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洞房,我期待着红盖头被解开的那一刻,谁知盖头没揭,而我直接被那人抱上了床。
我不能说话,不能动,似乎没有一点知觉,我却能感受到那人的孔武有力和极尽的温柔。
直到我身体被穿透的那一刻,撕裂的疼痛才让我猛然喊出声,我睁开眼睛,一双温润如玉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妍菲,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你都昏迷两天了。”
手被李柳温暖的手包裹着,我的意识才渐渐的清醒过来。
洁白的墙壁,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有眼前这位帅气的大夫。
“嗯,脸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身体的其他指标也很好,再观察一上午,若是没有其他问题,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直接喊我,我是你的主治大夫帝汶溪。”
我愣愣的看着他,努力回想梦境的男人,却忽然发现梦境里的一切都回想不起来了,而眼前这个男人黝黑如星辰的眼睛仿佛让我似曾相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问的很认真,却换来李柳的嘲笑。
“噗,妍菲,贾宝玉第一次见林妹妹也是这么问的,拜托,已经很老套了好吗,搭讪也要换个新花样,比方说帅哥大夫,我觉得我头有点晕,心跳加快,呼吸困难,请您给看看行吗?”
李柳夸张的表情,实在令人好笑,周围一片嬉笑声。
我渐渐缓过神来,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暖暖的,一切都过去了,我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帝汶溪无奈的摇摇头,带上口罩,对身边的护士叮嘱道:“一会儿给她加一瓶营养液,下午输完青霉素,再观察半个小时,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随后又叮嘱了几句什么,我听不太清楚,闭上眼睛,养养精神,但脑海里一片混乱。
脸上传来李柳柔软的抚摸:“啧啧,不会破了相了吧,身上其他的伤倒也没什么,只是这眼角怎么办,不会留疤吧。”
听说脸上会留疤,虽然我相貌一般,但还是很在意的。慌忙睁开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快拿镜子给我看看。”
李柳从包里翻出镜子,我拿起来赶紧查看,眼角被纱布覆盖,暂时还看不出什么,我伸出指头按了按,有点疼,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唉!毁容也比没命强,李柳,那天晚上他们几个都怎么样了?”
李柳拍拍我的手安慰道:“你还好了,后来警察去了,司机不知怎么回事,跑到人家坟头上,撞墓碑死了,血肉模糊,而那个余姚更不可思议,竟然爬到树上吊死了,那个男生倒没事,和你一样吓昏过去了,不过他昨天都醒了,已经出院了。”
接着李柳趴在我耳边小声的说:“那个男生估计被吓傻了,不停的喊有鬼,大夫建议给他转精神科,不过,好像他家环境挺不错的,他家人说要把他送出国,说换个环境就好了。”
我听完,唏嘘不已,确实有鬼,我亲眼所见,可若是我像那个男生一样吵闹,会不会被送精神病院?
可为什么我觉得我似乎没像那个男生一样胆小呢,我虽然也害怕,可我觉得还能承受,我是不是有点神经大条?
我看了李柳一眼,大概是因为有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朋友吧,有了她的安慰,我也好受一些。
李柳正在一边啃苹果,一边刷微博,抬头看到我盯着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哦,忘了,给你削的苹果,来我们一人一半。”
李柳给我找来我的手机,递给我那一半苹果,我们头挨着头一起刷微信。
“对了,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班主任死了,死的还有门卫张大爷•••”
“谁?”我大吃一惊,打断李柳的叙述。
“班主任,就在我们出事的那一片,你还记得司机撞上阿牛的母亲吗?原来他母亲早就死了,不远处就是我们班主任的尸体,很奇怪,像是被什么动物给吃了一样,半个脑袋都没了,身上还被腐蚀的一块一块的,咦,别提有多恶心了。”
李柳一边说恶心,一边大口咬着苹果。
我想起那天放学后,发生的诡异的事情,禁不住陷入思考,办公室里的班主任,门卫的张大爷,阿牛的母亲,都是那天我在学校里碰到的,而他们都死了。
死亡的地点却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几公里以外的路上,还有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司机莫名其妙的去撞墓碑,余姚一个小女生竟然跑到树上去上吊。
等等,那个漂亮的男人那?
好像从他下车就不见了,他去哪了?他是谁?
那辆公车从学校到我们村,只有两个站牌,都是附近的村民,经常坐车的大概都认识,况且那个男人长得那样妖艳,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中元节,鬼的狂欢节。
难道他也是一只鬼吗?可他若是鬼的话,除了我,别人是看不见得。若他不是鬼,那他又是谁?
