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所在乎之人的地方，都是镜花水月吗？
女子默了，言笑说的这点，她从未想过。她活了这数百年来，虽说不是族人里年长的年纪，甚至还能说得上是小，可是见过的形形色色之人也是不在少数，却是真的第一次听到这般说辞。
“你是谁？”言笑难得开口，见她沉默不语，而且真没有放她出去的意思，先行开口问到。
刚才还在沉默的女子倏然笑开，娇俏悦耳的笑声带着丝丝魅惑，“你是第一个有胆子问我是谁的人。”话里似平淡，似有趣。
言笑挑眉，“我难道不是第一个见到你的猎物吗？”
“呵呵……”女子先是一愣，继而像是被愉悦到了，笑声不绝，纤手揩去眼角并不存在的笑出来的眼泪，“你还真有意思。”女子给了言笑这么一个评价。
“我是否应该回一句‘我的荣幸’。”言笑边说边做了一个西方宫廷礼仪。
“真是的。”女子娇嗔了一句，随后落落大方的学着言笑的样子，身着东方服饰做出来的动作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有个外形上的八分像，也是说得上可爱。
“我真是不想把你放回去了呢。”女子维持着行礼的动作，抬头看着言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言笑心里一突，看她样子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刚才她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想讨个无趣，不知道顾离裳她们如何，言笑心里甚是紧张，没想到这次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你想如何？”言笑暗暗呼吸平复情绪，嘴角携了笑意，看着她问到。
“我先问你一事吧。”女子敛下眼中精光，没有回答，反而提出自己的问题：“你觉得你刚才所在的幻境逼真吗？”
被这么一问，言笑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逼真吗？
毋庸置疑。
温若水的虽然不是她上一世所接触到的那般模样，但是一切太合情合理了，爷爷对她的溺爱，所经历的一切，如果这一切都是幻境的话……
言笑心中一沉，敛眸开始思考面前女子实力的恐怖，以及她心思的缜密程度。
实在是太可怕了。
言笑皱眉的时间虽短，转瞬间就被掩饰了下去，可还是被女子捕捉进了眼中，眸中的愉悦更甚。
“如何？”她又追问了一句。
“真。”言笑点头，“真到不真实。”
女子有瞬间的惊讶，道：“难得了。”
“不逗你了。”女子摆摆手，收起笑意，脸上瞬间涌现愁苦的表情，道：“其实我是第一次管你们这种历练的事情。”
言笑淡定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变脸速度之快而感到惊讶，反而眼神中在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你也知道第一次肯定会不懂太多事情，差错在所难免，哦这种事情你上一世应该体会的挺清楚的。”
女子摊摊手，长袖因为她的动作从皓腕上滑落，露出白嫩似雪的肌肤，美人作愁，最是惹人怜惜。
不过言笑可不会去怜惜她，反而因为她口中的“上一世”竖起来了警戒线。
“别紧张嘛，咱俩现在说是一条线上的蚂蚱都不为过。”女子又捂着嘴“咯咯”笑开，像是没有看到言笑眼中的戒备。
“我不和不明底细的人共事。”言笑推出自己的底线。
“啊呀，这个简单啊！”女子清脆的一拍掌，接着道：“我是时灵一族的小辈，时灵一族你听说过吧？就是制造幻境的那种，……”巴拉巴拉跟打开话匣子似的，女子的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不过除了前面几句，后面全是她们族小辈做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重点，“我这不是第一次来嘛，然后手一抖就出了那么一丢丢的差误。”这笑容灿烂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做了错事的人。
“我还不能自己去更改，所以只能劳烦你了。”女子一点儿都不客气，就差走过来拍拍言笑的肩膀了。“要知道我们族里那些老不死的，绝对会拿这事拿捏我命门啊！”
言笑已经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了，但还是开口问到：“我为什么要帮你？”
女子无所谓的摊了手，“不帮也没问题啊，不过就是那个男人永远被扣在那个空间嘛。”
那个男人！言笑瞳孔骤然一缩，顾离白！
“你到底是……”谁，言笑咽下最后一个字，改成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到底是什么能力？”
