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圣晴觉得凉禾这样说实在是很不妥,但是,自己又没有办法现在给她指出来,床上的那女人情绪好不容易才刚刚稳定下来,若是再因为凉禾说的这话再发作,那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姐姐!”苏圣晴道了一声。
“现在,你饭也吃了,药也喝了,还要打算继续赖在我这里吗?”凉禾咄咄逼人地对着那女人道。
苏圣晴稍稍推了她一下,“她现在情况还不稳定,姐姐你这样对她讲话是不是不太好?”苏圣晴小声道。
凉禾则没有说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听苏圣晴的意见。
不过,说来也实在是奇怪,那女人仿佛对凉禾的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一样,对凉禾说的话,丝毫不感冒。
苏圣晴很是好奇地看着这里很是奇怪的两个人。
按理说,不用说是一个比较偏激的疯人,她按理说此时应该“噌”地跳起来,去反驳凉禾的,然而,她却十分安静地坐在那里,神情呆滞。
“不如这样姐姐,这会儿呢,实在是太晚了,咱们若是把她赶出去,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了,就让她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再说之后的事情如何?”苏圣晴好心说着,其实,她对这女人是没有任何的好感的,也没有太多的同情,自己之所以这样说,那是因为自己是亏欠她的,若不是刚刚那一脚,她现在也不会这样,并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觉得这女人和凉禾一定是有什么故事,自己的好奇心驱使着自己去探究一下。
那女人对苏圣晴的话倒是有所反应,于是,赶紧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苏圣晴的话,看来她也是不想离开的,她虽然是个疯子,但是在清醒的时候,还是不傻的,她在这里,又有吃的,又有床睡,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凉禾冷眼瞥了她一眼,“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要是在这里睡的话,你可不能在这里睡,你得到外面的那间屋子里睡。”凉禾几乎也是冷语道。
那女人一愣,她没有想到凉禾竟然会这般绝情。
苏圣晴也愣了一下,不过,细细一想,她能够让她在这里住下来就已经十分不错了,让她睡外面的屋子,似乎也不是太过分。
只见那女人听了凉禾的话之后,一刻都不敢耽误,从床上跳下来,直接就朝着外屋走去,什么都没有带,她可能知道,凉禾是绝对不会允许她擅自带被褥的。
苏圣晴呆呆地愣在原地,不固定,她的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印证了一件事实,那便是,自己三两银子买来的药,似乎真的是白费了。
苏圣晴缓缓地将眼神移到凉禾的脸上,皱了皱眉头,“姐姐,你跟她……是认识的吗?”
凉禾一脸的冷漠,没有说话。
苏圣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姐姐,我去睡地上罢!”
“你睡地上?”凉禾问了一句。
“唉,不瞒姐姐说,她刚刚睡过的地方,我实在是不太敢直接再睡上去……”苏圣晴用手指了指外面,小声说道。
凉禾会心地笑了笑,“这样啊,那正好,我也不打算睡她睡过的地方,咱们两个一起睡地上吧,反正地方也够。”凉禾道。
苏圣晴点点头,“最好不过了。”
次日。
御书房。
天才蒙蒙亮,御书房门前跪着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
门口值班的太监对他投去同情的目光,时不时会走到他的旁边说几声劝告的话,但是,少年一点都不为之所动,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你在这里跪着也是没有用的,皇上他是不会见你的。”太监又开始劝告道。
少年依旧是一动不动,坚定地看着御书房的门。
“唉,让我怎么说你好呢!”那太监抱怨了一句,然后,转身又走回自己的位置。
“怎么,他还是不肯走吗?”另一个太监问道。
太监摇了摇头,“这小子别看年纪小,拗得很!”
