璃,她看到车外形形色色的人匆匆避雨。海沐廖从后车座取走一把蓝色的雨伞,从驾驶座离开时说:“露露,等我一下。”
他为墨尘露锁好车门,冒雨冲到卖早点的店面内。
她靠在后车座内,浓密的睫毛像扑闪扑闪的蝴蝶羽翼,在脸上投下淡淡的剪影。
海止水正抱着手机打游戏,车厢内只能听见她断断续续骂队友的声音。
车外雨声喧哗被透明的玻璃隔绝,像两个极端世界。
海沐廖提着早餐打开车门,给墨尘露买了两个肉包,海止水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个豆沙包生气喊着不公平:“哥!为什么我的这么少?尘露却那么多!”
海沐廖理所当然的说:“露露刚出院需要养身体,你少吃点吧,肚子上的肉又增添一圈了!”
“你!”海止水无言以为。
墨尘露却在后车座上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