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脚印万一进了园子里还继续呢?你准备连夜一直跟着?”雪儿问我。
丽丽却答道:“可现在,还没进坟树园子呢!再说,咱们连园子都没瞅见呢!”
丽丽一片焦心急虑地说道:“我怎么感觉不太好,直觉不太好,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的!”
“我拿了镰刀,还有各种刀,你看!”雪儿掀开腰间,大大小小的土式刀子挂了一排,我差点笑出来,“瞧你,就这点家当!对了,你打哪儿拿的?” 雪儿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说道:“还有呢!还有一个长鞭子,你忘记我跟人学过一些,有我在,你的心可就放到肚子里吧!”
“那咱们,再走一段吧!”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往前再走走,毕竟这黄河风大,真要把这脚印给刮没了,我们明个跟踪更费劲了。可是走着走着,我发现这脚印不光是间距不对劲,就连颜色也不是很正常了。也不晓得是这会儿夕阳的余晖,还是真是脚印有问题,我总瞅着这一步一步,有些浅浅的红。
这种红,像是从脚印踩到的砂砾中渗出来的,又像是被夕阳单独染出来的。我死死地盯着这每一步脚印,越走,越发现这些,好像是血脚印!
“血脚印,这些脚印是血脚印!”她们也惊呼道。
她们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也重复了一遍,我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认同了这个说法。
我说:“这些血脚印越来越密,我猜该不会是从脚印距离缩短的时候起,偷尸人就受伤了吧!”
丽丽道:“要说,一个人好么好生的走路,还真不会脚步间距发生明显变化,如果受伤了,走得艰难了,那就对了。偷尸人受伤了,所以脚印一路颜色变了。”
我想着这种可能性,刚才就感觉脚印的颜色有变化,只是那会拿不准。
“雪儿妹妹,咱们往回先看看,这些脚印的颜色怎么变化的,我方才就觉出来了,要是一个人受伤了,也不好解释,如果你脚上受伤了,脚印的颜色变化也不会是单纯地从浅红到暗红吧,应该是从几滴血到一片血!”
雪儿被我这么一说,开始掉头往回看那些脚印。
我们沿着这一排脚印的旁边走,小心翼翼地不去破坏掉原始样子,往回走的时候,再次确定了,那些脚印的变化是两方面,一是间距越来越短,二是颜色越来越深。
间距短我可以理解,受伤了,走路艰难,但是这血为啥还会从浅色到深色?雪儿说,也许这些血是被河滩上的砂砾吸收之后沉淀的颜色呢?这个说法当真有些合理,因此,为了试验这个,我们三个决定割破自己的脚掌放点血试试。
雪儿开玩笑说她皮肉厚,伤口不好恢复,两人一致决定让我先来。唉!一到关键时刻她俩就耍小心眼。
我嚷她们:“你还什么鞭子刀的,关键时刻保护我,我看真到了要命的时候,你们拿我当肉盾子挡才是!”
“你懂啥,你脚掌放血了,回头我背你,我脚掌放血了,你能背我?”雪儿道。
这是什么逻辑,我是唯一的男的,难道脚掌放过血之后还让她们轮流背不成?
我想到了一个妙意,于是道:“得了,我直接手腕上放血得了,脚要走路,你们净出些馊主意,这大夏天的,脚掌捂在鞋里,伤口回头一感染,不用到坟树园子就要半残废!”
“嘿嘿,也对,那我来吧!”雪儿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递给我,我接过小刀,咬着牙,狠狠心地割了自己手腕一下。
“怎么半天了不见红呢?”四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道。还是丽丽眼快,她大声道:“福金哥哥,你耍赖。”
雪儿那叫一个气啊,直接抽过来我手里的刀,“福金,你这种人,肯定干不了啥大事,小聪明太多了!还男子汉呢!”
不就是放点血嘛,我心一横,直接一刀下去,他娘的,雪儿这刀也太锋利了,我都没感觉出疼来,就看着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血。
不过这血滴到河滩子砂砾中很快就没了。
“啊!这好几滴血呢,竟然很快渗下去了?”要不是我们三个眼睁睁地看着好几滴血下去就没影了,还真不敢信。
“妈呀!金哥,那这血脚印是流了多少血啊?”丽丽突然问。
我顿时傻眼了,对啊,要是一般的受伤,就像我刚才,几滴血下去,根本不会在河滩子上留下任何颜色痕迹,马上就渗入砂砾中不见了。
按照这个比例分析,即便是原来那些颜色很浅的脚印也应该流了好多血,那现在这么明显的猩红脚印,岂不是要一缸的血?
先不说每一个脚印用了多少血,就说这一路这么个流法,这人不早就成干尸了?
这还没到坟树园子呢,我就有些后怕了,“偷尸人流了这么多血还一直活着,这是多不一般,可是这么不一般的人为啥还会受伤,肯定是还有更不一般的人或者东西,可是什么东西会在这附近呢?”
“会不会是他捕了一些河滩子乌?”雪儿问我道。
丽丽道:“你别想好事,河滩子乌才多大个鸟,能流这么多血?再说,一个人要是捕杀了一些河滩子乌,应该提着或者背着,血会滴到脚印旁边的路上,可是这些血就在脚印本身上。我的妈,什么东西会下手下到一个人的脚掌上?人的脚掌能流这么多血吗?”丽丽一连串的疑惑,至少在她的经验中,没有遇到脚掌受伤如此严重的,反正她是想象不到。她是护士,这个她应该比谁都清楚。
雪儿道:“哎呀!我说福金哥哥,你说会不会是他鞋子上踩了什么东西,要是一个人脚掌受伤了,都能透过鞋子渗出来这么多,那也不能走路了吧,何况还是一个小脚,像是个女人!”
丽丽道:“鞋子?鞋子踩了血迹,也不会是一路脚印颜色由浅变深吧,不应该是由深变浅吗?”
我骂道:“真是他妈的活见鬼了,我就不信这坟树园子能多邪乎!要说真可怕,咱们小镇在这方圆百里也活了几代人了,真邪乎的东西,为啥这么多年也没看见?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雪儿突然说了句非常有哲理的话:“有些事情,信其有是对的!”
“那咋整?咱们还要找什么老编钟的秘密,古沉船的秘密,就一个坟树园子都吓得不敢进,还找个球啊!回天葬坑吧!那里有吃有喝,日子过得也舒坦着!还有两个大美女陪着。”
丽丽听后瞪了我一眼道:“咱们还是先跟着血脚印走吧,看看这些脚印到了什么地方。”
雪儿一听这话,立马眼睛滴溜转,“那走吧!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就舍命陪你了!”
这会儿已经太阳擦地平线了,平着散过来的残阳紧紧地贴着九曲山的山尾,黄河拐子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晕色,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光纱覆盖,朦胧神秘,美丽安宁。只是阵阵黄河浪一卷一卷,传来猛烈亲吻河堤的声音,芦苇丛里也被傍晚的风吹拂得此起彼伏,让我想到了夜晚对镜梳理头发的女人,那些细长细高的芦苇,顶着一头毛茸茸的苇子绒顺滑阴柔。
我们顺着血脚印走,每走一步心里都不踏实,雪儿递给我一根鞭子和几把刀,让我随身带着,空气紧张了起来,看似安宁的,处处都是风声鹤唳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