我的眼睛竟然能看到鬼,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就是我十九岁生日那天,我亲眼看到棺材的旁边站着那只鬼,忧愁,楚苦的眼神,似乎对世间留恋不绝。
而每次见到鬼,我手心的红痣就会烫的很疼,像是里面有东西要拼命冲出来一样,刺疼刺疼的。
我伸开手,现在的红痣又跟平时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痣而已。
奶奶时常拉着我的手,抚摸着这颗红痣发愁,说我命苦,有爹妈跟没有一样,出生就被父母抛弃,让我跟着她这个孤老太婆生活。
还说我出生的时候就差点死去,幸亏遇到一个贵人帮忙,即便是这样也活不到二十岁,说我命短,可怜。
我不由得想到那个奇怪的梦,梦里奶奶很欣慰的笑着,仿佛一切的烦恼都得到了解决,只需要把我交给一个男人就行。
“帝汶溪。”
我嘴里念叨出这个名字,便愣住了。
“帝汶溪。”
不就是刚才给我看病的大夫,我怎么会把他和梦境中的人混淆在一起,大概是气质很像,都是气宇轩昂,从骨子里面透出的高贵。
还有那双黑亮的眼睛,确实似曾相识。
李柳揶揄的看着我说:“怎么,一见钟情呀!那个大夫那,确实不错,人长的帅气,医术也好,只是可惜,啧啧。”
李柳一边摇头一边上上下下打量我:“可惜,你年纪太小了,才十九岁,还是个高中生,等明年考上大学以后再说吧,否则一切都是免谈,你以为他一个高富帅的大夫能看上一个小村姑。”
我一脸黑线,瞪了李柳一眼,想为自己申辩,却发现那个帝汶溪的脸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尤其是那双眼睛,我似乎能看到他曾经温柔宠溺的凝视过我。
下午出了医院我回到了家里,奶奶很担心我,拉着我的手一直哭,我劝了好久才把她给劝住。
奶奶抚着我额前的刘海,亲切的说:“我家的囡囡真是命苦,多灾多难的命哦!不过,以后不用怕了,我家囡囡可以长命百岁了。”
奶奶不再露出愁苦的面容,我很欣慰,奶奶说的话我通常都听不懂,也没继续追问,只要奶奶能健健康康的永远陪着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一大早,邻居王大爷就来喊我奶奶去参加葬礼,跟他们年岁差不多的胡大爷去世了,今天是他入土为安的日子,村里人本来就不多,为了显出葬礼很热闹,每家每户都得派人参加,可是今天奶奶身体不舒服,我就自告奋勇跟着王大爷去了。
胡大爷家的孩子和孙子们能回来的都回来了,平时冷清清的院子顿时热闹的很。
停尸三天,第四天就要起灵,哭灵三天,第七天埋葬,等头七过去了,葬礼就算结束了。
这些葬礼的规矩都是老一辈的人传下来的,从起灵的那天起,老人的孩子们都是要守灵的。
今天起灵,就是要把胡大爷的尸体放到水晶棺里保存一下,等第七天埋葬的时候再取出来,火化后,再放到棺材里,埋起来。
其实以前是不火化的,也没有水晶棺,是直接放到棺材里封印,随着社会的发展,一些规矩略有改变。
我以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人的葬礼,对这些规矩很是好奇,听他们随意的讲着,我也随便的听着。
一直忙到很晚。
突然,我感觉我手心的红痣开始发烫了,我正在喝水,以为端的杯子很烫,我吸了口气,把杯子放桌上,伸开手一看,手心的红痣越发的红了。
每次遇到鬼的时候,我手心的痣都会烫的很疼,难道附近有鬼?
我心惊胆颤的四处张望,真不希望看到什么不寻常的情况,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胡大爷的家在村东头,东头有一棵很大的槐树,这棵槐树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我看到一个穿白衣的长发女人,直直的挂在那棵树上,身子一直在荡漾着,荡漾着••••
“啊!”我惊叫一声,手里的杯子应声而落,幸亏是不锈钢的,没有摔破,只是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我的水正好撒在上面,胡大爷棺材前的蜡烛灭了。
“哎呀,蜡烛灭了,真不吉利,赶紧的,点上。”葬礼的执事喊道。
胡大爷的儿子把蜡烛重新点上,风吹蜡烛,光影投在墙上,影影绰绰。
人点烛,鬼吹灯。
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