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根本就想不到她即将看到一副怎样的场景。）

“妈，您怎么了，慢慢说。”陆清柔声安慰着陆母的情绪。

“陆清，你爸昨晚出去以后，就一直都没有回来。我……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你说这会不会是什么征兆啊？”陆母哭着说。

陆清叹了一口气，他是法学院毕业，当年马哲考过接近满分的人，受马克思主义思想熏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自然不会相信陆母所说的什么噩梦是什么征兆。不过他倒是理解陆母担忧的心情，他现在应该陪在陆母的身旁。这样想着，陆清对着话筒说：“妈，您在家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陆清知道秦阳娜平时工作辛苦，原本不想惊动秦阳娜，打算一个人回去，却在穿衣服时不小心吵醒了秦阳娜。

秦阳娜听到响动，揉了揉眼睛，借着台灯微弱的灯光，瞄了一眼腕表，三点四十。“陆清，你疯啦，这么早你要去哪啊？”秦阳娜不满地哼了一声，翻了一个身背对着灯光打算接着睡。

陆清绕到秦阳娜面前，俯下身对她说：“妈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是爸昨晚出去以后就一直没回来，她特别担心，我回去陪陪她，你自己在家睡吧。”

“啊？”听了这话秦阳娜也清醒了大半，“我陪你一起回去吧，你等我五分钟。”秦阳娜说着在床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深秋时节昼短夜长，凌晨四点的光景，天还黑着，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一点也谈不上堵车。陆清开着车驶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不断地加速，到达陆母那里时不过四点刚过。一进门就看到陆母手足无措地坐在沙发上，眼角泪痕犹未干。

“陆清，你可回来了！”陆母见到陆清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连忙上前握住了陆清的手，“你说……你爸他……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的，妈，您别瞎想。我爸大概就是被案子的事情绊住了，有事情才没回来的。”陆清展开双臂，将陆母揽进怀中，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可……可是那个梦……”陆母依旧对于刚刚的梦无法释怀。

陆清放开陆母，双手抱住她的肩，看着陆母的眼睛说：“妈，您就别胡思乱兮那个了，谁都有做噩梦的时候，这能和我爸有什么关系啊？”

秦阳娜一大早被挖起来，还有几分困意，打着哈欠，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陆清，你给爸打个电话吧，省得妈胡思乱想。”

陆清不禁失笑，自己刚刚光顾着担心父亲和安慰母亲，竟连打电话这么方便的事情都忘记了。陆清随即拿出手机，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末了按下了拨号键，那一串数字在屏幕上浓缩成了两个字：爸爸。

“嘟——嘟——”电话里的嘟嘟声似乎响了那么久，末了响起了那个每个人都已听惯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情稍后再拨。”

“不接？”陆清看着回到主页面的屏幕，心里也升起了一丝疑虑，“爸究竟去了哪里啊？之前我说送他他都拒绝了。”

“要不我们出去找找吧。”秦阳娜看出了陆清的担心，提议道。

陆清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的天色说：“天还黑着，我们去哪找啊？我爸去了哪里，见了谁，我完全不知道，现在出去找，不是大海捞针吗？还是等天亮再说吧，我爸那么大一个人，走不丢的。”

“你这么想也对。”秦阳娜点了点头，转身看着担忧的脸色苍白的陆母，上前握住了陆母的手拉着陆母坐到了沙发上说：“妈，您放心吧，爸一定没事的。”

秦阳娜担心陆母胡思乱想，一直找话题和陆母聊天，转移着陆母的注意力，一转眼客厅那复古的挂钟就敲了五声长音。

城西的码头起了雾，运送货物的船难以靠岸，岸上的装卸工人只好先在码头边闲逛着，等着船靠岸。谁知这一逛就撞上了陆庆徳的尸体。那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装卸工人，平白看到一具尸体当场便吓破了胆，跌坐在地上，连着向后蹭了好几步，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拨了110。

这个时间萧瑶正在家里熟睡，听到电话铃声的瞬间，萧瑶便以最快的速度接起了电话，生怕吵醒丈夫和女儿。“喂，我是萧瑶。”

话筒那边传来了局长的声音，“萧瑶，赶紧起来收拾收拾来城西码头，出了一桩命案，你赶紧过来看看吧！”

