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 ——《易•系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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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潇看了看行商,将书揣入怀中。
行商见此,再无战意,虚晃一招,跳出圈外。
金福来见他不打了,自己也撤了掌。
两个人都累坏了。
足足打了有二百多个回合,未见胜负。
若说非要论个高下,那么方才行商的未加小心,算是唯一的一个败笔。
但整场比武,也可以说是金福来在抓一个他永远碰不到的人。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江湖中罕见的轻功绝艺——神行百变。而他自己也暗下决心,准备求师访友,钻心于研究此功的破解之法。
“公子,请将书还给在下,在下拿它还有用处。”
行商的表情终于凝重了一些。
洪潇一笑。
“我看不光是你拿它有用,是个练武的人都觉得这书大有裨益。”
行商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又误会我了……唉,看来我今天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他身边的那个后生刚要说话,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行啦,走吧,连这个开棺材铺的咱哥俩都奈何不了,更甭说小达摩了,果然还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早知如此,不如多叫点人来替我分散注意力,就能得手了……”
行商最后看了叶洪潇一眼。
“公子,奉劝你一句,千万别练上面的功夫,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罢,二人飞身上房,消失在夜色中。
洪潇也不追赶,走到金福来面前,向其致谢。
“可别这么说,在下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比起小达摩的神功可差得远了。”
那些勤快的伙计们跑上前,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将昏目老人的遗体装进店内上好的棺椁中。
洪潇从背后取下马头琴,放进了椁内。
他望着渐渐被棺盖挡住的昏目老人,心头无比落寞。
他真恨不得立即想起这个人来,然后好好地大哭一场,否则心头永远堵着一个疙瘩。
赛婀走上前,朝金福来递上银子。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这样简直是在羞臊我啊……”
金福来笑着说道。
雅丹天女看了看金福来,表情似有些百感交集。
“大恩不言谢……”
“这也算大恩吗?”
“你为我而做的,都是大恩。”
金福来的笑,变得很动容。
洪潇轻轻一推,棺椁飘上了推车。
“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小达摩现在只想赶紧将师父的遗体和幼璇护送回陇首山。
“别啊,好不容易来一趟,进屋喝杯茶再走吧?”
金福来说着,掏出银子,塞给洪潇雇来的那名车老板儿。
洪潇知道,这个金福来主要是想留雅丹天女。
他看了看赛婀。
“要不,你留在这儿和你的老朋友叙叙旧?我先护送师父回去?”
没等赛婀表态,金福来却一把将洪潇拉住。
“别啊,老弟,你要是着急,我雇人帮你把棺椁送回原籍,敦煌城都护府的人我都认识,保证一路安全。”
“那倒不必,护送师父,得亲自跟随才显孝心。”
洪潇觉得盛情难却,也不差这几个时辰,便陪着雅丹天女进了店内。
金福来在前面引路。
店内的摆设很讲究,一点也没有棺材铺的那种死气沉沉。
“顺子,把我收藏的上好西域雪茶拿出来,我要款待两位贵客,另外再回家把夫人接过来!”
“好嘞——!”
“不用这么客气了。”
雅丹天女说道。
“一定要的,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得好好聊一聊!”
“那也用不着把你的夫人叫过来啊……”
金福来听了,意味深长地笑着回头看着赛婀。
“呵呵,主要是我夫人这些年一直想见见你——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当年能把我迷得心驰神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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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定,伙计将茶沏好端上。
大厅里立即散满一股清冷的茗香,让人静神悦目,心脾通透。
“这是吐蕃贵胄向北地王进贡的‘麂心红雪茶’,又叫金丝茶,我花了三倍的价钱才从梁婉儿那里购到。”
洪潇俯视茶杯,杯内之水色泽红亮,犹如葡萄美酒,叶体形如珊瑚绽放,略带荫气。
金福来看了看赛婀。
“我知道这对你当年来说,都不算什么。”
赛婀浅浅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金福来仍然凝望着她,。
“今天看到你,我突然发现,当年的感觉,全都依稀尚在。”
“呵呵,你就不怕你夫人进门听到?”
“哈哈哈!就是当她的面,我也敢说啊……岁数都不小了,哪还又那些个矫情?再说这么多年了,早就该释怀了。”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吧……”
“为什么?”
“我们都已经告别过去了。”
洪潇猛然发现,赛婀对待这个金福来的口气,完全不带有像对其他男人的那种怨恨与蔑视。
金福来稍微皱了一下眉头,似乎对赛婀的说法不甚苟同。
“我们如今变成了什么人,不都是过去塑造而成的吗?今朝之所以有别于昨天,正是因为昔日的记忆,还留存在我们心中”
洪潇斜眼望了望赛婀。
赛婀仍未见丝毫不悦。
如果换一个人这样扯着不放,相信赛婀早就拂袖而走了。
即便如此,气氛还是稍显尴尬。
金福来连忙举起茶杯冲着叶洪潇。
“老弟!尝尝这茶,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儿?”
洪潇笑着点头,举杯回应。
“老金我今天献丑了,不知道来的这两个是什么人啊?”
洪潇将之前关于这个行商的事都说了一遍。
当然,昏目老人的部分他只字未提。
“不知金掌柜这身武艺,师出何门?”
“嗨——,老弟见笑了,我哪有什么门派?就一个开棺材铺的,打小酷爱学武,长大后自己又散财找了不少武师,东一脚西一拳的学。”
洪潇一笑。
“你刚才那两下,可没你说的这么随意。”
“哈哈哈——!不过你要非说正式的拜师呢!也有一个,就是喜面昆仑佛。”
“喜面昆仑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