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已经当了吗?”小伙计有些惊讶,他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当东西这样快的人,在他的印象中,当东西定然要讨价还价好久的。
苏圣晴点头道,“对对,没错没错。”说着,拿出了那一荷包的碎银,“你从里面找三两罢!”苏圣晴十分相信地将荷包递给了小伙计。
小伙计很是意外,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客人,之前的客人每一个都是把自己的钱看得紧紧的,不光是自己的客人,应该说是所有的人,都不会放心让别人随便拿自己的钱。
小伙计犹豫了,他怕这里面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阴谋。
“这……这不太好吧……这是姑娘您的钱,还是由您来自己弄吧……”小伙计十分犹豫地说着。
苏圣晴对他的这一反应也是十分惊讶,在苏圣晴看来,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是,这个小伙计的回答着实是让自己觉得奇怪。
不过,苏圣晴倒还真的不是因为很是信任他,而是因为她实在是没的选择,她自己也不知道三两银子究竟是多少,所以,只得任由这个小伙计自己去拿了。
小伙计还是十分犹豫,但是他看了看苏圣晴真诚的眼神,又觉得她应该不会骗自己,不如,就赌一把好了。
于是,下定决心之后,小伙计从将那个荷包打开,从里面很小心的数出了三两银子,并且,刻意每一个动作都很慢,让苏圣晴看清,自己并没有多拿。
苏圣晴才不会在意这些,她只是象征性地看了几眼,假装出自己是认识钱的样子。
“好了?”苏圣晴见他将几块碎银拿走之后,问了一句。
小伙计有些胆怯地看着她,他害怕下一刻她会说出一些什么敲诈自己的话,然而,事实证明,他是真的想多了。
苏圣晴在等小伙计回答完之后,接着,将那几包药拿了过来,然后,顺便将自己盛着钱的荷包也拿了过来。
“既然这样,小女子也就不打扰了,告辞。”苏圣晴短短地同他道别之后,就闪出了门口。
小伙计有些目瞪口呆,这个小姑娘的确是奇怪得很。于是摇了摇头,走到门口,看了看四周,看来,今天应该是不会再有人来了罢,于是,转身,将门轻轻掩上,却没有上锁。
“或许,一会儿还会有人来的。”小伙计自言自语着,这就又走到了柜台前,停顿了一会儿,坐到椅子上,似乎觉得这样也太累了些,于是,往前挪了挪身子,好让自己半躺下。这样之后,将眼睛半闭上,打算小眯一会儿。
苏圣晴得了药又得了钱,此刻定然是高兴得很的,于是,她走出药铺的那条胡同之后,便就来到了小吃胡同。
晚上所卖的事物大都是比较小份的,类似那种甜点啊,水果,或者是零食之类,若是说到主食,也就是只有包子和馒头了。
苏圣晴来到一家包子铺前,闻了闻包子的香气,顿时觉得,这包子的香味儿,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姑娘要买包子吗?”一个中年妇女十分和蔼地问道。
苏圣晴点了点头,然后,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那么,姑娘想要买多少呢?”那中年妇女又问道。
苏圣晴又开始愣住了,她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她才对,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是买多少个呢?还是应该说买多少钱的。
苏圣晴飞快地想了想,若是说买多少钱的,那么,自己就得把钱准备好,那样实在是太容易露馅了;可是,如果自己是说买多少个的话,那么要用多少钱就是她来算了,她跟自己说一个数目,自己随便给她一块儿银子,若是自己不要说话,若是多了,她一定会找给自己,如果少了也没有关系,她也一定会提醒自己。
于是,打定主意之后,“嗯,让我想一想。”
苏圣晴算了算,到时候得是三个人吃,听凉禾说明天就会有饭菜,但是那些饭菜都是难以下咽的,自己得多买点,那么明天就不用吃那些冷菜冷饭了。
“我要五十个。”苏圣晴脱口而出道。
其实五十个包子还真的不算多,她看了看那包子的大小,要是按照她们三个人的饥饿程度来说的话,这些包子,她们每个人一顿饭就能够吃三四个。
但是,又不能狠劲儿地多要,万一坏掉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反正自己可以随便出入这里,不必要太多。
那妇人先是一惊,她以为这小姑娘也就是要一两个的样子,却没有想到她一张口就要五十个!
“小姑娘,多少?”妇人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于是,又问了一遍。
“五十个。”苏圣晴又回答了一遍。
妇人点了点头,于是,找出了几个大的纸袋,开始给她数。
片刻,“小姑娘,你一次买这么多,我就多给你三个。”那妇人将包子递给她的时候,对她说道。
苏圣晴心里简直是高兴极了,她感觉今天晚上遇到的人都是好人,每一个人都对她那样的好。
苏圣晴没有多耽搁,实际上,她还想去买几件衣服的,或者去买点布料,但是当她拿过那些包子的时候,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实在是太多了!
