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莫只是凭着感觉,是顺着大路平行着走,可是谁知道那大路拐没拐弯。
如今天色已暗,他就和这树木一个色儿,根本分不出彼此来。
楚莫并不饿,也不渴,唯一需要的就是找一处水源擦洗一下。
有山一般就有水,这是经验,楚莫以前也曾在一个丛林中出没过,大致如此。
夜色中虽然行动慢了点,楚莫也没有停,堪堪在半夜的时候赶到了一个山顶上。
放眼下去,果然在另一侧有水,而且不是一点水,是一个小瀑布下形成的半月形的大水潭。夜色中看下去明晃晃的,楚莫甩开膀子就奔了下去。
看着近,走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人都说上山容易,下山的路却不知难了几倍。
枝枝杈杈的满脸乱撞,还要绕过陡岥,有时一不小心滑下去一块儿,撞到树上或石头上。也就是楚莫这样的皮肉,换一个人也不敢大黑夜里走这样的山路,这根本就没有路。
天色微明时,楚莫终于跌跌撞撞的到了山下。
穿过百十米的小树林就该到那个潭边了,这里也不知离正路偏了多远了,无论如何,总是离着仙狱之城是近了。
楚莫已经开始思量着冲洗之后,衣服的问题怎么解决?
谁也没料到发生昨天的事儿,临出来时,楚莫可是把自己指环里的几件衣服都给了玉儿家了。
一边想着一边走,不觉间就到了林子尽头,隐隐透过树缝可以看到前面的潭水和小瀑布。
突然,楚莫停住脚,一下愣住了,下意识的磨身向后就跑,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最怕看到的东西。
一只白色的秃尾巴鼠,就在前面不到十米处蹲着。
“小友又何必急着走呢?”
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从潭水边传了过来,象一句魔咒,一下定住了楚莫的脚步。
世上的事,真是巧得很,自己拼了半天的命,爬了一夜的山,竟然是为了自投罗网的来到这个人的眼前。
“真是倒霉。”说破天来楚莫也不会认为这么巧,他是一定是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潭边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了起来!
这人,楚莫以前见过,曾经在四公子赌城时出现过一刻,那时,楚莫以为是个错觉。
现在一看,并不是!
“呵呵,我们还真是有缘。”
走是走不了了,这位人可不是公孙武,楚莫起不得一点逃走的念头。
神识一动,封死了心中的各种秘密,先藏住身份再说。
楚莫这边刚一收,地上蹲的白鼠“噌”的一下就蹿了上来,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楚莫看都没看它一眼,这败家玩意儿,毁就毁在它身上。
“小子见过前辈。”
楚莫施了一个鞠躬礼,然后走出了树林。
那人笑道:“哈哈哈哈,有意思,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吧?”
可是楚莫一点也不觉得可笑。
侧头瞄了瞄肩上的白鼠,无奈的答道:“小子不敢欺瞒前辈,确实是第二次了。小子有不敬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哈哈,嗯,不错,不错。没想到两次见面,你竟给了老夫两个面孔。要不是这宝鼠认得你,我倒是真被你瞒过了。”
那人依然在微笑,似乎对楚莫还很欣赏。
楚莫很镇定,反正走不脱,死猪也就不怕开水烫了。
“小子知错,但小子并没有隐瞒前辈的意思。上次是因为并不认得前辈,所以见罪,至于这次吗,是出了点意外。”
“呵呵,你是说天雷。”
这次这位前辈却眯起了眼睛看着楚莫,似乎要判断楚莫说的真假。
他只把楚莫当成了少年,所以也并未刻意的掩饰,楚莫根本都不用抬头就知道了他的用意。
“说是也是,其实也不是。”
楚莫整了个绕口令,道:“小子是搭着胡家的车去仙狱之城,不巧路上遇到了公孙家的人,也没弄清楚他们因为什么就打了起来。后来公孙家的一个大少爷不知怎么就引出了雷电,小子离得很近,就成这样了,再后来的事情就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不见了人,自己一阵乱跑就闯到这儿来了。”
这话有漏洞吗?真假掺半!
楚莫说的脸不变色心不跳,都是十几年练出来的功夫了。
“呵呵,小友不必怕,老夫也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觉得我们很有缘分。我现在突然有个想法,欲收你为弟子,虽然你的资质是差了点,不过我自有办法为你改造,日后定能冲击归本之境。不知你可愿投到我的门下。”
楚莫有点晕了,这位前辈依然是和蔼的语气,并没有强迫的意思,甚至表现得比一般长辈还慈祥。
若不是楚莫不傻,他当真都会觉得这是个天大的蛋糕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事实真的会如此吗?还有追着认徒弟的?