方才，女子提及的是空间，而非幻境。
女子歪头瞅她，弯弯的眉眼是弯到魅惑人心的弧度，“大概是能让人暂时回去过去？抑或者……忘记一切被抛去另外一个世界生存？……诸如此类的？”
脑中白光瞬间迸了满满的空间，言笑一时反应不过来，耳朵边一直萦绕着一句话：暂时回到过去。
如果能让人暂时回到过去，那她之前经历的……不是幻境？
言笑倏然抬头，对上女子的视线，女子似乎是了解到她在想什么，没有说话，但是点了下头。
……她竟然回到过去了。
眼眶好烫。“啪嗒！”泪水滴在地面上打出清脆的声音。言笑哭了。
她回到过去了。
她回到过去了！
这一次，爷爷没有因为她的照顾失误被温若水那个恶毒的女人设计，温若水也没有如愿以偿的进入言家，一切都没有发生，都没有……
不对！温若水还没有被她彻底击垮，如果一切重来……
“放心，那个世界留下的还是你。”女子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言笑不解，什么叫做留下的还是她？
女子顿了一下，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露出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俏皮，但不会让人生厌，接着又解释道：“你言笑要做的事情，总会有个‘言笑’去做，这样说你懂了吧？不过，你的结局还是不会更改。”
上一世因为胃癌早逝，就算重来一次，也是一样的结局。
可是，言笑已经知足了。
又缓了下情绪，言笑复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除了顾离白，其他人呢？”
“另外两个比较幸运，因为我的操作失误，我格外开恩，只是让她们守着你们两个昏迷的身体干着急罢了。”言外之意，这个历练被牵涉的只有他们两个倒霉蛋罢了。
不过听到顾离裳和慕容黎歌无事，言笑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些。
接下来，就该说顾离白了。
“我不小心把他丢到异世界去了。”女子一脸“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谴责的看着我谢谢”的表情，“需要你把他带回来。”
言笑：貌似这家伙之前还提过一句，她的能力如果把人丢到异世界会把那人抹去记忆？
失去记忆的顾离白，……啧，肯定很惨！
再跟女子确定过顾离白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之后，言笑表示很淡定。
可是这么想幸灾乐祸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一脸要去看热闹的表情？”女子直接问了出来。
言笑：我的表现有这么明显？
“没有。”言笑摇头，坚决否认，“我只是比较信任顾离白而已。”信任顾离白的作死能力绝对有的一拼，但是也不得不说他气运好啊。
所以不管如何作腾，最后一定也是平安无事。
所以，找人嘛，她也就不着急了。
女子：你貌似忘了你们是去参加三国大会的，你以为我这个空间是静止的吗？
可她这话还不待说出口，就见言笑已经收下她给的防屏蔽记忆的珠子，按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入了顾离白被丢进去的异世界。
女子：……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你这样以后有事会没地方赖的你知道吗！
言笑消失的一瞬间，空间里的另外一侧突然出现了扭曲，片刻后恢复平静，那里多了一个单膝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
锦带束发，面容看不清楚，因为蒙了与衣服同色的面罩，只看得见余在外头的那双眼睛里满是恭敬。
“主子。”
女子瞬间收了脸上的笑意，阴狠在眼底埋伏着，“老不死的派你来的？”
“……”白衣男子低头不语，默认了。
“你还真是一条好狗。”女子笑到，语气娇软中掺杂着蚀骨的寒意，弯着眼眸掩去了眼中的嘲讽，“既然如此还叫我这一声主子做甚。”
“主子，长老们说希望在明日午时之前需要在葳蕤宫看见您。”白衣男子没有理会，只是淡漠着一张脸说出自己的来意。
女子也不恼，挥了挥手，“知道了，滚吧。”
白衣男子没有停留，空间扭曲再次恢复，像是没有来过一般，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女子嘴角笑意愈来愈深，收了眼神看着之前言笑消失的位置。
老不死的，等着瞧吧。
片刻后，空间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