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五十六回是贾探春的正传。啊！隋媛爱这个女孩儿，这个才情和相貌都比林史薛次一点的女孩，她一生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后的结局是一生隐居与山石泉水为伴，算是真正的实现了爱自己。她回忆起了认识她的源头，小时候她爸爸给她讲探春的故事，此外还讲了与她性格非常想像的两个书中角色，就是后来隋媛也看过很多遍的《京华烟云》里面的两姐妹，姚木兰和姚莫愁。她那时坐在爸爸怀里，问他希望她长大后变成什么样儿，他说是像这些女孩儿一样有学识、有主见、有性格，然后不妖、不嗲、不燥。

“我做到了啊！”她真得希望上天给她一次机会就让她告诉爸爸，我很好，我做到了……

啊，不能再深想下去了。今天，她的那个怀抱不在家，她想的太多，万一情绪失控，谁来抱她安慰她呢。

突然，她好想他……

哎呀，这一周可真够忙得，周一安排了大巴去接了两个老师、学生还有部分随行的家长，安排了酒店。这两周内这十五六个人的饮食起居、学习旅游就全靠她负责的这家小公司了，想想就觉得压力好大。

太累了，昨晚呦呦发脾气，隋媛险些就失控了。她发过誓绝对不打孩子的。她小时候目睹或者亲历的一些经历告诉她一旦这条法则破坏了，父母作为强势者，没有约束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最后往往不是惩罚孩子，而变成了一种出气的手段。以前报纸上等过那样的图片，妈妈趴在孩子尸体上哭着喊老天，“怎么会这样？”

小孩当然需要惩戒，办法有很多，罚站或者做小板凳。《绝望的主妇》上面的Lynette 一出场不就是拿着一个电话号码？告诉孩子这是Santa claus的，如果不听话立刻取消礼物。与孩子逗，其“乐”无穷啊。但那天隋媛太累了，她自己都险些到了崩溃的边缘。一般以前这个时候，鹿鸣会停下手头的活，把儿子抱走，让她冷静冷静，但是当时他不在啊。

隋媛自己去房间直想撞墙，她利用各种方法冷静了几分钟，然后才出来把儿子抱在怀里，给他说为什么不能打滚发脾气，还把棋子扔的到处都是。儿子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哭着点头，说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一定要听妈妈的话。但是能记住几分钟呢，快睡觉的时候，他又闹着要吃cookies，隋媛给了他一个，他吃完又要一个。

呦呦是个小人精太会察言观色了，随他爸？他知道看妈妈的情绪一崩溃就赶紧认错，能控制他就利用自己可爱的天赋把你逗乐，进而得寸进尺。

“No, 你早上已经吃了一个了。”隋媛十分肯定的告诉他。

呦呦生气得直跺脚，刚才的承诺早就烟消云散。他一边仰着小脏脸儿观察妈妈的脸色一边闹腾。

“你问我能不能吃，我说No，你就跺脚；我说Yes，你就鼓掌。那你还征求我的意见干嘛呢，这不就是形式主义吗？”

“妈妈，什么是形式主义啊？”

“嗯，就是嗯，以前跟你讲过的，要坚持200年不动摇的。”

“所以，我一天只能吃两个cookie也是坚持200年不动摇吗。”

“对。”隋媛摸着她的小脑袋说，“忍了这几分钟，血糖降下来是不是就好了。”呦呦点了点头。

隋媛笑着说，“刷牙去吧。”

终于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还好今早陈柔说家里养了狗狗，接呦呦去玩儿。陈柔看她很累得样子，就告诉她晚上再送回来，给你放个假。隋媛又想起了自己才忙了一周，就累得快虚脱了。平时这个公司全都靠老公支撑，怪不得整天喊累，哎呀，怎么又想到他了。

这是第几次了。隋媛心里都分化出了另外一个角色嘲笑她怎么分开几天就这么想老公。

现在他那儿是晚上，今天早上呦呦走之前还视频过。算了，趁孩子不在家，赶紧工作，隋媛先是从包里找出一些文件，从她的杂志里掉出来一份合同，是说下周一个影视公司要来给他们的夏令营拍个宣传片，最后冠上一个知名导演的名字。隋媛想起这份合同的来历，她当时听了也很是气愤，非得这么做吗？我们自己找几个北影的学生拍不就行了，非得冠这个名？鹿鸣就说对，拍都是学生拍得，就是那个名字值钱。他会想办法搞定，才有那句所谓“最脏的活都让他干”，还说不能让台湾人和美国人知道些内幕。唉，他真得不容易，他也不想这么做得。

