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丛楠竹离屋十几米远，所以大多数竹节中都有了竹沥水。而山腰的那丛野楠竹在百米开外，所以竹节里都是空的。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楚天生的大脑就像开了锅。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

“种菜，卖菜？当一名能养活自己的菜农？”

办法倒是很好。但这里是一块山地，那棵幻影树的树冠也只能覆盖半径三十米内的地方。就算生长速度再快，有限的地方又能产出多少菜来？菜的味道再好，县城的蔬菜还能卖得比肉贵？

“种植珍稀药材？和中药店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这法子倒是比当菜农好，也适合地方有限的他。但那些珍稀药材的种子在县种子公司里没见到。至于地摊上那些什么人参雪莲种子，十之七八都是骗人的。之前他就买过一包所谓的“人工菌”的孢子粉，结果只生出一层橘黄色的霉。

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老者花大价钱买他的竹沥水。而竹沥水最早的用途——煮茶。他随即打定了主意，买点茶苗和竹苗来种。

李家坳就有农科站，各种果树茶树苗都有。只是现在已经晚了，为避免碰到那二个痞子，他还是决定明天再去看看。

想到未来一片光明，楚天生兴头一起，又弄了二个竹筒饭。就着中午剩下的红烧肉把饭菜吃了个精光。

晚上的时候也没继续摆弄打火机。打开电脑选了部电视剧打发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泡了包方便面填下肚子。他就骑车来到村东头的农科站，却发现原本熟悉的苟大叔不见了。前天才载过的那个漂亮女孩，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装坐在柜台后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上班？”楚天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前女孩一身漂亮的大城市风格打扮，没想到会在农科站上班。在他记忆中，在农科站上班的都是些土里土气的大叔大妈级人物。

女孩微微一笑反问道“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上班？”

楚天生顿时语塞，也确实没谁规定，美女就不能在农科站上班。现在网上的烧饼西施，豆腐西施层出不穷。多一个农科站西施也不算怪事。

想到这里楚天生也没继续闲扯，直接说道“我想买点楠竹苗和茶树苗。”

看到楚天生好像急要，女孩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转身朝后院走去。

跟着女孩来到后院，这里的苗圃有一亩多地。各种林木，果木都可以在院子里见到。还有十几株茶树在院子的左边。

“这些都是适宜本地气候和土质的茶树。这株就是介亭毛尖，加工最好是采用民国时的烘青法。这种茶在唐代和明清都很盛行，也是当时的贡品……”一介绍起这些茶树，女孩就像变了个人。如数家珍般的把十几种茶树说了个遍。

对于茶叶这方面，楚天生懂得很有限。但爷爷在世的时候和他提起过。辰州县最好喝的是碣滩茶。因为那茶叶的产地依山傍水，山下就是滚滚大江。种茶的地方终年云雾缭绕，每片茶叶都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所以他对于碣滩茶也了解过。唐代中央大员权德舆在为陆挚《翰苑集》所写的序言中记载“辰州出茶处多，先以碣滩产者为最。”

随着大唐的兴盛，这种茶也流传到了某岛国。直到千年以后，这岛国的首相也曾和周总理提及碣滩茶。

“这里有没有碣滩的贵妃茶苗？”楚天生突然问到。

正说得起劲的祝晓燕立刻愣住了。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听到这名字。

这种茶的来历她很清楚。产地位于县城下游的碣滩。已被列为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现在已经扩大成千余亩的茶林。

但千亩茶林中，只有不到二亩的茶树，是专供中央要员以及海外贵宾。因为那不足两亩的茶树是汉唐时代留下来的古种。

因唐睿宗李旦的一名辰州府籍爱妃胡凤娇特别喜爱此茶。所以此茶也成为大唐盛行的名茶。故行内也称此茶为贵妃茶。

但这种国家盖章的名贵茶树，一个小小的乡镇农科站又怎么会有？

“这种是汉唐时期的古茶树，怎么可能有人卖？你难道会把自己家下金蛋的鸡借给人家孵蛋？”以为对方是消遣自己，女孩有些来火了。

看到对方的态度骤变，楚天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离谱。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其实我不懂茶，只是爷爷在世的时候提起过，所以才问问……”

楚天生一身黝黑的肌肤，加上一件洗得褪色的T恤。脚上穿着蓝色塑料拖鞋和门外停着破破烂烂的山地车。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游手好闲的痞子。女孩也就没再责怪对方的无知，反而觉得这男孩有点傻得可爱。

“虽然没得卖，不过你可以坐船去茶场看看。如果能取到嫩枝的话，就能直接插株移植了。”不知为何，女孩忍不住多说了句。

“多谢了，我还想买点楠竹苗。”竹沥水价值不菲，楚天生当然不想放过。

听到对方要买竹苗，女孩好奇的问“你要种多少亩竹林？”

“额……大约几十平米就行了。”楚天生感觉到自己似乎又犯二了。

知道对方不懂，女孩这次也没见怪，只是咯咯笑道“这么点面积的话，你完全可以自己分株。竹子的生长很快，用不着专门来买苗。难道家里没人教你？”

