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抚跟随自己多年的两名家丁,张义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国柱近前笑问道,
“国柱,你可记得本官当年给你起名国柱的本意是什么?”
“当年柱子父母皆被吐蕃贼人杀死,柱子发誓要杀死吐蕃贼人为死去的父母报仇。可是这些年柱子见到了太多死在吐蕃人手里的同胞们,也深深的为民族的灾难所困惑。如今,大人教会了柱子要以民族大义为重、以国为重!”
“不错,本官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为国之栋梁,为国为民驱逐吐蕃暴君!”
“多谢大人栽培,柱子愿以大人马首是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说话间,国柱双膝跪下就要行礼,张义潮见状,赶紧搀扶起国柱,脸上欣慰的笑道,
“不仅是你,本官对阿大和阿二也是寄予厚望。这些年,阿大与阿二在我张家兢兢业业,可时连一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本官近日决定为你而人重新起名,你而人可有意见?”
一听说张义潮要为自己起名,兄弟二人一扫脸上的不悦,欣喜的跪下道,
“大人能为我兄弟起名,实乃我兄弟三生之幸!”
“好,既然如此,那从今天起,阿大正式更名国栋,阿二正式更名国威,你二人与国柱一道皆是我张家商队的队长,负责商队的对外贸易,不可懈怠!”
此话一出,高瞻顿时恍然大悟,今天张义潮当着众人的面安排国柱,阿大与阿二三人到张家商队负责,其实是有另外的任务,只是这件任务比较隐蔽,因此不便公开。在听到自己即将有了新的任务,阿大与阿二顿时满脸的兴奋,刚才的一番不满现在也都化为乌有。
索勋身为刑曹参军,已经于数日之前知道了张义潮暗中的计划,因此对张义潮更是死心塌地的追随。如今,张家的三名最得力的家丁将成为三只商队的队长,索勋当即变表态,道,
“刺史大人,张家现在最主要的业务就是到漠北转运黑铁矿石,国柱与阿大阿二三人负责这件事,你也可以高枕无忧了!”
索勋这番话,张义潮并没有回答,而是将话题转到了汉人兵员问题上。只见张义潮取出了新招募的兵员花名册,说道,
“按照将军府的定制,兵马司额定兵员数量绝对不能超过一千人,对于这件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得罪五州将军。”
“可是大人,兵员已经固定,而且全都是沙州名门望族聚集的家丁,各家家主都打过招呼,希望自己的族人能够为沙州的建设出一把力,我们可不能让他们难做!”
听了司马尉迟孝这番汇报,张义潮低着头似有所思,旋即,张义潮抬起了头沉声问道,
“张家与索家一共有多少家丁报名?”
“不多不少,刚好四百人!”
“好,那就削减至三百人,其他一百人在训练完毕之后调拨至商队!”
“如果这样,那么兵马司剩余的兵员刚好一千人,并不违反东米赤加的要求!”
“如此甚好,我们刚好可以利用练兵的大好时机为商队培养一批优秀的队员,这对于我们长途转运货物将大有裨益!”
听了这话,高瞻的脸上隐隐有些担忧的神色,只见高瞻阴沉着脸,低声说道,
“刺史大人、司马大人,如果真按照将军府的额定数量,恐怕我们多出来的一百人很难过东米赤加这一关,还请大人三思啊!”
“为商队培养队员,相信东米赤加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愿如此!”
就这样,张义潮安排了国柱、国栋、国威三人,其他的人也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满满的进入到工作状态。
兵马司新招募的一千一百名汉人士兵在吐蕃人的指挥下进行操训,虽然兵马司的治安军战斗力无法与吐蕃的城防军相比,但是新兵的训练强度一点也不比城防营的士兵低,就连使用的兵器也与吐蕃军队无二。
数日之后,东米赤加在兵曹参军多吉的陪同下检阅了治安军的军容,当得知兵员数量已经超过了一千,东米赤加当即大怒道,
“多吉,为什么治安军数量超过一千,你却不向本将汇报?”
“将军大人请息怒,这件事都是刺史大人从中做梗,若不是他向下官说是您的意思,下官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欺瞒大人,还请将军明察!”
“这么说,张义潮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不仅知道,而且还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他明知道这样做已经超过了将军府的兵员定额,但是他依然我行我素,一点也没把将军大人的话当回事!”