就是想他，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头。以前也分开过，但那时她在美国，他在中国，这次是第一次倒过来。就是他的影子挥之不散。还是先工作一会儿吧，记得上次分开，她也是靠高强度的工作才支撑过来得。

Owen还是老样子，隋媛看着她手里的照片，在台湾的男生他已经是比较Man的，所以那种儒雅的气质很是吸引人，他刚刚拿到博士学位，现在留校做副教授吧。还有那个白润秋老师，这个项目的supervisor，隋媛和她在电话里交流过，美国人，快四十岁的年纪，语言教学的博士生导师。语言教学必须得有一门外语，她的西班牙语说得很好，中文却只会一句“你好”，就连她的名字还是隋媛建议的。她很有眼光，早就看出来随着中国经济的崛起，中文教学会渐渐的被美国中小学重视。因此她联合Owen申请了这个项目，但她必须是主要负责人，虽说组织和教学的是Owen和隋媛的公司。但是他们都知道得供着她，她的肤色、学历、背景、渊源才是最被美国政府信任的。

人家Owen和女士照相的时候都是手虚搭在肩膀上的，隋媛看着手中的照片，她记得以前隋媛跟老公说过。鹿鸣说，我也是啊，这有什么。隋媛回忆起他和女员工的照相的时候还真是这样。他还笑着想要说什么，她立马就明白了。她指着他说，别说出来，别告诉我什么男人心里怎么想得一类的话，我只看怎么做得，有话憋着！

好了，还是不想乱七八糟了，趁这会子功夫赶紧的整理工作笔记，主要是上周的观光总结和下周的教学计划。

8月12号－17号第一周主要以旅游为主；19号-23号在教室上课，学习中国文化；26号－30号去西安旅游然后再从北京返美。10个北京学生，12个美国学生，年龄在11岁－17岁不等。美国小孩里面7个华裔，父母都是中国留学生，4个混血，1个的父母都是热爱中国文化的白种人。华裔里面有两个女孩是被从婴儿的时候从福利院抱走的，这次他们的美国爸爸也跟过来。隋媛特意拿出她的单反给那两对父女照了一组照片。她以前就接触过一些这样的中国女儿和美国爸爸，她打算遇到就提出拍照的请求，等将来没准能凑成100个这个的父女照片。

“这个拍着玩就行，可不能随便乱发的，你怎么知道这些小baby是通过什么手续出去的，里面多少内幕？”鹿鸣这么嘱咐过她。

“对，国人就是不能看到东方女儿在白种人老爹里的笑容，不知道有多少难听的话会编排出来。”

“爱女孩儿，当初别遗弃啊？”隋媛看着照片里小女孩健康的肤色、清汤挂面的发型，一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Anyway，只要她们健康安全幸福就好。

他们游览了几大北京的名胜古迹。故宫、长城、颐和园、天坛、历博还有圆明园，这个是隋媛在名单里加上的一个。隋媛外包了旅游公司只负责出车，她和莫晓雪，Owen和白老师，全程跟着用英文和中文混杂着讲解。

一周下来，她的体重轻了了2公斤，肤色黑了1个色差。哎呀，隋媛在卫生间里洗手的时候照着镜子想，这下我们家鸣鸣回来又可以跟我比肤色了。她擦防晒的，但是她用的那些spf50是不防晒黑的，之前忘了找陈柔取经买些日韩系产品了。自己倒是无所谓，她喜欢小麦色皮肤，可是他呢？

算了，估计得半年才能养过来，还雪白，还要攥在手里，这辈子别想了，有B罩杯的伺候他算是不错了。

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还是回到工作笔记，隋媛擦干净了手，再次做到电脑桌前。她想写一些中国学生和美国学生的不同。北京的中学生阅历丰富，他们不再像80后那样学了好几年英语还是张不开嘴，他们也敢说也会玩儿。甚至反应能力和模仿能力比美国的小孩要好。比如隋媛收钱的时候就糊涂，还是靠那几个孩子立马报了数字，门票钱都交上了。那几个说英语的小孩还在那儿three thousand six hundred twenty five 的计算，好长的syllables，还是我们的祖先高明。

在一个民俗博物馆学捏面人的经历也很好玩。中国的学生很快就能掌握好技法，照着学起来做得惟妙惟肖；美国的小孩儿，你让他们比着学可就难了，人家重视的是创意，因此各色的卡通的超人，奇形怪状的动物都出来了。面塑师傅看着直摇头。有些跟着的中国家长看见了会议论，还会举那个例子说美国老师拿着个苹果让学生比着画，而中国老师都像这个面塑师傅一样，“第一步怎么做，然后呢拿什么，用这个工具等等”。隋媛想得更深一点，她看了那些美国学生的作品，有些创意也真是让人无语，都像他们这样自己编自己改，师傅怎么带徒弟啊，那我们还怎么讲经工艺传承和精雕细琢呢。

