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潮的话令洪辩大师陷入到了幻想当中,他幻想着官军以正义的旗号从四面八方涌进河西,暴虐的吐蕃军队出现了败像,从沙西、瓜州、凉州三个方向向吐蕃境内败退。
然而,这只是洪辩大师的幻想,不知不觉间,洪辩大师的脸上泛起了幸福的笑容。张义潮见状,低声问道,
“弟子不是有意欺瞒大师,还望大师能够理解弟子的苦衷!”
听了这话,洪辩大师一个激灵,眼神慢慢回到了现实当中,手中的佛珠又开始了有规律的转动,望了望张义潮,微笑道,
“老衲听了·义潮刚才所言,心中已是惭愧万分。只是驱逐吐蕃暴军乃是千秋大业,不知老衲能否为刺史府做些什么?”
“若不是事态万分危急,弟子绝不敢惊动大师您老人家。刚才长史大人所说的方案,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能为刺史府做事,能为沙西的百姓做些事情,老衲绝无任何意见!”
听了这话,张义潮、高瞻、索勋、尉迟孝四人皆是一脸的感动,赶紧上前一步,围着洪辩大师,齐声说道,
“大师深明大义,我等感佩不已,沙西一事拜托大师了!”
说话间,四人对着洪辩大师深深地鞠了一躬。四人此举惊得洪辩大师赶紧一一搀扶,空中不停地说道,
“四位大人是沙州的无名英雄,为了名族大义忍辱负重,对你们的义举,老衲才应该感谢你们,请受老衲一拜!”
张义潮等人眼看着洪辩大师准备向自己行礼,慌得赶紧搀扶起洪辩大师,并扶着这位佛门高僧在一张蒲团上面坐了下来。
向洪辩大师坦白之后,此时的张义潮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那块压在胸口许久的巨石终于放下来了。虽说洪辩大师的表现早已经在张义潮的预料当中,可是张义潮为洪辩所表现的兴奋而感到惊讶。
众人围着洪辩大师坐下来之后,洪辩大师便迫不及待的转向高瞻,问道,
“长史大人刚才所说的计划,不知何时才能执行?”
“以老夫来看,此事宜早不宜迟。从东米赤加的表现可以看出,吐蕃人对沙西态度是迫切的,而且现在临近丰收,如果我们在秋收之前发动河西百姓,那么势必可以减少沙西的冲突!”
“那老衲这就准备准备,今晚出发!”
此话一出,张义潮立即觉得不可,随即沉声回道,
“大师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首先说,大师进入沙西并没有一个合理的名目,一旦引起吐蕃人的怀疑,反而会破坏计划;其次,我们刺史府暗中保护大师的卫士还没有选定,让大师一人孤身前往沙西,弟子等实在是不放心!”
“依你的意思,我们应该怎么办?”
“大师,弟子以为,雷音寺众僧前往沙西必须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既然是秋收临近,那大师就以祈祷五谷丰登为由做一场法事,而我们刺史府的卫兵就化装成大师的信徒紧紧地围绕在大师的四周寸步不离!”
“还是义潮考虑的周到,那老衲就全听义潮的安排!”
“大师暂且耐心等待,一有具体的方案,弟子定会在第一时间告知大师!”
说话间,张义潮已经站起身来,高瞻、尉迟孝、索勋三人也紧随其后站了起来。为了避人耳目,张义潮站起身来,低声说道,
“大师,相信东米赤加必定是派人监视我等,为了给您减少麻烦,弟子等从三清殿先行出去,大师稍后再离去!”
“甚好,义潮请便!”
就这样,张义潮等人大踏步离开了三清殿,出了小院的大门,张义潮四人又来到了前院的观音殿参拜大慈大悲灵感观世音菩萨,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张义潮四人这才慢慢悠悠的从观音殿离开。
果然不出张义潮所料,一出观音殿,索勋、尉迟孝二人便发现不远处有两名化装成普通香客的吐蕃密探在向观音殿这边张望。目光相对,这两名密探顿时吓得低着头这,双手也在慌乱之间不知所措。看到这里,尉迟孝不觉得哑然失笑,道,
“真不知道这些吐蕃人密探是谁训练的,这么大张旗鼓的跟踪我们,真是一帮废物!”
“好了尉迟师傅,还是不要惊动到他们,这帮废物越是没用,对我们的行动越是没有干扰,这样岂不是很好?”
“对啊司马大人,一旦这些密探发现了我们前来雷音寺进香,那么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向东米赤加汇报。如果我们惊动到这些人,那么这些密探一定会认为自己的任务失败,到时候东米赤加肯定会再更换一批新的密探对我们进行监视,到时候反倒对我们不利。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记住这些人的面孔,时刻留意他们的行踪,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对其进行反侦察!”
