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默许了我的说法,人就是这样,有时候直言顾忌,反而会给人一种特殊的信任感。
等我又走近了些,那女的一伸手把刀架到了我脖子上,动作精干熟练,相信是应付过几次这样的场面。那两个男人依旧瞄准着我们藏身的草埂,迷彩男快速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们是什么人?”
我放下举着的双手,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很真诚地对他们说:“我们真的是路过,也可以说是走到林子里迷了路的人。”
那女的插嘴问到:“路过怎么不走大路,反而从林子里出来?”
我看向女的说:“起先我们也一直是沿着公路走,昨天下午遇到了一个数量很庞大的丧尸群,把我们逼进了这片树林,结果走了一段路以后就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三人又一次交换了眼色,似乎对我说的话相信了几分,那女又问我:“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要到哪去?”
我脑子里转了一下,说:“我们是从重州省过来的,至于到什么地方去就没有明确的目的了,哪能活去哪啊。”
撒谎就得这样,一半真一半假,比全假的说辞,更容易让人相信。
“重州省?这么远?你们跑这么远就是为了生存,那边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那女的问到。
这次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反问他们:“不管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可以大家都放下枪,坦诚的见见面好好谈谈了?我让我们的人也出来。”
两个男的互相看了一眼,把枪从肩膀上放了下来,但仍是挎在腰间指着黎阳他们的方向。我转身过去冲黎阳他们打了个手势,我们的人慢慢地都翻下草埂来,黎阳他们也一样,把枪挎在腰间对着对面的三个人。
那女的着重看了一眼小峰,大概是因为看到我们带着个孩子,多少又让他们相信了一些我们不是坏人,三个人的脸色总算减少了一些凝重。
“古晓山”我朝那女的伸过手掌去,那女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动作,我又把手掌伸向迷彩男,迷彩男迟疑了一下,伸手过来和我握住说:“李云”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女的轻推了我一下说:“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这边来?只是为了生存的话,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岂不是更好?”
我装作无奈地看着她说:“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哪,就是很简单的跟着自己的脚走,跟着能找到食物的地方走,你觉得这里还是你熟悉的地方吗?这样的世界还是你熟悉的世界吗?”
那女的身子动了一下不再说话,我转头看向李云,左手顺序指向黎阳他们说:“沈峰,徐峙,黎阳,褚慧,方桐,哦,还有小峰。”
卷发男指了指自己开口说到:“余洋”说完又指着女人说:“吴燕”
我分别冲他们点了点头,想了想说:“你们是原本就住在这附近的人吗?”
李云点点头说:“我们都是平阳市的人,灾难爆发后遇到了一起,额…….”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不管他的犹豫是什么原因,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我也不想再耽搁时间,拍了拍身上说:“那行,我知道这样的世界里遇上活人不一定是好事,既然说清楚了,我们就还是各走各的吧,互不打扰,再见了。”
说着,我招呼着我们的其他人就想走,走出来几步,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转回去看着李云他们说:“哦对了,这里从什么方向能回到公路上去?”
李云朝我此时身后的一个方向指了指,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转身牵过小峰准备继续走,忽然却听李云说到:“如果……我是说你们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的话,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们回去,我们有个避难所。”
我站住了脚步,除了褚慧和方桐以外的人都互相看了一眼,因为避难所这三个字让我们同时想到了“冬河天堂”……这三个字现在在我们心里就是地狱的代名词。
我再次转回去看向李云他们,只见吴燕在李云身上拍了一下,朝我们甩了个眼色,那种意思好像是说把我们这些不明底细的人带回去不是什么好事。却听李云很直接的说到:“没事,我看他们真的不像什么恶人,这种世界里,越多人聚在一起才越有希望。再说了,一旦他们到了我们那里,就得按我们的规矩来,实在不行再赶他们走就是了。”
又是规矩,让我想到了“冬河天堂”的规矩。我正想甩声谢谢然后扭头走人,黎阳却一把拉着我说:“要不我们去看看吧,大家走了这么久都很疲惫,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大家再跟你走。”
我看了其他人一眼,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我能看出他们同意黎阳的意见。我想了想说:“万一再是个冬河……”黎阳打断我说:“先去看看,到了地方察觉不对的话,立马走人也来得及。”
我还在犹豫,那边李云开口说到:“我也不勉强你们,说实话,我们还不放心外人呢,这就是个提议,至于最终我们能不能获得彼此的信任,还得看以后。当然,你们执意要走的话,我们不阻拦。”
我又看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落在小峰身上,这孩子虽然看上去很精神,但身上和我一样脏的要命。想了想,我点点头,转身对李云说:“带路吧,但如果你们那不像我想象中的地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离开,我想事先申明一下,到时候不会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这绝不是空洞的警告!”