总之，这两种风格各有各的好处，她不会批判什么，多欣赏多赞美多思考就好了。

圆明园是隋媛经常会来的地方。她收集过与这个古迹的很多资料，大四毕业论文也是做得相关的研究。

“在将来交付历史审判的时候，有一个强盗就会被人们叫做法兰西，另一个叫做英吉利。”她自从少年时候读到这句名言就一直念念不忘。今天的这些断壁残垣就在这里，我们中国人最应该了解这是怎么来的，只能简单的归结外因吗？一味归结于外因，我们又怎么反省自己，从而获得启示呢？19世纪后半叶到20世纪后半叶的这100年里，太值得国人去思考，如果可能的话，再去思考100年，去祭奠它！

但是这些孩子怎么会懂呢？无论是中国的还是美国的，伤疤不是自己摔出来的，揭开的时候怎么会知道疼？隋媛在讲解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灌输和渲染，她只是是客观的陈述一些故事。

关于这种苦难的历史要不要讲？怎么讲？几年前，她和Owen有段讨论。

那时候，这个Happy Chinese Program还是办在纽约的中国城，根据学生的中文水平，分为三个等级，前两个班都是初级和中级。美国人讲主题教学，初级班的主题是熊猫，围绕着学习动物、颜色、食物、中国地理、中美的熊猫外交等等；中级班的那个主题太好玩了，就是美食，老师带一帮学生天天在教室里包饺子馄饨、做粽子汤圆，然后通过这些让学生理解中国有多大（地理），这些食物的来历（历史），其中的故事和意义（文化）。孩子们能听懂多少呢？但是都抢着上这个课，好吃好玩嘛。

最难的高级班，那时候Owen是主讲老师，隋媛是她的搭档。他设定的主题是“金色道钉－早期华工的历史”，讲给有一定中文水平的华裔小朋友。

为什么要选这个题目？隋媛翻看一张张的照片，满清末期的广州人，被称为“猪仔工”，他们瘦小干瘪，脑袋后面拖着一根脏兮兮的大辫子，扛着笨重的樟木箱子，风尘仆仆的来坐三个月的航船来到美国。他们没有信仰：开发新大陆，在这片土地上形成一个像法兰西那些启蒙思想家描述的自由平等的美利坚合众国，这些描述听都没听说过，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就一个目的—--钱，还不是大钱，不是淘金和皮毛生意，就是老老实实的领其他种族工人四分之三的时薪，这些已经足够了。他们小心的攒着这笔钱，干上几年，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荣耀乡里，然后再把同乡的少年带出来。

这些早期华工，当时隋媛翻看Owen整理的资料，那些史实就摆在那里：

他们勤劳，瘦小的身板，体能还超过了大块头的爱尔兰人；在那个时代一般的工人一天可以铺2至5英里铁轨。可是这些中国的劳工在1869年4月28日这天，创造了一项历史丰碑：12个小时铺了10英里多的铁轨。现在的人用同样的工具，也达不到。

他们聪明，分工明确，除了爆破工、排水工外，还有人专门负责将山泉水煮出红茶，既可以消食、防暑，又避免痢疾，不像爱尔兰人那样喝生水、容易生病，因此将工程进度往前迈进很多。在山路陡峭、狭窄的地段，华人创造独轮车，用独轮车推石块泥土，解决难题，在工期内将开路任务完成。

他们坚韧，最初只有50个华工，虽然各个看上去矮小单薄，干起活来却各个能吃苦耐劳。华工不像白人工人那样自由散漫，爱酗酒闹事。从1865年到1869年四年间，约有14000多名华工参加筑路工程，占工人总数的90%

……

如果说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就是他们的无知，选举权自由平等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哪国都有皇上，到了人家的地方就得听人家的安排，逆来顺受习惯了，小心翼翼的在其中钻各种空子。修铁路、洗衣店、药店、理发店，其他族裔的人看来根本没有油水的行当在他们手里就能赚钱。这种竞争力让其他各个种族的人都感到恐慌，因此才有了美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个针对某一族裔的排斥法案－－排华法案。