经过高瞻的一番补充,尉迟孝总算是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随即按照高瞻的话默默在脑海之中构思这两名密探的面孔。
在密探的监视之下,张义潮等人不仅没有胆怯,反而是一脸的自信从观音殿大踏步离开。经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之后,四人终于穿过了雷音寺大门,马不停蹄的向城内走去。
就在张义潮等人离开寺庙之后,散步在寺内的吐蕃密探终于聚集在了一起,他们稍微聚首商议之后,便见到其中一名密探骑着快马离开了雷音寺。
张义潮回到了刺史府,当即安排长史高瞻负责沙西一事。几乎在同一时间,吐蕃密探回到了五州将军府,经过重重传话,这名密探终于占到了东米赤加的面前。原本,东米赤加在为沙西一事而焦虑,看到眼前这名密探之后,东米赤加不耐烦的冷哼道,
“有什么发现?”
“回禀将军大人,今日我队发现张义潮、高瞻、尉迟孝、索勋四人离开刺史府后,属下不敢马虎,当即在第一时间派出几名弟兄悄悄跟踪他们四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张义潮等人居然来到了雷音寺!”
一听到雷音寺,东米赤加当即来了兴趣,赶紧大喝道,
“什么?雷音寺?”
“不错,属下亲眼看到张义潮、高瞻、尉迟孝、索勋四人大摇大摆的进入到雷音寺。”
“他们在寺中可是秘密会见了什么人?”
“将军大人容禀,属下再发现这一情况之后,立即派人跟踪,只可惜今日雷音寺香客众多,曾经一度跟丢了,不过属下派出的数名弟兄看到张义潮等人进入观音殿之后一柱香的时间就出来了。”
“那他们在观音殿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张义潮等人在观音殿只是像其他的香客一样上香、抽签,期间并没有见过其他的人!”
此话一出,东米赤加顿时火冒三丈,站起身来指着面前的密探,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帮废物,四个大活人居然都能跟丢,养你们有什么用?”
“将军大人请息怒,属下实在是冤枉啊!”
“你还敢说冤枉?”
“雷音寺香客众多,属下等刚一进入到寺内,便被各种香客挡住了视线,因此,因此...”
“哼,跟丢了目标居然还敢找借口,是不是认为本将军不敢杀了你?
说话间,东米赤加眼神中尽是杀机,吓得这名密探双腿一软当即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道,
“将军大人饶命啊,看在属下跟随你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千万不要杀我啊!”
这番话不仅没能令东米赤加消火,反而是火上浇油,只见东米赤加上前一步揪住这名密探的衣领,怒喝道,
“你居然还敢在本将军面前喊功劳、苦劳。你们监视了那么久的张家,到目前为止居然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你说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将军大人饶命啊!”
“行了,本将军今日还有要事要做,不准备跟你计较。但是有一点你记住,如果下次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就不要回来见本将军了,明白么?”
“属下明白,多谢将军饶命!”
说话间,东米赤加这才直起半弓着的腰,揪住密探衣领的右手也松开了。这名密探得到了活命的机会,赶紧将头磕在地上,如同小鸡啄米似得。此时的东米赤加心思全部放在了沙西一事上,为了尽快结束张义潮雷音寺进香一事,东米赤加不得不挥了挥手,冷笑道,
“滚吧!”
“是!”
于是,这名得以活命的密探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将军府,消失在繁华热闹的沙州城内。
打发走了这个没用的密探,东米赤加来到了将军府书房之内,书房之内,兵曹参军多吉早已经等候多时。听到东米赤加走近的脚步声,多吉兴奋地迎了上去,然而,东米赤加余怒未消,多吉赶紧试探性的问道,
“将军,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到您了?”
“哼,别提了,除了那群没用的密探之外还能有谁?”
“密探负责情报收集,可是这些年他们确实没有给将军府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如果任由他们担任密探的职务,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失去对河西的掌握,后果不堪设想!”
“依你之言,我们又能如何?”
“将军大人,请恕下官直言,现在是时候舍弃这帮没用的废物,趁早训练新的密探方可!”
“什么?训练新的密探?”
“不错,密探如同我们的耳目,必须要确保收集到的信息有用才行,因此在密探一事上我们决不能马虎,还望将军大人早作决断!”
“只是?”
“将军大人可有顾虑?”
“密探工作繁重,而且训练密探的工作复杂且周期长,贸然更换密探恐怕会导致密探工作断层,后果十分严重!”
听了这话,多吉顿时愕然。多吉明白,东米赤加虽然对这群没用的密探不满,可是并没有对他们失去信心,因此,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东米赤加绝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就贸然舍弃现有的密探而重新训练。况且,训练密探周期很长,一旦处理不好,那整个河西五州一关的吐蕃大军就会瘫痪,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