楚莫自然不会那么认为,但是他能拒绝吗?
“小子愚钝,前辈如此垂爱,不知小子尚有何可取之处?只怕会让前辈失望。”
楚莫松了点口,但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呵呵,不会,修炼者只讲一个缘字,缘到时,一石一木都是助道,我助你成仙,你自然也有可助我之处。”
前辈说得好像还真有点道理,楚莫什么也没问出来。
楚莫只得再次一礼道:“如此小子真是受宠若惊了。可是……”楚莫忽然想到了一事。他记起了自己在塔内发誓时的情景,好像师傅也不是乱认的吧,要不为什么这前辈老是要收自己这个徒弟呢。
“噢?还有何事?”
“可是小子已经有师傅了。”
楚莫话一出口就静静的等着,他要看这位前辈的反映。
“有师傅了,呵呵,那也无妨,凡世间的师者只会误人子弟罢了。岂知“道”之所在。投在我仙门之下,自会有你无量的前途。”
前辈好像并不在意,随意一句无妨就解释了。
这样都行?楚莫一时词穷。
“多谢前辈不怪,可是小子以为,一日为师,当终生敬之如父,如前辈不嫌,小子就拜您为记名师傅如何?”
“噗!”
前辈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记名师傅,也真亏楚莫想得出来。堂堂一位前辈,竟然只是记个名。
前辈已经无语了,认个这么劣质的弟子,竟还弄出这么多的花样来。
看着楚莫肩头的小白鼠,中年前辈轻笑着摇了下头,心说这小子还真是难缠。
没办法,上赶着不是买卖,如果他说不行,保证这小子敢立马就走。
“好,好,记名就记名。谁让我们有缘了呢。哈哈”
前辈妥协了。
记名师傅也干,楚莫都在怀疑他这个前辈是不是冒牌的了,可是手段绝对不假,再往下楚莫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搪塞之词了。
“不过,虽然是记名师傅,这拜师的礼还是要有的。”
前辈抬手在右手食指上一抹,一个火红的小瓶便拿在了手中。
“这是千年火玉髓,采自万米的火山口下,我观你体内多火性,当是最适合你的。为师以此髓三滴赠与你,也是我师徒的一场缘分。”
千年?万米?
你咋不再说玄点,那是人能去的地方吗?
吹牛也得靠点谱吧,楚莫一阵腹诽。
就这么三滴,还弄得肝疼胆疼的样子,如果有可能,楚莫宁可不要。
要了他也不敢吃,谁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
但是没办法,形势没人强,只得先认糠。
没话说那就得认了,楚莫抱了下拳,右腿上了一步,就要跪地拜师。
大丈夫能屈能伸,先得活下去才有机会。
“呵呵,不急。”
终于是板上钉钉儿了,前辈倒不急了,一抖手又抻出一件长衫来,道:“你先到水潭里清洗一下吧,换上衣服再拜不迟。”
说着把衣服放在草地上,玉瓶放到衣服上。
前辈一盘腿坐下了,伸手一招,那白鼠“噌”的跳到怀中,还很人性化的盯了楚莫两眼。
“快去,快去吧!”
好像就这个意思。
去就去,不去白不去,反正也溜不了。
楚莫感觉自己就像人家圈养的鸡,给你饭你就吃一口,给你水你就喝一口,哪天想吃你的肉了,你就得乖乖的奉献出来。
走到潭水边,三把两把地扯下那些布条条儿,上下精光,“扑通”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潭水很凉,已是上秋的天气了吧,早不是游泳的时候了。
但是楚莫无所谓,体内的灵气自动的护在了体表,还是很舒服的,只是楚莫却没有闲心去惬意了。
如果不是又碰上那只耗子,这该是多好的事情。
先游一圈再说,楚莫可不是旱鸭子。
“扑腾,扑腾”地在水里换着姿势的游,一会还一个猛子扎到水底。
小潭并不深,还很清澈,向着东南方向,沿着一个出口向外流去,楚莫没有游向那个方向,他不敢在继续挑战前辈的极限。
这一次挨雷劈不象上次,满身黑是黑了,可并不是成了一个炭壳。
所以进水一扑棱就溜光干净了。涮了不到半个时辰,楚莫爬了上来,全身上下白净、红润、晶莹。
连微闭着眼睛的前辈也不由多打量了几眼,暗暗惊异。
倒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嗜好,而是楚莫的这身宝体实在是太完美了,如果不是有他用的话,他说不定真的会把这小子带回宗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