苏圣晴走出这条小吃胡同,站到了那条自己出宫来的街上,循着自己来的路,又走了回去。
回冷宫的路一切都是安全的,没有任何的差错,也没有遇到什么官差。唯一有点惊险的地方就是她带着这些东西翻冷宫围墙的时候,差点把那些包子给甩了出来,那样的话,就实在是太可惜了,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这些东西。
“唉,看来真的是得多练练了。”苏圣晴又抱怨了一句。
于是,便就一刻也不耽误地往凉禾的处所赶去。
还没有走进去,就看到凉禾焦急地站在门外,于是,苏圣晴就更加加快了脚步。
“晴儿!”凉禾看到苏圣晴的身影,几乎是惊呼了出来她的名字,“你可回来了!怎么样,都还顺利吧?”凉禾用很快的小碎步走到苏圣晴的面前。
“没事没事,都还好都还好,快快快,姐姐,你快接着这些东西,可是累死我了。”苏圣晴道。
凉禾这才注意到苏圣晴手上的东西,赶忙接过来,“唉,你瞧我,都忘了这事了,快快,你快进去歇着。”
这样说着,便就催促苏圣晴赶紧进去歇息着。
“晴儿,你还买了这么多包子吗!”凉禾惊喜道。
“对啊,正好路过一个包子铺,就买了来了,正好咱们也可以好好改善改善伙食。”
“可是,晴儿,你哪里来的钱呢?”凉禾似乎想到了一个很是重要的问题。
苏圣晴的脸色开始犹豫起来,“这个……这个……我,我还有一个镯子,我把它给当了。”苏圣晴的这话说得声音很小。
“晴儿……你……”凉禾有些抱歉地说着。
“没关系的姐姐,要不然留着它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拿它去换点东西呢,换点实用的东西对不对?”苏圣晴安慰凉禾道。
“对了,这镯子可是不仅仅换了写点东西呢,喏,你看。”苏圣晴说着,把那个荷包递到凉禾的面前,“还有这么多的银子呢,以后啊,我们就不用挨饿了。”苏圣晴道。
凉禾看着苏圣晴,眼睛里忍不住沁满了泪水。
“没有关系的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对了,她怎么样了,好点没有?”苏圣晴终于想起正事,也正好用这件事赶紧来缓解一下现在的这个并不是很好的气氛。
“她啊。”凉禾往里面看了一眼,“我也不太清楚,刚刚睡过去了,反正没有再闹就对了。”凉禾道。
“给她买药来了,姐姐,只怕还得麻烦你去把药熬一熬的。”苏圣晴道。
凉禾点点头,“嗯,可以,这样吧,晴儿,你快先去给她喂点吃的,让她稍稍缓解缓解。”凉禾对苏圣晴道。
苏圣晴点了点头,便就拿着两个包子进去了。
苏圣晴轻轻地摇了摇她,不过,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没有生命了一般。
此时的苏圣晴是真的有一点慌张的,万一她真的有什么事情,那自己的这一趟可就白费了。
苏圣晴想了想,于是,将包子稍稍掰开,让它里面的肉馅飘出香味来。然后,将包子放在她的鼻前。
这一招果然还是非常有用的,那女人“噌”地就坐了起来,还没有等苏圣晴反应过来,那个包子就已经在她手里了,不,更为准确地说,那包子就已经在她嘴里了!
