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岑四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回答道:“我姐没跟我讲,她只说姐夫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到外面乱说话。”
我沉思了一会儿,心里做出了一些判断,看来岑四这种级别的小混混也只能知道这么多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可以断定,这个典史康纪明是知道些内情的,而且还刻意隐瞒,非常可疑,需得想个办法从他嘴里掏出些有用的线索出来。
“公子,这三个人怎么办?”见我盘问完了岑四,李志毅就问我。
放了岑四他们三个?肯定不行,苏家的案子才刚刚有些眉目,岑四他们现在绝对不能放,否则这家伙一旦自由了,一准到处放消息,打草惊蛇了不说,没准还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见我还在犹豫不决,岑四有些害怕了,他怕我出尔反尔杀了他们,这家伙连忙低三下四地说道:“公子,关于苏家的事我可全说了,我发誓,公子只要放了我,我绝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看着岑四貌似真诚的目光,我觉得有些可笑,我看上去就这么好糊弄吗?放了你们……做梦!
我拿定了主意,就对李志毅说道:“先把这三个家伙弄晕了,我有个计划要和大家说。”
“公子……”岑四一听急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李志毅的手快如闪电,一下就用手刀砍中了岑四的后脖颈,这家伙一个前扑,就栽倒在了地上,如法炮制,游方之他们也放倒了王三和虎子。
手法不错,我心里暗赞道,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三个家伙不能放,但是带去客栈不方便,这样吧,你们先去城里租一个僻静院子,要大些,然后我们搬过去,这三个家伙先关起来再说。”
阚惠廷领命带着游方之去租房了,我们几个就在小树林这里等着。好在只过了大半个时辰,阚惠廷他们就回来了,还赶着一辆带蓬的马车,真是细心周到啊。
我们把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岑四、王三和虎子扔到了车里,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小树林。
阚惠廷办事挺牢靠,所租的院子离小树林并不远,不在闹市区,但也不是很远,独门独户很隐秘。院子挺大挺干净,,一共六间平房,厨房、厕所、储藏室一应俱全。
岑四他们三个被绑了起来,嘴里塞了布头子,然后被关在了储藏室,游方之他们几个轮流24小时看管。
在从客栈找回了林安道、潘旭和莫忠祁后,专案组的所有成员都集中在了海宁城西的这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吃过了晚饭,我把大家聚在了一起,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做了一次梳理和阐述,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只听说这海宁城和其他地方差不多,主要的生意都被县令、主簿、典史和当地几大乡绅这些“大佬”的家族把控着。
我也把今天的遭遇和大家说了,还让大家伙提提意见和想法,我这是照搬现代公安办案的方法来的,先开个案件分析会,集思广益,人多力量大嘛。
潘旭是个“老衙门”,对官府里的弯弯绕颇有了解,他听了我的话以后,立即提出了一个问题:“高大人,如果事实真像那岑四所说的那样,那苏文亮的死确实很蹊跷。属下在想,这海宁县的县令、主簿和典史都一口咬定苏文亮是死于王同快之手,这说明他们三个和这事都有关联,必须要查。但是还有另外一个人我觉得也应该去查一查,说不定这个人才是关键。”
“是谁?”我的好奇心大盛。
“海宁县丞廖敦凯。”潘旭立刻答道。
县丞?我来明朝后对大明的官僚体制也做过一些粗浅的了解,知道一般县衙门主要是由官、吏、役三种人构成,官嘛,好理解,就是管理决策层,都是国家干部,吃皇粮的,人数很少,一般就四人,他们是县令(县委书记兼县长)、县丞(常务副县长)、主簿(办公室主任)和典史(公安局局长)。
下面一级就是六房里的“吏”,也就是县领导拍板决定了的事,这些“吏”就负责去做文案资料、负责往下面贯彻落实。吏没有编制,也没有啥前途,但是名声好听,还有些油水可捞。
再下面就是“役”了,他们是县衙里的最底层,主要工作就是跑腿、打杂,上面的“官”、“吏”动动嘴,他们这帮“役”就要去跑断腿,相当于现代的办事员。
潘旭说的这个县丞位置比较尴尬,虽说是县里的二把手,但是上有县令,下有主簿、典史(有实权),被挤在中间不太舒服,所以往往受到忽视,很多人一辈子都在受夹板儿气。
所以潘旭提到了这个县丞,我才想起了好像是这么回事。不管是苏晓茜,还是岑四,都提到过县令、主簿和典史这三个人,偏偏没有提到过那个叫廖敦凯的县丞。嗯,这是个很奇怪的事儿,县里的四巨头似乎有三个已经抱团了,还剩下廖敦凯这个“另类”。到底是什么原因,必须要搞搞清楚。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采取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直接去找县丞廖敦凯问话,并派莫忠祁立即去打探一下廖敦凯家住哪儿。
第二天傍晚,我带上李、阚和潘旭,径直来到了海宁县府前大街的明泉巷,很顺利地找到了县丞廖敦凯的家。
看到我们直接亮出了身份腰牌并说明了来意,廖敦凯顿时满脸的错愕,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慌忙施礼、让座、敬茶。
等大家都坐定了,我立马进入正题,向廖敦凯发问:“廖县丞,本官问你,这苏文亮到底是怎么死的?”
廖敦凯听了我的问话后,神情一黯,随后长叹了一口气,道:“哎……我早就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瞒是瞒不住的,只可惜了苏文亮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