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景衫仍百无聊赖的坐在房间里,见诸葛云笙推门进来,赶紧起身道:“诸葛兄,我已经休息好了,我们还是快去找管家吧。”
二人离了屋子,去寻管家的住处。一路上诸葛云笙仍是不停和景衫搭话:“景兄弟是第一次独自下山吧?”
景衫也有一搭没一搭的答着:“诸葛兄如何得知?”
诸葛云笙笑笑:“武当到这里那么长的路程,景兄弟竟没置办马匹而是一路走来,想来是没什么远行的经验。”
听了诸葛云笙的话,景衫老脸一红:“在下的确是头一次下山,却让兄台见笑了。”
“第一次下山,想不到备马也是常事,再者说以景兄弟的轻功,脚程并不比寻常马匹逊色。”诸葛云笙何等样人,见景衫稍有难堪赶紧给他找了个台阶,还顺便暗捧一番。
就这样,二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就到了管家住的屋里。说是管家,其实就是这个驿站的主事人。敲开门,那管家正躺在躺椅上看书,看见了进来的人,才慌慌忙忙的站起来迎接客人。
那管家约么五六十岁年纪,保养的却很好。穿着一身锦缎的长袍,腰间插着个玉质的烟斗,手上戴的扳指也华贵非凡。
抬头看见景衫与诸葛云笙进来,管家才从躺椅上跳下来,几步走到门口拉着诸葛云笙的手道:“原来是诸葛贤弟来了,老哥不知道是你过来,因此不曾去开门,还请不要怪罪老哥啊。”
寒暄几句,管家才看向景衫,问道:“诸葛贤弟,不知这位少侠是......?”
“这位是景衫少侠,乃是武当派的弟子,这次也是受邀来参加钱二少爷的婚礼的。”诸葛云笙拉着景衫向管家介绍道“景兄弟今天刚到这里,还没安排住处,还请钱老哥帮忙寻个房间给他。”
景衫抱拳行了一礼:“麻烦您了。”
管家听了,赶紧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这本就是咱家的分内之事,景老弟也不用那么客气。我是钱家的管家,因而也随主家姓钱,老弟若不嫌弃,也叫我钱老哥便可。”
这时首要事情是给景衫寻个住处,因此三人也没有过多寒暄,钱管家领着二人去寻了个不大不小的空房。
在院子里碰到了不少武林人士,能住到钱家驿馆里的,怎么着也得是个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主,见了面互相都能打个招呼。
诸葛云笙的人缘显然不错,一路上的人见了他起码都能陪张笑脸,诸葛云笙也不见外,把景衫一一介绍给众人。
本来不少人看景衫年纪轻轻,以为是诸葛云笙的跟班,因此不太重视。经诸葛云笙一介绍,知道是武当山上下来的,才收起架子来向景衫或是作揖或是抱拳的打个招呼。
景衫心里虽念着诸葛云笙的好,可还是禁不住疑惑起来——自己面子上不过是个寻常的武当弟子,怎就值得他这样讨好?要知道一路上见到的人并非没有其他大门大派的,也不见诸葛云笙这样殷勤。
疑虑虽有,可景衫也不好询问,因此浑浑噩噩的一路打着招呼,随着钱管家到了自己的房间。
送到了地方,钱管家就回去了。这间房间虽不甚奢华,可也比寻常客栈好出不少,景衫刚把包裹放下,诸葛云笙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景衫道:“景兄弟初来乍到,我好歹比你早到了两天,城里有不少有趣的地方,兄弟不妨随我去看看。”
景衫有心拒绝,可此时天色尚早,左右也是无事可做,就答应了下来。
到了街上,诸葛云笙拉着景衫东游西逛,一副对城里各个地方了然于胸的样子。若不是他自己说他两天前才到荆州,景衫险些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了。
本来景衫还怕诸葛云笙真像他之前说的,带自己去逛些烟花之地,不过好在诸葛云笙好像只是嘴上说说,其实并不准备带他去那种地方。
钱二公子大婚在即,因此城里武林人士相较别处多出不少,城里也显得更加热闹。路上不时就会有人主动和诸葛云笙打起招呼,而且大多十分客气,显得对他非常敬重。
饶是景衫再怎么礼貌,也忍不住一股好奇之心,不禁询问道:“怎么诸葛兄年纪轻轻,却交友如此广泛,一路上遇到恁些个熟人?”