苏圣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然而,等苏圣晴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个包子已经不见影了。
“还有吗?”那女人吮吸着自己的手问苏圣晴。
苏圣晴有些惶恐地将自己手中的另一个包子递到她的面前,这一次还稍微好一些,没有上一次那样的突然,也或者是苏圣晴这会儿已经有了防备。
两个包子都已经下肚之后,那女人又抬起头看着苏圣晴,眼睛里闪着光,是一种饥饿的光,苏圣晴站了起来,倒退了几步。
“还有吗?”依旧沙哑的声音,但是吐字还是挺清晰的,苏圣晴基本能够听得出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苏圣晴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她会这般友好,“额……有……还有的……”苏圣晴结结巴巴地说道。
“能再给我一个吗?”那女人的语气带上了一些哀求的色彩。
“可以……当然可以!”苏圣晴这样说着,赶紧拔腿就跑了出去,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离开那个可怕的女人。
那女人看着苏圣晴飞速闪过的背影,心里一个劲儿的纳闷,却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其实,有些疯人并不是完全得疯掉的,有一部分的人是间歇性的,在一些情况之下他们是清醒的,然而,在他们受到什么刺激,或者是回想起什么事情来的时候,他们才会犯病,这个女人正是如此,然而,当她清醒的时候,完全不记得自己发病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
此时,这个女人正坐在那张破旧的床上,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这里是哪里?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刚刚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这样想着,女人突然觉得自己的胸口很疼,用手摸了摸,似乎更加疼痛。
“凉姐姐,她醒了。”苏圣晴有些慌张地跑出去对凉禾说道。
此时,凉禾正在帮那女人熬药,刚刚弄好火,正在给药加水,听见苏圣晴叫自己,忙回应道。
“醒了?”凉禾将往锅子里倒水的瓢放到一边,有些惊喜地问道。
苏圣晴点点头,“并且……”苏圣晴这样说着,十分谨慎地回头看了看,确认她没有跟出来之后,小声地对凉禾道,“并且,我觉得她似乎正常了许多。”
凉禾有些惊讶,正常了许多?难道苏圣晴踹她的那一脚还那么管用?凉禾心里想道。
“她吃了两个包子还嫌不够,想继续吃来着。”苏圣晴道。
“那就给她吧,怎么……”凉禾不明白苏圣晴为什么要出来找自己。
“凉姐姐,要不,我在这里帮你熬药,你去给她送包子去吧。”苏圣晴委婉地说着。
凉禾很是疑惑地看着苏圣晴,不过,既然她这样说了,自己也实在是不太好拒绝的,“可以,这里我已经弄好了,你只需要拿着扇子扇扇火就可以了。”凉禾将一边的扇子递给苏圣晴,嘱咐道。
苏圣晴很是欣喜地接过扇子,走到锅子旁边,这就徐徐地扇了起来。
凉禾到桌子上又拿了两个包子,接着,看着里屋的门口,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动了脚步。
“你说你还要包子,喏,给你。”凉禾的态度不似苏圣晴那般带着恐惧,甚至,还带着一些不屑。
那女人并没有接过包子,而是细细地打量着凉禾,她对凉禾的感觉完全不是像刚刚对苏圣晴一样。她现在的这种端详,就去同是在打量一个许久未见的人一样,而对于苏圣晴,就完全是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那女人没有动,而是继续盯着她看。
“别看了,再怎么看你也想不起来了,吃你的吧!”凉禾没再继续搭理她,也没有继续让她看自己,把手中的包子几乎是往她的身上一扔,然后,转身就走出去了。
那女人狠劲皱了皱眉,头似乎开始痛起来,接着,呆呆地看着被扔在自己身上的包子,却没有力气将它捡起来。
雪晶阁。
这个一向是早早就要熄灯小院子,今夜,却是彻夜不眠。
然而,原来的轻快而又和睦的气氛,也随着这彻夜不眠而消失殆尽。
连豪尽管明天有功课,而且是满满的,沉重的功课,此时,他也无心安寝,手握成拳,剑眉紧皱,坐在桌子旁。
碧湖和彩雯则是满脸的愁绪,也守在桌子旁边。
“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突然,着实是令我们措手不及!”连豪道。
接下来,沉默。
沉默并不是没有人愿意回应他,而是,她们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回答,她们何尝不想问这样一个问题,她们同样也陷入了这样的悲痛和疑问当中。
片刻,彩雯看不下去这僵持的沉默。
“连少爷,这个,咱们确实是不清楚的,看来这次也不能全部都怨皇后了,最后做决定的还是皇上,您去找连贵人,这不,也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连豪听到这里,眉头皱得更紧了。这是他不愿意接受的一个事实,可是,他又不得不接受。连雨歌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骗自己的,她与苏圣晴的感情,自己是十分清楚的,她答应去求情,就定然会尽全力去做。而连雨歌求情,还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这只能是皇上并不打算饶过苏圣晴了。
从前,连豪一直觉得苏圣晴是这个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她有这样疼爱她的一个人,而且,他又是一个君王,定然是可以宠爱她,娇惯她,让她一生都无忧无虑。
可是,谁能想到,原来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竟然是真的。同他感情这样深厚的苏圣晴,他就可以这样置之不理,并且亲手将她推进冷宫。
想到这里,连豪的心又凉了一截。
此时,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自己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只是一个被捡回来的孤儿,在宫里能够得到这么多的尊敬,多半是倚仗着苏圣晴的地位,而今,苏圣晴突然失势,那么,自己今后的道路定然也不会跟之前那样顺畅,虽说,皇上是愿意将自己当成一个贴身侍卫来培养的,可是,看到今日他对苏圣晴的所作所为,自己,又怎么敢完全地去相信他呢?
连豪狠劲摇了摇头,这些东西,本不是他这个年纪就该考虑的,但是,他实在是太爱他的晴儿姐姐。
“不行,我要去找皇上!”连豪斩钉截铁道。