看到对方这么热心帮忙，又教了他不少东西。楚天生老实说道“爷爷过世之后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爷爷也不是务农出身，所以也没人教我这些。”

“难道你没有叔伯兄弟舅舅阿姨？不如一会儿我下班去帮你分株。”女孩是个急性子，说帮忙就真的会去。

知道对方是刚来上班，还不清楚自己情况，楚天生立刻说道“你才来上班，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不打扰你了。”

说完后他转身走了出去，踩着破山地车朝家奔去。临出门时看到墙上贴着女孩的照片，下面写着技术员祝晓燕。

回到了家里，取出锄头准备去挖点楠竹苗来分株。但他路过那条“菜道”时却发现三十米内的菜苗，竟已完全成熟！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种子播下后距今不到二十四小时，没想到就成熟了。这简直比传说中的“金坷垃”还牛啊！

扔下了锄头，把这点菜全都给收了。因为担心按这个速度生长，晚上的时候可能菜都已经开花结籽。

虽然只种了一行，并且种的也比较稀。但三十米的“菜道”也有几十斤菜。这些快速长成的上海青，看起来比菜市场卖的要大上一些。

抱着菜回到家里，新采摘下来的青菜香味，居然让不太饿的楚天生产生一种生吃的冲动。看着青翠欲滴的上海青，他忍不住拔下一片就这么塞进嘴里。

牙齿轻轻一咬下去，鲜甜的菜汁瞬间充斥整个口腔。这种天然而纯粹的味道让人一吃就停不下来。他一连吃了好几片，这才意犹未尽的收手。

看着大堆蔬菜，他狠心转过头朝屋外走去。到底竹沥水的问题更要紧。因为再有几个月就冬天，按沈括的《梦溪笔谈》所述。冬天竹节里的竹沥水就不会再有了。所以分株得尽快完成。

一直弄到天色半暗下来，楚天生才扛着出头回到家中。刚准备开门，发现树林中有一团亮光扫来扫去。

他立刻放下锄头朝亮光走去，发现竟是祝小燕提着个大功率应急灯。

“你是叫楚天生吧？刚才我忙着收拾宿舍所以来晚了。一会儿我就教你如何把楠竹分株。”看到来的是楚天生，祝晓燕一脸开心。虽然之前实习过，但真正的下地干活儿让她更加兴奋。

把祝晓燕请进了屋里，楚天生有些紧张。到底自己这小破屋见不了人，何况对方还是个大城市里来的人。

“现在已经夜了光线差，不如明天你再来分株好了。我一会儿送你回去，没事晚上你别乱走……”看到家里简陋的摆设，楚天生觉得祝晓燕不应该呆在这种地方。

“明天我要上班，哪里还能来？光线差没事，我有应急灯。”祝晓燕完全没理解到楚天生的意思。

看到对方这么热情，楚天生叹了口气道“这村里有些地痞流氓，我是怕你晚上回去有危险。”

“我还以为什么大事，不就是几个小痞子？本姑娘可是高手……”她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出手时隐约带起了风声。

对于武术一窍不通的楚天生以为是花架子。他觉得一个姑娘再怎么练也难挡住几个身强力壮的流氓。所以好说歹说就想要祝晓燕回去。

但祝晓燕坚持不走，一定要帮忙分株。从小就没和女人打过多少交道的楚天生也只能顺着对方。

两人一人扛着一柄锄头，还没走出大门。就听到“咕噜……”一声响。

楚天生回头看着面前脸色微红的祝晓燕，因为饥肠辘辘的声音不是他发出的。

“不如我们先吃个饭，再去把楠竹分株吧？”人家一大姑娘主动来帮忙，也不好意思让人饿着肚子干活。

刚刚忙着收拾整理宿舍，所以她也没来得及吃饭。刚刚又爬了山，肚子确实有很饿了。

看到客厅里那堆新鲜的蔬菜，祝晓燕说道“那我就帮忙去洗菜好了。”说完就抱着一堆上海青走到了屋外的水缸旁。

楚天生点点头，拿起电饭煲去淘米做饭。顺便取了几个鸡蛋，因为今天忘记去买菜了。只能煎个蛋饼来送饭。

米淘好后，已经放进电饭煲里煮了一段时间。鸡蛋也已经在碗里搅拌，一会儿下锅就能吃了。但屋外洗菜的祝晓燕，却还没把洗好的菜送进来。

“难道碰到什么意外？”楚天生放下碗筷，顺手拿起一把菜刀走出去。

但几秒钟之后，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之前祝晓燕拿着些蔬菜出去洗，但此刻旁边用来盛干净菜的篮子却是空的。而没洗的菜也只剩下不到一半。

那些洗干净后没放进篮子的菜，估计已经进了祝大小姐的肚子。因为就连楚天生走到她身边，她也完全没有察觉。只是麻利的洗净菜，然后塞进嘴里大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