此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东米赤加经多吉的一番挑唆,早就暴跳如雷。不过东米赤加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阵愤怒过后立刻恢复了冷静,仔细思考之后,东米赤加决定前往刺史府亲自询问张义潮。
城外的练兵场距离城东的刺史府并不远,一炷香时间过后,东米赤加带着自己的随从来到了刺史府门口。远远的,守卫刺史府的卫兵在看到东米赤加一行之后当即表现出了警惕神色,个个将手中的武器处于战斗的状态,眼睛死死的盯着东米赤加等人。东米赤加身旁的亲兵见状,举着手中的弯刀指着守门的卫兵冷笑道,
“我看你们几个真是瞎了狗眼,居然敢阻拦将军大人?”
“我等奉命守门,不知道什么将军大人!”
东米赤加原本以为属下的一番呵斥会让这几个守卫大门的士兵识趣的退到了一边,虽曾想这几个士兵根本没把东米赤加当回事,八名为兵依然是一脸的严肃,丝毫不为之所动。
看到这里,那名亲兵挥了挥手中的弯刀,喊道,
“兄弟们,我看这几个家伙已经不知道死活,那我们今天就在刺史府门口叫叫他们怎么做人,冲啊!”
话音刚落,跟随东米赤加身后的十几名亲兵挥动着武器准备向刺史府大门发起进攻,而守卫刺史府大门的八名为兵手按着白杆枪抵着眼前的吐蕃人,大有决一死战的态势。
随着门口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坐在刺史府的长史高瞻被门口的喧闹声所吸引。就在门口剑拔弩张之际,高瞻捋了捋胡须大踏步迎出门口,失声笑道,
“原来是将军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哼,依本将来看,你们的刺史府今后绝不是我东米赤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吧!”
“将军大人此话怎讲?”
“长史装什么糊涂,难道你就看不见么?”
说话间,东米赤加冷漠的扫视了一圈眼前的手执白杆枪的卫兵。高瞻见状,故作恍然大悟的笑道,
“你们还不赶紧退下,连将军大人都敢阻拦真实太不像话了!”
此话一出,八名卫兵这才收了白杆枪,各自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依然是一脸的严肃。为了缓解门口的尴尬气氛,高瞻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态,说道,
“令将军大人受此委屈,下官真是罪过,将军大人里面请!”
“哼!”
伴随着一声冷哼,东米赤加大踏步向刺史府内走去,这个时候张义潮似乎也听到了门口的喧哗声,当得知是东米赤加准备硬闯刺史府的时候,张义潮不禁哑然失色。如果今天不是高瞻及时出现解围,恐怕守卫刺史府大门的八名卫兵此时已经与吐蕃人战为一团,后果不堪设想。
东米赤加的突然出现其实早在张义潮的意料之内,这个时候过来刺史府,不外乎就是为了治安军超额一事。当高瞻引着东米赤加来到刺史府后堂的时候,张义潮已经在后堂门口恭候了,看到东米赤加气哄哄的走了过来,张义潮赶紧迎了过来,作揖道,
“下官沙州刺史张义潮恭迎将军大人,不知将军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哼,刺史大人好大的气势,本将军如今可不敢请你相迎,否则门口的守门卫兵非把本将军…”
东米赤加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张义潮却是心知肚明,为了消除东米赤加满腔的怒火,张义潮赶紧搀扶着东米赤加向后堂走去。众人分宾主落座,东米赤加开门见山说道,
“刺史大人,本将军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治安军兵员超额一事,还请刺史大人给本将军一个合理的解释!”
“原来将军大人是为此事而来,哈哈哈…!”
“这么说来,刺史大人一定是很早就知道了治安军超额?”
“将军大人有所不知,下官以刺史府的名义发出了征兵令,很快就得到了沙州各界的响应,一时间报名参军之人趋之若鹜,很快就超过了一千人。”
“话虽如此,可是兵马司的兵员定额不能超过一千,这你是知道的。如今沙州辖下各县的建制并不完整,多出来的一百人不知刺史大人准备怎么安排?”
听了这话,张义潮心中不禁暗喜,因为东米赤加话里的意思并不准备追究张义潮兵员超额的责任,而是担心多出来的一百人如何安排。如果真是这样,那东米赤加与张义潮关于兵员一事将不会再有矛盾,只是刺史府卫兵的举动将会如同阴影一般在东米赤加心中挥之不去,促成东米赤加为此事与张义潮再生肘腋,二人矛盾进一步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