李云在队伍前面带路,余洋在队伍最后,吴燕则在队伍侧边,就这样包夹看守着我们走了一段路。忽然吴燕像是想起了一些什么事,看着我问到:“对了,你们从林子里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三个男人?”
这个问题让我的心里一下紧张起来,我想转过去朝黎阳他们打眼色,但此时一转头必定会露出马脚,只好睁大眼睛张着嘴说:“什么男人?没有啊。”
吴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哦,那算了,没什么。”
就这样,我带着满腹的心思和疑虑,跟着李云在树林里走了大概三四公里的山路,穿过最后一排边缘的树木后,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稍开阔的山谷,山谷里有一条还算宽大的土石路延伸向外面,而土石路朝向山谷的尽头,有一座类似以前那种花卉种植基地的地方。
这个地方占地大概五六亩,周围用玻钢瓦竖起来建成一排高约两米左右的围墙,正前方大门两旁还在围墙的基础上加盖了两个简易的塔楼,塔楼上能看见有两个人持着枪在放哨。
我们此时身处的地势较高一些,能看见围墙里是一条条金属圆弧形顶的大棚,其它的就暂时看不清楚了。
走到大门前,李云抬头向塔楼上早已盯着我们的两人招呼了一声,那两人从里侧爬下塔楼,不一会儿两扇大铁门被缓缓的拉开,只见门后,除了原先塔楼上的两人外,还站了七八个人,都拿着枪对我们警戒着,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很精明而且颇具威严。
李云让我们稍等,他们三人走了过去融入到对面警戒的人群中,我看见他跟那名中年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对我们招了招手。走到快要进门的位置上,我伸手拦住了自己的人,想再试探一下这里的虚实。
我看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又看向李云说:“对不起,刚才我说谎了,我们在林子里的确碰到过人,不过不是你们说的三个,而是一个矮个子,手臂上纹着纹身的男人。我们碰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被咬开了喉咙,至于是什么东西干的,我们也不知道,因为我们在那附近没碰到过丧尸。”
又是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那个中年男人“噢”了一声,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到底还是死了……”
吴燕开口问我:“那你刚才为什么说没有?”
我笑了笑:“心理作祟。”但眼睛却仔细观察着中年男人的表情,很奇怪,他的表情既不像我想象当中的,听到自己人死了的那种悲哀,却也不是完全事不关己的神情。
正当我还在思考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中年男人一摆手对我们说:“算了,请进吧,但你们的武器暂时得由我们保管。”
又是相同的话,我们的人互相看了一眼还在犹豫,中年男人接着说到:“不好意思,我们也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这样,你们所有的枪械可以留下一把来自卫,但其余的必须交给我们,如果这个条件你们还不能接受的话,就请自便了。”
中年男人给我的感觉很诚恳,并不像大主那么虚伪,稍微考虑了一下,我示意黎阳留下手中的自动步枪,让老徐他们把其它的武器交了出去。
大门重新关上了,我们被带着往院子深处走,走了一截,只听李云问那个中年男人:“婷婷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正在举行葬礼,一起过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