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抬头,入目是被粉色充斥的世界,心里再一次叹息这具身子的原主还真是对粉色有一种到了病态的喜爱。
“哎。”内心第五十三次叹气,言笑微微抬了下手臂,身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昨日那般痛彻心扉,想来这府里的医女医术的确高明。
打她来了这个世界,这已经是第三天的下午了。而她,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其间用一副呆滞样应付了来探望长姐的皇帝一枚,顺带着得到了“一定彻查真凶”的允诺。
想起那女子给的提议,言笑觉得是不错,可以在女主之前去接触下男主和男配,然而!言笑闭眼便是自己魂体时看到的这具身体的现状。
别说去找人了!自己能下床都是万幸了好吗!
不过也正好,可以接着这个时间消化下女子后来给她传输进脑海里的这个世界的消息,各大世家,京都权势分布,皇帝的暴戾却昏庸,可是唯独少了这个长公主的消息。
对此,言笑脑海里召唤了帮手无数次,终于呼唤到了,人家犹抱琵琶半遮面般的出来,结果只丢下一句“剧情原因以防崩坏所以暂时隐藏需要您自己去摸索”就又消失了。
言笑:行,你们时灵厉害你们说什么都对。
到头来还是需要自力更生,据她这几日观察,即便是贴身婢女,也是伺候完了后就待在外间,所以即便她不言不语,她们应该也发现不了什么。
再仔细想想,她一个单纯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应该也没什么难以扮演的才对。就算是性格有些差别,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也是有理可说的。
如此,言笑倒也是微微的放了点儿心。
翌日,侍女桃碧叩了三声门,便轻声推门而入,隔着重重叠叠的粉色帏帐,柔声恭敬道:“公主,骁王前来探望,现在前厅,等着公主召见。”
骁王?本来没睡醒还有些迷茫的眼神瞬间清明,那可不就是白隽翰吗。
她倒是忘了,原主跟白隽翰可是有段幼时的情谊,和三,九,十六皇子几人也算是发小。听她受伤了,来探望也是正常的。
“伺候我起身。”言笑淡然道。
桃碧没想到言笑要起来,一时惊诧,继而担心的道:“主子要起身吗?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医女也说行不利于养伤,不若将骁王召于此处,奴去隔上屏风,也不会坏了公主的名声。”
一番话下来,没有半处的不妥,真真是一个为自己家主子掏心掏肺的样子。
可惜,言笑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桃碧。
“伺候我起身。”言笑又说了一遍,语气中已经刻意带了威严,两世的地位都非寻常之厮,也使得她的气场收放自如。
桃碧心口一窒,不敢再说,应了声“是”。
言笑身上的伤无甚大碍了,昨晚医女来了一次,给她换了药之后便拆了绷带,伤口已经结痂,只是看起来可怕,不是无意中沾了水就不必再上药。
而桃碧口中的话,是医女上一次来时所说的话。
言笑选了身宽松的衣服,不那么贴合身子,让她更舒服,也多了几丝慵懒的感觉,头发简单的挽了一个髻,余下耳边几缕调皮的不肯服帖,俏皮的在那里翘着,一步一行,皆是别人眼中的风景。
而桃碧口中本应在前厅候着的白隽翰,正负手立于大片莲花拱着的湖心亭中,抬眼看过去,二人视线恰好交错。
男人一袭暗红色锦袍,头不似其它公子带着玉冠,只是寻了一处与衣袍同色的发带,简单的把头发束了起来。
视线太远,言笑只是看到了有这么个人在,待到走近,才看的清楚,白隽翰的长相真真是随了异姓王的五分,以及他那美人娘亲的一半,阳刚气与美感奇异的交杂在一起,莫名的和谐。
不愧是有“第一公子”之称的人,言笑心中叹了一句。
“给长公主见安。”衣袖轻拂,白隽翰身子微欠,脸上的笑容真挚,为他的容貌更是添了几分颜色。
真是个会是个利用自身优势的人,不过,这种处世方式,倒是跟顾离白有个九分像。
“坐吧。”言笑不知用何种态度对待眼前此人,毕竟是原主幼时的玩伴,只得做出久病未愈的模样,自己已经坐下,又吩咐他自便。
“臣前不久承了皇上的命令外出办事,今日回来时便听闻公主遇刺,不知现下可否无恙?”说话间,眉宇间倒真的透漏出了几分担忧的意味。
言笑未敷脂粉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只是对着他笑了笑,道:“现在休养的差不多了,劳骁王爷挂念。”