为什么要选这个题目，Owen的一番话引起了隋媛深深的思考。他说：

你说的那些优点：勤劳聪明坚韧等等，因为这是在美国，有些话我们不能说，那叫做政治不正确。但是你明白有些特质是只有我们这个民族所独有的。最后那个无知，这一点是可以改变的，途径就是教育。早年的华裔没有受过教育。但现在呢？这些华裔的子女，他们一出生就遗传了父母优秀的基因，他们有那么良好的教育环境，他们是前途可以是无量的。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一定会遇到一个时期－－寻根。我10岁来美国，我知道自己大学时期离开家庭的时候有多么的困惑，当你和白人黑人西班牙裔在一起的时候，你找不到自己的，看不见自己的优点缺点和观点，这就是迷惑。今天我们把这段历史摆在这里，学生们能吸收多少呢，无非就是一个背景，希望他们今后在学习生活中遇到困难的时候，能想起某个场景或者某句话，比如我们的祖先是如此的聪明勤劳也就足够了，启发他们更深入的反思，从而对自己有更好的定位。

后来，他们还一起总结出，“师者”，可以“传道授业解惑”之外”的第四条－－启发。

很美好的一段回忆！

因此，隋媛在那天讲解圆明园的时候，也时刻记得把握分寸。大多是00年前后的小朋友，讲解的时候得用他们的语言和思维，必要时还得来个穿越什么的，启发他们去思考如果身在当时，能做到什么？这未尝也不是一种“同情之理解”的简化方式。

下午的时候没有什么活动，几个美国少年在草地上玩起美式橄榄球。女生也不怕晒，在草地上练侧翻，或是追逐打闹嬉戏。

“你们也去玩啊。”隋媛对那些北京少年说。

“老师，我们不会啊。”

“老师，我怕晒黑。”

“老师，一跑会出许多汗。”

隋媛想着即使她不能再批判中国的教育了，因为那天鹿鸣同学对她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批评教育。

“你说美国教育那么多问题，为了NCLB，教学内容都过于简单，还有听美国的一个老师说，如果学生能说出3X4=11的道理来，这个答案也未尝不可。你怎么不在这些方面写批判文章呢？”

“我写了给谁看呢？我一个拿红本护照的人干嘛指责人家，人家养着一大堆专家学者就是提意见的。我爱我的祖国，我就不能提点意见吗？现在又不是讲阳谋的时代。”她会看鹿鸣的面带愠色，“好了，我保证以后不写了。”

即使以后不写，加强体育教育啊！能不能再多说一句。

于是，草地上的出现了一个场景，美国的少年在打球，中国的少年在大包大包的吃零食。

她记得以前遇到过一个在中国工作过的老美，他们聊起来，那人说，“我觉得中国人各个都有暴食症，你造吗？”（跟台湾人学得国语？）

哦，对了，现在是一个人人以吃货自居的时代，那天看一个节目，居然说鲁迅也是吃货，隋媛当时听了这话，都想找块豆腐把自己拍死。

“欲望就像打地鼠，你拍了这个它就从那个洞里冒出头来。”那年她27岁，健身加节食三个月后终于恢复到孕前的体重，她照着镜子审视自己的身材，对还没理解她意思的老公解释说，“食欲拍下去，别的欲望就会浮上来。”

“Aha,”鹿鸣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转椅来看他，一副还想继续听下去的模样。

隋媛居然脸红了，“我说的是金钱欲啊、权利欲啊”，她感觉自己越描越黑，最后说了一句，“求知欲那我该有吧。”

“Really?” 鹿鸣一副看穿她的表情。

又走神了，主题教学。

七年时间，隋媛在美国学习教育学，她自己整理过的工作笔记存在电脑里都有几个G，最重要的一个文件夹就在桌面上，这里面有几个小分类：特殊儿童教育、主题教学、学生为中心教学、标准化考试、还有Integrated Performance Assessment, 一种非常有效的外语考试方法等等。

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推广宣传的资料。写论文吗？可以换职称？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学得这些东西就是为了换一个名号吗？写博文？同样没人看，颇有点“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的味道，想想也没什么趣味。

