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葫芦摇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说得好！他们不配喝……来——美人儿，干了！”
又是几碗酒下肚。
“他娘的……你怎么这么能喝？嗝——！”
醉葫芦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双手按着八仙桌，勉强挺立。
南异雪也终于露出了一点点醉意。
“能喝酒，跟喜欢酒，是两回事。”
“嗝……”
“只要眼前的酒，算得上珍酿，喝酒的人又真心想醉，那么一切都很水到渠成。就怕酒和人，都是假的。”
“你……是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南异雪摇了摇头。
“无酒自醉，不叫醉，只能叫‘迷’。”
“咯——俺迷谁了？迷……嗝——迷谁了？”
“一个人到底迷谁，只能问他自己的心。”
南异雪双眼湿润起来。
她地端起碗，还等没放到嘴边，便被醉葫芦一把抢过。
“是……俺是迷她……还迷得发疯……”
南异雪一笑。
“怎么不用葫芦了？”
“你……你不可能会在酒里下毒……你比我更懂……懂酒……更…更爱酒……就算真的下毒……你…你也不可能……”
南异雪抬头望了望窗外的月色。
“承蒙大师理解……只可惜，女人为了留住男人，总是在做错事，如今我已铸成大错……否则，你我还可以做一对同路的饮酒知己……”
这一句，醉葫芦似乎没听全。
“男人……男人……不就是喜欢女人吗……留住男人……不用留……没有用……我稀罕她…她却骗了俺……俺成了少林寺的笑话……可俺还是稀罕她……俺愿意为她死……俺疯了…疯了……只要是她……俺愿意做任何事……任何事……俺杀…杀了…”
南异雪一眨眼，泪水从眼眶里掉落而下。
她深深地朝着醉葫芦点了点头。
醉葫芦再也坚持不住了，终于趴在了桌子上。
“大师，对不起……”
南异雪看着他，又流了几滴泪，吩咐伙计将醉葫芦捆好，抬进了柴房。
-
第二天一早，玉子扬醒来，发下自己已经赤条条地躺在床上。
“额……头好疼。”
他穿好衣服，出门到了楼下。
伙计们像往日一样前前后后地忙活着，前来投宿和打尖的人似乎也照之前增加了不少。
南异雪就站在院子里，倚着那株被醉葫芦打折了的胡杨树向远处望去。
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玉子扬下楼进了院儿，从身后搂着南异雪亲了一下。
“那疯僧呢？”
“在柴房绑着。”
“怎么没直接杀了他？”
南异雪听了，回头瞪着玉子扬。
“谁说我要杀他了？我只是答应你要他闭嘴，没说要他的命。”
玉子扬急了。
“你不杀了他，留着他下崽儿吗？”
“他是小达摩的至交，我若是杀了他，小达摩一定会恨我，后悔的事，我做不来。”
玉子扬冷笑了一声。
“原来你是怕天赏杀将找你报复……”
“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胆小，我要是真能死在叶洪潇的手上，那反而是一种幸福。”
“哼，可能人家连你是谁都还不知道。”
“无所谓啊，相逢何必曾相识。”
玉子扬皱了皱眉，然后再次从后面紧紧抱住南异雪，把脸埋进她的脖子里使劲地亲了几下。
“异雪，你别再这样折磨我了好么……”
南异雪没动，冷冷地望着远处的大漠。
“只许你淫乐，不许我思索吗？”
“异雪，昨晚我……”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不记得了？”
玉子扬面露不爽。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淡了？昨晚那疯僧和你谈过什么？”
“疯僧疯僧，说的自然都是疯话……”
玉子扬又在南异雪的粉颈上亲了两口。
“异雪，我求求你，快动手杀了他吧，要不我这心总是悬着。”
南异雪摇摇头。
“不可能，除非你连我一块儿杀了。”
玉子扬无奈地叹着气。
“你昨天下的药到底管不管用啊？我这里还有蒙汗药，别一会儿他醒过来，挣断了绳子出来，那可就不麻烦了。”
“我根本就没下过药……”
“什么？”
南异雪慢慢挣脱了玉子扬的怀抱，转身走进客栈。
“疯僧醉葫芦内功深厚，气血旺畅，凭你的蒙汗药，根本就弄不倒他。”
“那，异雪你是怎么……”
“你不要问了，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南异雪回到柜台旁，无精打采地坐了下来。
春翠乖巧地将一盏茶轻轻地放在她身边，然后便上楼继续忙活了。
玉子扬追上前。
“对了，那个紫衣姑娘呢？她没出来问我们？”
南异雪闭着眼睛，没说话。
“算了，反正凭她的武功，也奈何不了我。”
“呵，是么？你的流雨落霜剑，现在还能威震阳关吗？”
玉子扬苦笑了一下。
“剑不伤人情伤人，义不交人财夺人，我即便再练下去，又有什么用呢？大名鼎鼎的辽东疯僧，还不是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如今像个牲口一样窝在柴房里。”
这时，大门口远处突然来了两匹马。
“是不是莫德根他们回来了？”
玉子扬抻着脖子眺望。
“你慌什么？”
南异雪见他在眼前走来走去的，有些烦。
“他们要是发现醉葫芦不见了，一定会问我们的。”
“你骗了那么多女人，怎么这时候就非说实话不可？”
“莫德根我也不怕，我就怕他身边那个红女游绫……”
玉子扬正说着，那两匹马已经进了流沙客栈的大院儿。
马上的两个人风尘仆仆，他们的脸，各自隐藏在头顶的草帽下。
“看来不像是他们。”
“春翠——！有客人！”
“来啦！”
春翠迅速地跑下楼，带着笑奔到门口那二人近前。
“客官好！请问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找你们东家。”
二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玉子扬一愣，看了看南异雪。
南异雪也站了起来，盯着那两个人。
“请问是找哪位东家？”
春翠问道。
那二人没说话，互相瞅了瞅。
“我之前早就告诉你问清楚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