“也真是难为他了,不过,这小子确实是有魄力,这个时辰就在这里跪着。”
房间里面似乎是有动静传来。
“皇上是不是醒了?”一个太监对另一个太监道。
于是,便就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接着,点了点头,于是,用手叩了叩门。
“皇上,皇上,您醒了吗?”太监小声问道。
“嗯,进来吧!”楚亦辰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虽然楚亦辰的声音很小,但是,跪在外面的连豪却是能够很清楚地听见,此时,他眼睛里开始放出光来。
于是,他赶紧站起来,走到两个太监的身旁,接着,又跪下去,事实上,他实在也跪得麻了。
“求你们,进去通报一声,让我也进去吧!”连豪拽着一个太监的衣角。
“这……小兄弟,你这是在为难我们啊,这皇上的御书房,怎么能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呢!”太监的语气中带了一些责备。
“外面怎么了?”楚亦辰大约听到了外面的争执声。
“回皇上,连少爷从一个时辰之前就在这里跪着了,他请求见您一面。”太监照实说了。
里面一阵沉默,连豪的心也越来越沉。
片刻,“进来吧!”楚亦辰的声音终于又传来。
连豪感觉像是过了几个世纪一样,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关系的,毕竟,自己可是得到了楚亦辰的允许,先不说到最后结果是怎么样,最起码,他是有机会的。
连豪站起身来,先是缓了一会儿。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参见皇上。”连豪行了一个礼道。
楚亦辰此时还没有更衣,床上的被褥也没有整理,,他就那样很是随意地坐在床边,脸上是慈善的微笑。
“起来吧,何必这么多礼,这里又没有别人。”
连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楚亦辰这个人就是这样,他是那样和善的人,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那样友好地笑着。此时,他若是对自己甩冷脸,自己倒是可以憋足一口气去跟他理论,可是,这样一来,连豪觉得自己原先准备好的话,此时,都用不上了。
“怎么,今日如何有兴致这样早就到朕这里来,莫不是太久没有见你皇上哥哥,甚为想念了?”楚亦辰竟然这样打趣地说道。
连豪没有想到楚亦辰竟然会对自己这样说话,本来就不知怎么开口的他,此时,更是语塞。
“皇上……”
“嗯?今日是有什么事情吗?”楚亦辰问道。
连豪看着他,他知道他一定会知道他今日来的目的,他却又故意这样说,他是在推脱的,不行,怎么可以让他得逞。
“皇上,您明明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连豪十分诚实地说道。
“朕以为,你会有别的目的的。”楚亦辰道,但是,他的声音却开始变冷,脸上的笑容也开始慢慢消失。
“皇上。”连豪又喊了一声,接着,跪倒在楚亦辰的身旁。
“皇上,您也不相信我晴儿姐姐吗?您那么爱她,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您不是不知道的!”连豪道。
“你还太小,这些事情你不要管。”楚亦辰道。
“皇上,您不要用太小这个词来敷衍臣,晴儿姐姐的为人臣是清楚的,她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她一定是被诬陷的!”连豪斩钉截铁道。
“诬陷?!好啊,诬陷一词从你的口中就这般轻易地说出来吗?”楚亦辰反驳道,虽说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尽管这样,连豪也还是没有退缩。
“昨日,连姐姐来找您求情,您也残忍拒绝了吗?!”
“你怎么知道她来过?”楚亦辰反问道。
“这点并不重要,您也太狠心了吧,您也太不讲情分了吧,连姐姐的面子你都不肯看一看的吗??”连豪的语气开始激烈起来。
楚亦辰很是无奈地笑了笑,“连儿啊,你今日还有不少功课的吧?别再继续在这里耽搁了,功课可是不能够落下的。”楚亦辰的语气又开始和善起来,尽管听起来是比较和善的,但是,也不难从中听出,他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
“不!我不去!姐姐一日不回来,我就一日不去!”连豪开始跟他杠上了。
“连儿,你怎么可以这样任性,好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它就怎样的,太多太多的事情也不是你我能够控制得了的!”
“可是,毕竟您是皇上!”连豪眉头紧皱,死死地盯着楚亦辰的眼睛。
“皇上,哼,你以为作为皇上朕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正是因为朕是皇上,所以,有时候,有些东西,朕偏偏就做不到跟普通人一样,普通人可以轻易做到的东西,朕拼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够得到的!”
连豪紧皱的眉头慢慢展开来,他不太能够听懂楚亦辰此时说的这一番话,但是,他清楚,他的这番话,似乎是在倾诉他的无可奈何。
“证据确凿,朕没有办法!”
“证据确凿?什么叫做证据确凿,证据尚且可以造假,应该继续查下去才对的!”
