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窗帘又重新闭合了……
我只得如法炮制地在铁窗帘上又踢又撞,没想到这铁窗帘,无论坚固程度还是闭合的力度,都几乎可以和地下那道双页气密门媲美。不过总算还是被我弄得边缘部分翘开了一些。
本来这次我和顾小峰是在同方向上使力,按我的估计应该更快一些,但可能是因为我的破坏,让铁窗帘上一些变形了的地方死死地咬住,我们的力量让铁窗帘“嘎吱”作响,却还是只拉开了小臂粗细的一条缝隙。
“警报!实验室自毁程序正式启动,一分钟倒计时开始:59……58……57……56……”
这次警报声没有再停止,随着传来的数字声不断减少,我额头的汗水开始像洗澡一样流了下来。我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周身的肌肉和骨骼不停传出用力过猛时的各种声音。
“31……30……29……”
天可怜见,就在这时,铁窗帘上总算传来一声连续的极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被我们拉开到足够我们通过的大小。我推着顾小峰就往外挤,穿过房间,直接撞飞房门,在走廊上疾奔。
“10……9……8……7……”
我们直接从走廊一拐角的巨大石柱中间向外冲了出去,在庄园门前的石子路上亡命地狂奔着,耳边依然还能听见警报的声音。
“6……5……4……3……2……1!”
我感觉整座山都在颤抖着,随着地下不断传来的“隆隆”闷响,震动也越来越剧烈,在这种好像天地巨变的威力面前,生物个体不管再有多少力量都显得那么渺小。我根本站不住脚,彻底倒下之前下意识的把顾小峰抓过来埋在了自己身下。
“隆隆”的爆炸声从地下深处不断向地表蔓延上来,突然天地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连空气都凝固起来,我好像听到“咻!”的一声气流抽动的声音,但仅仅就在一秒之后,天地彻底的崩塌了!
震天价的爆炸,就连趴在地上的我都感觉自己被无数奔涌而来的气流撕扯着,剧烈的震动中我艰难转头往庄园方向看去,浓烟和灰尘裹作一团巨大的蘑菇云往上升腾,蘑菇云的柱身上,一圈圈几乎可以用肉眼看到的环状冲击波不断向四方扩散。
我抬头往上看去,天空已经被一片灰霾遮住,无数的建筑碎块和树木都被爆炸推到空中,旋即又不断地砸落下来。震动和轰鸣仿佛无休无止,我第一次真正有了即时到达末日的感受,支持不住,双手捂着头趴回到地面上,渴望从无边无际的混乱中解脱出去。随着漫天的尘土和碎块的堆积掩埋,我周围很快陷入一片黑暗,我自己也模模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
有亮光,从一点变成一丝,然后逐渐扩大,直至能够照住我的脸庞,刺痛我的双眼。
有声音,一个人的喘息声,变成一个人的惊叫声,变成一堆急促的脚步声,变成焦灼的指挥声,变成耳边的土堆被扒开的声音。
“晓山!!”
“古晓山!!”
……
“诶?这孩子是谁?”
“先回去再说!”
……
刹那明亮起来的光线,让我只能看见一些人影,我被一条人影背在背上往前走去,身心还是极度疲惫,随着有节奏的步伐震动,我头一偏靠在一个后脑勺上又睡了过去。
……
我是被烤肉的香气叫醒的,睁开眼睛,这里像是我们住过的那个山洞。我躺在角落里,看见山洞中间那几张围着篝火,被柔和的火光映射的忽明忽暗的熟悉面孔。
一切那么安静,祥和……
我半坐起身子,嗓子里很干忍不住清了清,所有人同时转过身来,看见醒过来的我都是一脸欣喜。黎阳走到我的身边,没有说话,微笑着抹开我额头的头发,又摸了摸我的脸,轻柔地把我的头抱过去靠在她的胸前。
我吐了口长气:“我没事……”
“我知道……”她继续用脸庞轻轻摩擦着我的头发。
我忽然才想起顾小峰来,离开黎阳的怀里,看着她问:“小峰呢?”