诸葛云笙这时本一边走一边把玩着手里的扇子,听到景衫有此一问,也不以为忤,反而得意道:“景兄弟初历江湖,想来对江湖中人物少有了解。实不相瞒,愚兄虽然武艺不佳,可在江湖之上人缘确实不错,再加上平时总爱说书卖艺,因此人称‘金口书生’。我这外号到有两层意思,一是夸我说书说的好。二来这些个和我打招呼的人,多半和我有过一面之缘,认识我的确没什么用处,可我却认识不少江湖名家。他们若是能得我开口引荐,前途自然坦荡许多。”
说到这,他把扇子一合,握在手里笑道:“不过景兄弟,愚兄我与人相交,虽都有私心,可是交朋友的时候却是不作保留的,不然那么多江湖名宿也都不是傻子,怎么还会和我来往。”
“这......”景衫听了诸葛云笙的解释,一时有些无语:“就是说诸葛兄每次与人交往之前,都要摸清那人底细,比如知道我是武当派弟子才和我交好,反之则不然?”
诸葛云笙仍是满脸笑容:“也不尽然,这世上大门大派的子弟那么多,我哪有心情一一讨好。能让我主动去交朋友的人,除了出身得过得去以外,还要足够有趣,那些一本正经的家伙,我可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景衫一愣道:“为何只是匆匆见过我一面,你就认定我这个人会很有趣呢?说来惭愧,其实我这个人无聊的紧,平日里只是练功,说起话来也总是笨嘴拙舌的。”
“哈哈哈哈哈哈......景兄弟果然有趣的紧。”诸葛云笙忍俊不禁道:“平日里遇到的人都说自己怎么怎么样聪明伶俐,说自己无趣的倒是少有。不过景兄弟,正如说自己聪明的人往往不怎么聪明,你这个说自己无趣的人倒是真的有趣的很啊。”
听了诸葛云笙的话,景衫还想解释:“诸葛兄那日在迎春阁看见我,其实是因为我见那里聚集着许多人,便想去凑个热闹,所以面目尴尬。”
“好啦好啦,景兄弟说自己无趣,那便是无趣吧。”诸葛云笙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纠结下去,打断了景衫的话道:“就当我看走眼了一次,不过既然我们已经认识了,景兄弟究竟是否有趣,其实也不那么打紧。”
说着,诸葛云笙一指前面的人群道:“景兄弟快看前面,那几个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兄弟是沧州来的,正儿八经的硬气功,不是寻常路边骗人的营生,值得看看。”说罢快步跑了过去,景衫只好也跟了过去。
三两步挤入人群,果然看见几个大汉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功夫,一个赤膊的大汉躺在一条板凳上,胸口盖着半尺厚的青石板。旁边两个身形略小的汉子穿着汗衫,手里握着铁锤站在旁边。
那躺在板凳上的汉子身上虽然盖着偌大的一块石板,仍气力十足的吆喝着:“近日我们兄弟来到荆州这块风水宝地,无奈囊中羞涩,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城墙高万丈全靠朋友帮,还望列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喊罢,又有个敞怀套着汗衫的大汉提着个铜锣,走出来一敲一喝道:“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又说又练,真把式!列为父老乡亲们,你们瞧好了!”
吆喝完,那两个拿锤子的一个退后两步站好,一个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把锤子高高举起。
“咚”的一声,那锤子重重落到石板上,登时给青石板砸了个四分五裂,一时间叫好声不断。那个赤膊的大汉从凳子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土,向着四面八方的人群分别抱拳行了几个礼道:“老话讲的是没有君子,不养艺人。咱们的把式演完了,还请列为有闲钱的打赏两个,给我们老少爷们买碗饭吃,等我们吃饱了,还有别的把式演给大家看看。”
喊完了话,一个约么十岁左右的穿着马甲的小童捧着个铜锣就往人群里走。看客里有闲钱的,也都纷纷扔钱到那个铜锣里,一时间叮叮当当响声不断。
谁料那小童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人群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就这么点能耐也好意思摆摊卖艺?这青石板不过半尺来厚,练过两年外门功夫都能把它破开,这种把式也好意思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