此话一出,白隽翰的脸色变的有些奇怪,又隐晦的看了言笑几眼,看她敛着眉目看着眼前的石桌面上甚是疲惫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
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玉瓶,白隽翰放在她手边,说:“女孩子终归是看不得身上有伤疤的,这无痕膏是玉芝调的。”玉芝是骁王府的大夫,医术是出了名的高明。
言笑心里一惊,一时之间倒真是摸不准二人之间的关系。听他说的话,二人关系是不错,可是时灵又说长公主最后中毒身亡,届时这骁王和张瑜欢已成帝后,肯定是有些关系的。
……罢了,赌一把吧!赌这儿时情意还是有的。
言笑停顿了一两刻,才颤抖着手接过了玉瓶,低着的头却没有抬起,“啪嗒!”泪水溅落,吓到了手刚收回的白隽翰。
“阿钰。”无奈的一声叹息,轻缓,但还是被言笑收进了耳朵。
言芷钰,是长公主的名讳。
言笑知道她赌对了,微微按下双肩哭的更加厉害。
骁王对着伺候在一旁的桃碧挥了下手,桃碧躬身隐下眼底的精光,行礼后便退下了。
亭中,只余二人。骁王起身,高大的身形透过去的阴影笼罩住了言芷钰娇小的身影,走了两步到她身边,单膝跪下,视线正好可以看到言笑低着的眼睛。
“阿钰,是小白不好,没保护好你,你别生气了,好吗?”说的恳切。
小白!言笑的眼角抽了抽,长公主你当是再养小宠物吗,叫小伙伴小白。
不过戏,还是要接着演的。
“我不怪你。”言芷钰抽了抽已经哭红的鼻子,看着白隽翰,接过他递过来的帕子拭了泪水。
哭过的眼睛已经变红,苍白的脸色因为缺氧多了血色,可是印衬着没有颜色的唇,更显的可怜。言笑缓缓道:“我只是在想,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这么做是指的什么?言笑当然不知道,她不过是在接着白隽翰对于原主的情谊套话罢了。
白隽翰看着言芷钰的目光变的怜惜,只是一直都没有动作,说:“阿钰你这样便好,永远做一个在我们身后单纯善良的小妹妹,其他事有我和你皇兄去处理。”
“然后,任由别人再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来?”言芷钰的眼眶再度红了,泪水欲落不落。
“哎……”白隽翰又叹息了,停顿了许久才再度开口,“是我自私了。”
“你是皇室中人,怎么可能一直手无缚鸡之力,不若以后只会落得个何等凄惨的下场,是我的错,一直想着让你是当年那个娇憨的小姑娘。”白隽翰眼含深沉的笑意,这些话缓缓道来,末了,似叹息,又似是在疑问,“是,该长大了。”
“小白。”言笑定定的看着他,眸中是白隽翰以前从未见过的坚定,他听到小姑娘这么说,“我该长大了。”
嗯,白隽翰不自觉的顺着她的目光点了头。
直到距离白隽翰离开已经有了两刻的时间,言笑还是没有想通,言芷钰最后的中毒身亡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不日,皇帝挑了个好时间来了她公主府一趟,脸色发黑着,别扭的表达了一群老顽固的想法:因她在祭祀这么重要且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实属是一种冲撞,按照典律应当自行请礼去感业寺祈福。
对此,言笑倒没什么感觉,倒是皇帝的逆骨看起来比她的还要大上一些。
“长姐你不用真的去,本来身子就没好利落,差人走一遭便是。”皇帝打进她府里以来,那眉头就没舒展过。
而正在装病的言笑,则先是假模假样的闷咳了几声,担忧道:“万万不可,若是叫人抓了把柄,无异于让一些史官抓了小辫子,到时给皇上添的麻烦可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消停得了,我这身子,还是可以走上一遭的。”
言笑执意坚持,皇帝也没有办法,只是说一定要让他亲自送到城外,又加派了一队御林军护着这一路的安全。
言笑:莫非是灵魂传输的时候记忆出现了偏差?感业寺,她怎么记得貌似好像就在京城外不足五公里远的地方?
到底,言笑也没拒绝,天子之威,就算是嫡亲的长姐,也是没有资格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的。
不过……
身在一摇一晃的轿子中,言笑一边按耐想要吐的欲望,心里庆幸还好早上没进食什么东西,一边思虑着,皇帝言泷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