“查下去,有这个必要吗?”楚亦辰带着冷笑地说道。
“那么,皇上,臣要问您一句,您对晴儿姐姐,就真的一点情分都没有了吗?那么之前您对她的那些好都算什么呢?她就只是您一时的玩物吗……”
“够了!朕不许你再说了!”楚亦辰终于忍不住。
“怎么,是被臣说中了吗?皇上您没有勇气承认了吗?”连豪继续追着问下去。
“朕究竟是怎么想的,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朕对晴妃的感情,也无需你来过问!”楚亦辰冷冷道,“你去做功课罢!”语气稍稍平复了一下。
但是,连豪并不是很愿意听他的话,“那么皇上,您真的打算此生都不要见晴儿姐姐了吗?您是知道冷宫那个地方的,您也知道一个妃子进去那种地方究竟意味着什么。”
楚亦辰沉默着。
说实话,连豪的这一番话着实是深深地刺痛了自己的心,苏圣晴这件事,自己的确是欠缺考虑了,只是一时的气愤。现在想来,凭苏圣晴的为人,凭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然而,君无戏言,既然圣旨已下,并且又是这么决绝,自己几乎是将她推进了一个最无底的深渊,自己实在是太不考虑后果了,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下点可以挽回的余地,她一定恨死自己了。
连豪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自己对苏圣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自己知道,自己绝对是爱她的,但是,这种爱可能有些过度了,所以就把她看成了自己所独自占有的,她必须要同自己所希望她要拥有的样子保持一致,要是哪里有了那么一点差池,自己就会觉得十分别扭,就会去责怪她,责怪她为什么不朝着自己所期望的样子去做。
这一次,就是因为这样罢!
“朕该去上早朝了,你先回去罢!”
“皇上,您没有将雪晶阁遣散,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吧?” 连豪的这句话无疑是给了自己最后致命的一击。
确实是,若是换了往常,一个宫里的主子失势了,那么这个宫一般就会不复存在,更不用说是里面的下人们了,楚亦辰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将这雪晶阁遣散,他在等什么呢?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他明明已经逼迫自己做得那样的绝情,想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余地,可是,真正要绝情的时候,自己突然又下不去手了。
“朕不将其遣散,自然是有朕自己的理由,你无需再问,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晴妃的事情,也建议你不要再管了,免得引火上身!”
星月楼。
“娘娘,您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映月看着一大早就坐在窗户旁边发呆的连雨歌道。
“哦,你起来了,没什么,就是睡不着而已。”连雨歌没有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娘娘莫不是还在因为昨天的事情而生气吗?”
连雨歌叹了一口气,“生气,倒还真的是谈不上,只不过,就是有些失望。”
“是您还是晴妃娘娘?”
连雨歌笑了笑,“大概都有吧,可能,对于晴儿的惋惜更加多一些。”
“娘娘,这话是怎么说的?”
“皇上他心里是有晴儿的,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会如此狠心,从前的感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连雨歌顿了顿,“至于我,比起晴儿来。似乎早就习惯了他的这平淡和疏远的相敬如宾。”
“唉,娘娘,不是奴婢多嘴,这皇上还真是够奇怪的,竟然会这般的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唉,是啊,他是一个好君王,作为他的百姓,那自然是幸福着,然而,作为他的妃子,只怕,就没有任何的幸福可言了。”连雨歌语重心长地说道。
“娘娘这话说的,听起来,倒是您为这天下的百姓做出了贡献呢!”
“小丫头少在这里断章取义了。”连雨歌啐了她一句。
“其实,我觉得,自己昨天做的不够好。”
“娘娘此话怎讲?”
“昨日我去找皇上求情,我实在是不该由着自己的性子硬去跟他顶撞的,若是当时我低声下气地跪在地上赖着他,可能,事情就会好一些。”
“娘娘,您就不要多想了,您只知道把事情往自己的身上揽,您有没有想过,就算是皇上想要放过晴妃娘娘一马,但是,后宫里有那么多不想让她好过的人,您确定,只要您低声下气就会有效吗?”
“唉,可是,人总会这样去想,那些自己觉得自己本应当做出来的做法,半途中被自己换成了另一种做法,然而,结果就变得跟自己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这总会令人懊悔的。”
“娘娘,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即便是您现在再怎么自责,再怎么懊悔,都是没有用的,毕竟,现在,晴妃娘娘也身在冷宫里了,昨天也再也回不去了,娘娘,您说,您的这个自责,除了使自己更加难受之外,还能干点什么呢?”
连雨歌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不无道理。
“不过,娘娘,有一点,您就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什么奇怪?”连雨歌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按理说,皇上这次应该是下了决心要好好整整晴妃娘娘的,可是,他将晴妃娘娘弄进冷宫,但是,晴妃娘娘的雪晶阁却是毫发无损的,甚至,里面的下人们也都还在各司其职,除了不用照顾晴妃娘娘。”
连雨歌听到这话,眉毛一挑,“你这话,说的倒还真是有些道理。”
小丫头得到了主子的夸赞,心里自然是美得很,于是,接着道,“这宫中的规矩,若是主子失势,向来是没有继续保留她原先住所的习惯,并且,一般,下人们都得换掉。就算是一时没有新的妃子住进去,起码,是得封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