话题又扯远了，主题，这两个字是她最念念不忘的。美国的中小学很多是不分科的，一般也没有教科书，通常老师自己根据大纲写课题，自由选择主题和时间阶段授课。因此你要随便叫出一个小学生，这段时间老师都讲了些什么呀？他可以很明晰的说出地理，例如水循环或者物理例如气液固如何转换等等），然后又仅仅是这些吗，一个学生可以在这种学习中掌握语言、单词、语法、写作、理科知识，甚至音乐water cylce song等等。这些主题就像一个绳子一样把散碎的知识点串起来，在老师和学生的知识传输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下周就是隋媛的主场了，那肯定是与中国的文化有关了。啊，中国文化，她回忆起和鹿鸣偶尔在美国下馆子的经历，她一直吃不惯西餐，首选必须是中日韩三种，日本和韩国就好说了，都是简单的一张菜单，餐馆的名字不是寿司就是泡菜。中国的餐馆最有意思的，一般都准备两套菜谱，给美国人看得还有中国人看得。鹿鸣面对琳琅满目的条目往往头疼不已，他通常就是只扫一眼，然后就点老婆最喜欢的那几种。他们还一起讨论过，有那个菜能代表中国呢，连粽子和豆花都要争个酸甜咸辣。单是一个饮食文化已经如此，那个《舌尖上的中国》不也是拍了好几期吗。

我们的祖国多大啊！东西南北绵延纵深960万平方公里，汉蒙藏回为首的56个名族的共同体，仰韶良渚开始至今分合兴亡的5000多年的历史。

“悠久”、“不间断”、“详密”，钱宾四先生总结的这三个特点，真的是能阐释他的那个结论，“中国为世界上历史最完备之国家！”

怎么去找一个代表性的东西把它串起来呢。隋媛想到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China（陶瓷）

想起这个源于一本书《狼图腾》。啊，隋媛一直记得这本书。不管要她挑多少本推荐的中文小说，即使那个数字缩到了个位数，这本也在其列。

它能把我们骂醒，这就是它的意义。

关于书中的很多观点，她反复的思考过，她现在可以对其中的任何一条做出一个螺旋式的上升高度的反击。比如里面提到长城的意义。作者认为长城根本没有抵抗住游牧民族的侵略，修建它完全是劳民伤财。隋媛不这么认为，正是因为长城在那里，它抵挡住了太多的侵略，因此才有那些没有起到作用的事件被记载于史册。如果没有长城，还有没有史书？是不是用汉字写得？都有可能是个问号。

我们就是农耕民族，大豆水稻桑叶茶叶谷物，小时候学过起源在中国的这些农作物品种的名字，隋媛一直记得；星象水文陶铁历法，哪一个不都是产生于农耕同时又服务于农耕。没办法，我们就是追求享受热爱这种按照节气种植农作物的有规律的生活。

我们不就是羊！

狼吃羊是天性，曾经游牧民族欺辱农耕民族事例罄竹难书、不绝史册。如果说以前冷兵器时代我们是靠勤劳防着他们，以十挡一，以百挡一的去修长城。在现在只能靠我们的头脑，研发前沿的科技，铸建强大的国防，无论空中、海上还是陆地都筑就起无形的长城。

所以，感谢姜戎，感谢骂自己的人。

这又和陶瓷有什么关系呢？有那件物品能象征着安稳平和的生活呢？就是它，易碎、精致、实用、艺术，历经磨洗揉匀上彩烧制，才能一个个那样的晶润玲珑。它就是我们－china。无论是契丹夏金还是蒙古鞑靼，哪一次和我们茶马互市或者烧杀抢掠的时候，瓷器这个物件都在首列。不就是因为这种游牧民族恶劣、不稳定的生活方式无法量化生产这个古代社会里的高科技产品。

一个下午，隋媛列好了以陶瓷为主题的五天的教学大纲。有了精心的准备，她在课堂上的发挥自然是游刃有余，每周一节课，分别陶瓷的历史渊源、制作工艺、鉴定赏析，还有最重要的，讲它的象征意义。最后一节就是陶艺课，学生们分组排队在转盘上上做自己的作品。她自己亲手做了两个，一个是送给呦呦的项链；另一个是一个花盆，鹿鸣送给她的蝴蝶兰快要分支了，她需要这么一个东西来盛新分的枝芽。她还在上面刻了字，还是小篆呢。

哈哈！他怎么会认得！

那个“图雅工作室”果真派了一些学生跟踪拍摄他们课程。某天下午隋媛在片场看了他们录制好的作品，真的是很有水准的宣传片呢！灯光、角度、剪辑都是专业水准。隋媛看着镜头里的自己，不再是那个因为规例、户口、挂号就哭着找老公想办法的林妹妹了。她就是那么的美丽、自信与可人，是那个事事儿都有主意但又拿着款儿的贾探春。

她突然想起上周的周六自己好像还想起《红楼梦》里的第五十六回她的正传。对呀，我就是这样。

给我一个舞台，我就能大放光彩！

只是为什么会走神？为什么会想到宣传片的来历？为什么会想到那条微信？为什么会想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

不想了，相信我们家鸣鸣，今晚还得去接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