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婀听了，嘴角似笑非笑地动了动，露出了一丝对待其他男人时的神情。
“狐迪安，你还真别不信，现在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迎你过门，她最多也就只做二房。”
金福来指着曲氏，眼神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虽然他的长相一向都很容易让人误解。
洪潇微微觉得自己嘴里的茶变了味儿。
“狐迪安，留下来吧，你都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我想去找你，可是又不敢去打扰你，怕你觉得我是在可怜你……就连我夫人听了你的经历，也十分动容，还要我一定要找到你。”
金福来越说越激动。
那曲氏的脸上，完全看不到任何的酸意，和金福来一样的至诚。
“姐姐，妹妹临行之时，特地亲手做了几个小菜，今晚到我家喝一杯如何？”
“对对对！直接到家去！洪潇兄弟也一起！”
“不必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鸣沙山离这边也不远。”
金福来的眼睛像被注入一针剂浓稠的失落。
赛婀回头冲着洪潇。
“打扰了这么久，我们也该走了。”
洪潇点点头。
雅丹天女头也不回地快速下了楼。
洪潇朝金福来微微颔首。
“谢谢你的茶，这是我醒来后喝过最好的。”
“那一定要常来啊！”
洪潇笑了笑。
“我自己来行吗……？”
“这当然了！还用问吗？”
金福来睁大双眼，强调着。
洪潇稍微放低了些声音。
“如果当初她早早就选择你，这世上便不会有鸣沙山女神，只会多一个像这样的少奶奶。”
他说完，顺便和曲氏道了个别。
金福来沉沉地点了点头。
“这世界上，绝对没人比我对他更好……”
“那要看哪种好法儿了，女人永远比男人更会比，而且是一种理解不了的比。”
“我终究不过是个开棺材铺的。”
“我想原因应该和这个没太大关系。”
洪潇望着楼下赛婀的身影。
“棺椁的事儿，谢了，他日再来敦煌，一定拜访，有什么用得着小弟的，尽管开口。”
金福来觉得眼前这个青年，心思很细腻，好像随时可以理解任何人一般。
一个人的身边，是需要这种知己的，不论男女。
尤其是像他这种衣食无忧者。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个想法，如果小达摩不介意他高攀，二人完全可以当场义结金兰。
可没等话音出口，洪潇已经脚尖点地，从窗户直接飘到了街上。
“二位！保重啊——！”
回去的路上，赛婀的脸上似乎写满了苦恼。
不过这次她并未沉默。
“人这一辈子，到底怎么活才算明白呢？”
“也只有你这种女人，会思考这些问题。”
“那你真是小看了这天下的女人。”
洪潇一笑。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前朝之人，无时无刻不在总结人生至理，鸿篇巨著传世，如夜空繁星之多，岂知天下一乱，这些废纸马上就被束之高阁。”
“乱，也有乱的活法啊，现在每个人不是都在奔吗？”
“奔，就好好奔，用不着非得像你一样，把目光抽得老高老高去看天下，苦思冥。人生，根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言，可是总有人想用几句话、或是几十万句言论、甚至自己从呱呱坠地到行将就木的满满经历，来概括这个世界，概括人生。即便再过数百个千秋，也不可能有圆满的结果。”
赛婀望着小达摩。
月光的照耀下，她宛如幽谷的仙子。
“你真的还在失忆么？”
“为什么这么问？”
赛婀笑了笑。
“没什么。”
“很快我们就要分别了，你会不会舍不得我？”
洪潇表情故作精怪地问道。
“我从来就不会舍不得……男人。”
赛婀想说臭字，出口了一半，又给咽了回去。
“好吧……”
“今天那个人掉下来的那本书，是苗疆三绝书其中的一本吗？”
“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
洪潇又把书掏出来，翻了翻，上面全是看不懂的苗语。
“你想练吗？你想练就送给你，练点功夫防身也好，邪魅罗不是说可以速成神功吗？”
“呵呵，谢了，你自己留着吧，一我从不练功，二一个那东西现在就跟天祐元年的飞火一样，谁上身谁死得快。”
“你就这么咒我死啊？”
“又不是我说的，现在连敦煌城里的镖师捕快们都在议论，少林和崆峒各发现一本苗疆绝书，山下的杀手和其他门派的人都在虎视眈眈——连一个大门派都能惹火上身到这个地步，更别说你一个人了。”
“这么说三大派就剩峨眉山还风平浪静了？那我不如把这书扔到那儿去，让他们都热闹起来。”
“诶——你这样啊，还帮了峨眉了，我前几日还听一个镖师在茶馆里说，少林和崆峒都以为这是峨眉的阴谋，不断派人去峨眉山调查——你要真让峨眉也得了一本，那这三大派之间就没有猜忌了，反而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到时一定同仇敌忾，团结一致……”
“呵呵，还是女人的心思……厉害。”
二人回到客栈，幼璇已经哭着睡着了，断牙则在门口守卫，寸步不离。
洪潇笑着把《断石诀》拍在断牙的胸前。
“你的书，我帮你抢回来一本。”
断牙接过书，揣进怀中。
“怎么，你对上面的东西有兴趣？”
断牙摇摇头。
“这书带在身上很危险，我替你保管，你用的时候再跟我要。”
洪潇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洪潇等人吃罢早饭，忽见客栈门口来了好多镖师和疾风捕的捕快。
断牙将刀抽了出来。
打头一人眼见这道寒光，连忙摆手。
“几位别误会，我们是成西角金家棺材铺掌柜雇来护送各位的。”
洪潇笑了笑。
“好吧……却之不恭。”
一路无话，行至月牙泉，辞别了赛婀，洪潇等人继续向东快马加鞭，朝陇首山奔去。
洪潇想一直把赛婀送到目的地，可是雅丹天女坚持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