“喏,那孩子还在睡呢”褚慧从火堆前走起来,一边指着一个方向一边走过来神秘地看着我说:“你们动作这么快啊?才跟我们分开一会儿,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正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见顾小峰在另一个角落里安静地睡着,听到她这句话,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去,忍不住一面咳着一面很无奈地看向她。
“玩笑咯”褚慧笑眯眯地朝火堆走了回去。我没好气地说:“玩笑?你跟一个差点挂了的人开这种玩笑?”
褚慧很无所谓地摆着手说:“死不了的,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我和方桐早给你检查过了,除了一些磕着碰着的小伤,什么事都没有。”
我苦笑了一声,不想再跟她纠缠,扶着黎阳站起来,往顾小峰的身旁走去。这孩子确实睡得很香,我轻轻摇了他两下,他梦呓地“呀”了一声,抬手在身前空气中挠了一下,翻个身继续熟睡。
从开始见到他时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到后来一起共历生死,我发现自己和这个孩子已经冥冥中被命运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虽然刚才褚慧是在开玩笑,但我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确实有一种感觉,好像顾小峰真的是我的孩子……
我把小峰身上盖着的那块破布往上拉了拉,转身走到火堆旁坐下,抓过旁边一个瓶子来喝了几口水,接过沈峰递过来的一块烤肉,一边嚼着一边看着褚慧问:“小峰怎么样?他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吧?”
褚慧忽然变得一脸严肃地说:“他会不会有事,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因为你们一样都是怪物!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小孩?黎阳始终没告诉我们。”
我翻起眼看了黎阳一眼,又低头看着面前的火堆,试探地开口问到:“你们看见他的样子了?”
褚慧紧紧地盯着我说:“我们没看见他什么样子,只是他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和你一样快,这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我暗自吁了口气,只要这些人没见到小峰变异时候的样子,就一切好办了,否则我怕他们会像当时拒绝我带着那条巨型变异犬走一样,不让我带小峰走。虽然我也可以一意孤行,但难免大家心里会留下一些疙瘩。不过以后具体会怎么样,我自己暂时心里也没底,只得扭了扭脖子,把我遇见小峰前后所有的细节都跟大家详述了一遍。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或者说我们大家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倒是老徐先开口问到。
我翻起眼睛看了看他,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有气无力的样子。我心里一叹,暂时原谅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但我还是不想跟他说话,而且既然话题已经开始扯回到我心中的正题上,我就有许多事要向褚慧还有方桐去了解了。
我转过去看着褚慧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们是从一家什么生物集团调职到‘曦和药业’的,是吗?”
褚慧看着我疑惑地说:“是啊,中煌生物工程集团,怎么了?忽然想起问这个?”
我没有理她的问题,反问她:“你知道‘摇篮’是什么地方吗?或者说‘摇篮’是代表着什么?”
问这话的时候,我的眼睛却是紧紧地盯着黎阳,黎阳听见我的问题,猜到了我在看着她,翻起眼睛来跟我对视了一眼,又低下去继续看着火堆。
“摇篮??”褚慧皱着眉一边想一边说:“那是什么?没听过啊,方桐你知道吗?”
方桐本来就是个只对学术和理论感兴趣的人,他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索然地摇了摇头。
看起来关于司徒毅提到的“摇篮”这种地方,还不是褚慧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所能够了解的。我正打算问下一个问题,忽然褚慧像是想到了,一惊一乍地说到:“哦!对了!我好像曾经听尼克提到过!”
我赶紧追问:“提到过什么?”
褚慧说:“我记得有一次尼克跟我说,他们合众国和我们夏国好像一直在合作开发一个什么项目,项目的代号好像就是什么‘摇篮’当时我还取笑他,说这么两个大国不会是想合作开发婴儿用品吧。”
“后来呢?”我紧追不放。
褚慧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后来?没有了啊,我就是听你这么一问,想起来有过这么一件事,尼克也不是太清楚,或者他不想告诉我细节,所以就没有什么后来了啊。”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不跟没说一样吗……不过我也得到了一条线索,既然那个尼克听说过“摇篮”,而他们这群人都来自“中煌生物工程集团”,司徒毅还有严复新这些关键人物也都曾任职于这个公司,那么在这个集团里,一定有关于“摇篮”的信息,甚至很有可能找到,为什么司徒毅让我一定要到“摇篮”去的因由。
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就在我刚想对大家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低吼,风声响动,一个黑影从我头顶掠过,朝黎阳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