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城西边是周,西北处是东虢。
虢国一共有两个,分别是东虢国和西虢国。当初周武王灭商后,周文王的两个弟弟分别被封为虢国国君,虢叔封西虢,虢仲封东虢。两个虢国分别位于周朝东西,各为屏障。
原本西虢国君虢石父很受周幽王赏识,担任过周朝正卿。后来郑国强势崛起,荣宠加身,姬掘突更是夺去了正卿的职位,这让虢国现任的国君虢杨心里一直不痛快。而郑国灭郐本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周平王竟然轻易就放过了姬掘突。
“信给虢涛送去没有?”
王庭之中虢杨懒散地躺坐在毛毯上,手里拿着一根新鲜的黄瓜正吃得带劲。
下人听到他问话,赶忙回复道:“已经送去了。”
“他怎么说?”虢杨盘腿坐了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他听说姬掘突虽然攻克了制城,但制城旧贵族一直跟姬掘突顶牛。虢杨心中好奇之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不过他这人嫉妒心太强,偷着乐他还觉得没有意思,一直想着在制城那边再插一手,好给姬掘突再找点麻烦。于是他便给东虢国君虢涛去了一封信,让他的表弟虢涛想办法帮助制城中的旧贵族。
“东虢伯说他会想办法帮忙的。在我回来之前,他便已经派人去制城联系了。”
“哦,妙哉妙哉!绝对不能姬掘突那愣小子逞心如意。”说着虢杨猛地咬了一口黄瓜,在嘴里嚼得嘎嘣脆。
吃着吃着他突然一皱眉头:“我觉的是不是咱们这边风水不好?”
那下人不知道虢杨这突然的一句是什么意思,只是摇了摇头。
“你看姬友那家伙,把郑国一搬,呦,郑国立马就厉害了。要不咱们也搬一搬?”
那下人听到虢杨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紧劝说道:“王上,祖宗祠堂就在鸡城,轻易不能搬动啊!”
“混账!人家郑国就没有祠堂宗庙?他姬友能搬我为什么不能搬?”
下人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虢杨却越想,越觉得这事情靠谱,当下吩咐道:“来来,赶紧那竹简笔墨过来,我先写个奏疏给大王送去,讨个新封地。”
……
东虢国主虢涛也是个闲散人,做事情也不过过脑子。他也不想想自己一个屁大点儿的虢国就在郑国旁边,郐国那么大,都被郑国三下五除二给灭了,东虢国难道能挡住郑国的铁马金戈?此时郑国兵锋西指,对周边小国虎视眈眈,可虢涛没有一丁点儿忧患意识,被虢杨一挑拨,当下也躁动起来,还想着能在郐国分一杯羹。
虢涛封地夏阳距离制城较近,所以他对制城还比较了解。他知道制城中旧贵族以制城太宰圭计为首,所以秘密派人主动与圭计联系。
此时正是农忙之时,一小车上装着虢涛虢杨两个人的密信,翻山越岭走到了制城。
“快点,看着天估计要下雨,你猛地抽两鞭子。”东虢国的信使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
车夫摇了摇头:“大人,恐怕不行啊,我看咱得让马歇歇了,天气这么热,马也累呀!你看它嘴角都吐白沫了。”
“我去,这什么破马?好了好了,停就停下来吧。”
结果刚歇息没多长时间,便打雷下雨了。两个人有赶紧上路,大雨中茫然前进着。马车一进制城,他们便听到锣鼓齐鸣,大雨中雷声雨声鼓声锣声交织在一起,被掺杂着风声在空气中躁着,使得制城仿若一片战场。
不明真相的东虢国使者又冻又吓,也不敢让马车快走,哆哆嗦嗦抱着竹简坐在车上让车沿着墙角慢慢前行,这使者只觉得此次出行实在糟糕。
等着他刚刚下车,就被疯了一般的圭博撞开在一边。他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哎呦!”便听到圭博喊道:“娘舅,大事儿不好了!”
等着圭博见到圭计的时候,圭计正黑着脸。屋子里坐着制城数十贵族,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是静静坐着,圭博一进来大家便都把目光转向了圭博。
“什么事儿?”圭计没好气地问道。方才圭博那一声“娘舅”喊得他心里面不舒服,圭博即便要过来攀亲戚,至少也打扮一下,一身湿漉漉的像什么样子?
“那曾阳打算鸣锣宣布新政令,今年只收二成供!”
圭博说得焦急,可是说完圭计没有一丁点儿的惊讶,依旧冷冷看着圭博:“这还用你来告诉我?锣都已经打我门前敲过去两遍了。”
圭计刚刚说完院外又想起鸣锣之声。
“当当当——”
“今年供粮只收两成!”
“当当当——”
屋子里一个年纪跟圭博差不多大的贵族叹了一口气:“现在是第三遍了……”说完他抬头看向圭博那一脸错愕的眼神,只觉得现在圭博肯定很尴尬。
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确实很尴尬。圭计也没有给他换一身衣服,就是让他杵在原地,直愣愣站着,被当作动物一般观赏着。
正在这时门外那东虢国的使臣喊道:“东虢国使臣来访!”
“东虢国?”圭计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一声喊是什么意思。
圭博赶紧趁这个当口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头发里积蓄的雨水还在一点点往下流淌,风吹进来他只觉得身上凉,心里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