“好的，我知道了。”虽然今天她不知道，但是萧瑶相信，局长既然要她去现场就一定有局长的道理，此时的她根本就想不到她即将看到一副怎样的场景。

萧瑶赶到城西码头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局长亲自来了现场，这是十分不多见的，因此萧瑶估计这回死的应该是个颇有分量的人物。“局长。”萧瑶低头向局长打招呼，“被害者人呢？”

“刚刚运走了。”局长淡淡地说，局长的神色有些凝重，萧瑶更加确定这回死的这个人不简单。

“被害人什么身份？”萧瑶问局长。

局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是……是检察院的陆庆徳检察官。”

“什……什么？”萧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错愕地望着局长说：“局长您再说一遍，我……我可能听错了。”

“你没听错。”局长说着拍了拍萧瑶的肩，“就是陆庆徳检察官。”局长连连摇头，警察局和检察院无人不知萧瑶警官原是S市人，她的父亲也是警察，多年前在S市的那场大案中殉职，随后她便受了陆庆徳的诸多照拂，跟着陆庆徳来到A市。这么多年，陆庆徳对于萧瑶来说就好像第二个父亲一样，如今听到陆庆徳的死讯她怎么能不难过？

“怎……怎么会？”萧瑶向后退了一步，眼眶微红，晶莹的眸子已被泪水浸湿。

“他杀。死亡时间是昨晚的九点至十一点之间，凶手的枪法十分精准，心脏中枪，一枪毙命！子弹是M36左轮手枪，是经典的女士用枪，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把凶手锁定为女人。”局长分析着。

“局长你叫我来，是想我参与调查吗？”萧瑶含着泪问。

“其实你这种情况是不适合参与调查的，只不过我明白你一定希望亲手抓住凶手，特许你参与调查。在你开始调查之前，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你得跑一趟陆家，将这件事告诉陆家人。”局长叹息着说。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萧瑶点了点头，向自己的车子走去。关上了车门的瞬间，萧瑶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河水，她手把着方向盘，泪流满面！

清晨，陆清让秦阳娜陪着陆母，自己则打算出去寻找陆庆徳，谁知他刚要出门，门铃就响了起来，他笑着对陆母说：“妈，一定是我爸回来了！”

陆清连忙走过去打开门，出现在他面前的却不是陆庆徳，而是脸颊上的泪痕尚未干涸的萧瑶。“萧瑶姐？怎么这么早过来？你……你怎么哭了？”陆清看到萧瑶这般狼狈的模样，一脸的疑惑。

“陆清，你跟我去警察局一趟。”萧瑶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啊？”陆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呀？”

“去……去确认遗体。”说到这里，萧瑶又开始哽咽了，断断续续地说：“陆伯父的。”

“什么？”听了萧瑶的话陆清愣在了当场，整个人都有些僵硬，待他下一瞬反应过来，立即粗暴地锁住了萧瑶的肩膀问：“萧瑶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爸……我爸他怎么了？”

萧瑶向后一闪身，轻松地躲开了陆清的钳制，低着头，轻声说：“陆清，你别激动，慢慢听我说。今早局里接到报案说是在城西的码头发现了一具男尸，局长派人过去就发现是……是陆伯父。”萧瑶挣扎了许久，才将整句话说完。

陆清的大脑一片空白，萧瑶说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只听到了两个字，尸体。陆庆徳，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那个昨晚还和他一起吃饭，和他聊天的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被运去警察局验尸！

由于陆清开门开了太久，秦阳娜不放心出来一看，刚好听到了萧瑶所说的那最后一句话，不禁惊讶地捂住了嘴。

陆清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从眼里落下他却浑然不知，似乎整个世界都已经放空，他眼里看不到任何，耳里也听不到任何，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的父亲，死了！

“陆清……”秦阳娜看到陆清这副模样十分担心，连忙跑上前来抱住了陆清。

萧瑶看到陆清这副模样，心里更觉心酸，低着头哽咽着说：“局长说……陆伯父是被人用枪杀害的，子弹射中心脏，一枪毙命。死因已经明了，不必解剖了，你早点去警察局把陆伯父带回来好好安葬吧。”萧瑶说着犹呜呜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