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墨程在动手之前已经将自己的手机放在了桌上，斜撑着让摄像头对着打架现场。手机完整地记录下了斗殴的全过程，包括哑子本人没有动手，以及对方主动挑衅的事实（当然，墨程这家伙也绝非什么好鸟）。就算将来对方要找事，也没有哑子打他们的证据。

可是他们都是这里的地痞无赖，要私底下找麻烦不是很正常吗？哑子还是觉得自己大难临头，多年平静的生活到现在突然变成了危险的深渊。没想到今天好心招待的乞丐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麻烦，哑子觉得自己的命数也是到头了。

墨程却毫不在意哑子的沮丧，拍拍哑子的肩，用另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脯：“老兄，有什么好怕的？你想想，我拍下他们被打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哑子不解，看着墨程。墨程笑了，这样说道：“这些人都是在这里占了地盘的混混，对吧？”他指指地上躺着的几个，已经有几个伤的不重的混混开始往外跑了，墨程没犹豫，直接又把想跑的几个打趴下了。

“你说，混混之所以能欺负人，能唬住人，靠的是什么？”墨程蹲下去，几个尚且清醒的混混害怕地往墨程的反方向爬退。“靠的是他们自己的凶狠和蛮横。要是他们被人打得像动物一样在地上爬，你说，还会有人怕他们，服从他们吗？”

哑子越来越对面前的墨程感到惊讶，这个像是一般乞丐的人却有着极其冷静的头脑和极其强健的体魄。这个人绝对不是乞丐，哑子意识到了这一点。

“当然了，你们的数量优势也是很厉害。”墨轩蹲着挪了几步，找到了刚才带头的那个混混。混混倒在地上，墨程刚才下手的时候特地手下留情，只是打断了混混头子的小腿，此时混混头子一脸装出来的严肃：“我警告你，别得寸进尺！今天兄弟们栽在你手里是我们大意，做事留一线，将来好相见！”

“我刚好也是这么想的。”墨程将混混头子的头发一把拎起，强迫着让他和自己四目相对：“今天的事我也不想多说什么，我不想赶尽杀绝，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吧，以后也别来了。另外，如果你认识要来这里找麻烦的人，也请告诉他们，下一次我就不会这么温柔了。你也感觉得到吧？我的手，沾过很多血，腥味也有点重了。”

“你以为你这么说一句就行了？现在早就是21世纪了，你一个人能有多大能耐？”混混头子一脸不服，看起来是必然不听墨程的劝告了。

“我除了硬的手段，当然还有软的手段。如果再有人来找麻烦，他当然跑不了，而在料理完他之后，我还会把刚才拍到的录像想办法播出去。你们的惨像别人肯定会觉得很有趣吧？恐怕你们在这里，也就混不下去喽。”墨程耸耸肩，眼神带着玩味，注视面前的混混。

混混头子脸上神情多变，毫无例外的都是愤恨与不甘，过了片刻，他终于说道：“好！我答应你，今后不会有人再来找这哑巴的麻烦！可以了吧？”

“当然。”墨程点点头，“你和你的朋友可以走了。”听到这话，几个还有力气站起来的混混终于开始向外挪动，十几个人互相搀扶着慢慢往外走，一个人都不敢回头。等了半个小时，哑子终于目送最后一个混混消失在外面路口的阴影处，整个过程他一直都处于被震惊的状态，还伴随着一点大难过后的放松。

整个过程看起来很快，实际上店内再次只剩下墨程和哑子的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墨程伸了个懒腰，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哑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带着一点崇拜和畏惧。哑子老实，但是也不傻，他知道面前这个乞丐不简单，如果不是黑吃黑的老手，恐怕也做不出这样胆大心细的狠事。哑子不由得有些好奇：刚刚为自己出头的乞丐，究竟是什么来头？

“兄弟，你别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有些不自在。”墨程笑着打个哈哈，“再给我来几串五花肉？刚刚运动过感觉身体有点虚。”

哑子二话不说就开始烤，几分钟后十几串五花肉就放到了墨程的面前。墨程边吃边竖大拇指：“你这店里的东西味道是真的不错。可惜了，这里已经没什么人来，要不要我帮帮忙，找些人来给你捧场？”

哑子根本想不到还有这种好事，墨程的样子虽然漫不经心，但是哑子知道面前这个大混混绝对有那样的能力，连忙面带喜色地点点头。

因为哑子没法说话，所以墨程不主动提起，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问墨程是个什么来头（当时哑子也不知道墨程接受过手语的训练），于是两人就这样在墨程的引导下漫无目的地聊了一阵，之后墨程起身道别，哑子也站起来送了墨程几步。再之后哑子也没有什么事做，早早关了店门，等待第二天的开张。哑子生活习惯很好，晚上十点睡觉，大多数的烧烤店老板肯定做不到，因为半夜正是烧烤生意最好的时候，对于这一点哑子也心里明白，但是对于他而言，可以睡好一点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结果刚睡得有些迷糊，哑子就被咚咚咚的声音吵醒，他住的地方就在烧烤店背后，整座房子一半是店铺一半是卧室，店门口就拉了一道卷闸门，巨大的声响就是有人拍打卷闸门的声音。哑子当时心里一沉，心想不会是又有混混过来寻仇了，心里忙叫苦不迭，开了自己卧室的后门，从旁边找了个黑漆漆的小角落悄悄绕到店门口，却发现店门口都是汽车大灯明晃晃的光，一群群衣着光鲜的白领小年轻叽叽喳喳地等在店门口，眼尖的一个小伙子发现了角落里的哑子，上前一步问道：“你是这边的老板吗？我们是来吃烧烤的，这店怎么那么早就关门啊？”

哑子也记不清当时是自己是怎么和他们交流的，当他终于可以拖着疲惫的身躯上床休息时，第二天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店铺里的半成品存货已经被扫荡一空，就连一片韭菜叶子都没剩下。如果不是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好烤，恐怕哑子整个白天还得继续工作。哑子闭上自己被粘住一样的眼皮，心想，这乞丐兄弟大概是个神仙，自己这么多年信佛真是没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